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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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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西凌微被应忌玄收拾好，抱上了车。
她半睡半醒间搂着应忌玄吻了一下，直到车停在她家楼下，西凌微才清醒了一些，看着应忌玄：“我今天要去见姥姥姥爷，你猜我的老家在哪里。”
“嗯，难猜。”应忌玄掌着方向盘，侧头看着她，语气轻松，“反正是我能到的地方。”
“青眉山。”西凌微说着就推开车门，回头瞄着应忌玄，语气不容置喙，“今晚，私会，我等你。”
应忌玄解开安全带，拔出钥匙去送她上楼：“带劲。”
“你不用送我上楼。”街道很空，暖橙色的路灯开着却也照不亮全部地方，西凌微那段回家路便带上了难令应忌玄安心的颜色。
见应忌玄执意要下车，西凌微便回头去望楼上，在看到客厅灯亮着的时候，身体紧绷起来。
应忌玄将她抱在怀里，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也望着那阳台：“需要我帮你想个借口么。”
西凌微摇摇头：“我先上去看看再说。”
应忌玄便把她送到了楼下，西凌微和他告别后，大跨步上了楼梯，掏出钥匙插进门锁，闭眼默念，希望客厅空无一人，好让她顺利完成此次私会。
但当她打开客厅门，看到坐在沙发上忧心忡忡望着自己的女人时，没有希望破灭的慌，只有心难以遏制的难受。
盛心蕊这样的眼神，什么都没说，但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西凌微轻轻抽气：“妈妈，我回来了。”
盛心蕊明显松了口气，卸下了肩上重压着的石头，身体都下沉了许多。明明是难受，但脸上还是提起了一个宽慰的笑容，朝西凌微伸出手：“来，乖乖，外边冷吧？快来电炉这里。”
“还好。”西凌微换鞋关门，朝盛心蕊走去。
盛心蕊则揽着她的肩膀，让西凌微靠在自己怀里，双眼红肿：“妈妈今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离开我们了，起来想去看看你，结果……”说着，她没忍住哽咽了一声，将西凌微揽得更紧，紧到西凌微觉得有点勒着她了。
明白自己做得不对，西凌微不知该说什么，生疏地抬起胳膊，学着应忌玄往日安慰自己的模样，轻拍盛心蕊的背。
盛心蕊穿得很少，西凌微的手隔着那布料甚至能触碰到体温，在她眼里这比暖炉热得多。
盛心蕊逐渐哭得悲切，西凌微不忍地错开目光，落在餐桌一个花篮上。
她觉得自己正在瓦解，说不清是戒备还是本性。
盛心蕊的爱给她的同时，她好像隐约感到了一种名为责任的东西。或许不是，但她能感觉到应忌玄的爱教会她张牙舞爪，但盛心蕊给她的，好像并非这么一回事。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黄菊花的淡淡清香。
盛心蕊缓了好一阵，才抽出纸巾擦掉眼泪，握住了西凌微的手：“好了，乖乖，快去收拾吧，我们该去看姥姥姥爷了。”
西凌微乖巧点头，朝卧室走去的时候，没忍住回头，想自己该不该道个歉。可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不过当看到自己正在盛心蕊对她背影的温和注视中时，那句“对不起”就这样生生脱口而出。
盛心蕊和气一笑：“乖乖，没关系的，你不要总这么客气。”
西凌微抿嘴“嗯”了一声，对这样温和的母亲，按理不会有人不迷恋。
到达青眉山中腰后，西凌微给应忌玄发了定位，便在后备箱帮忙提着礼品。
姥姥家附近的灌木菜地上埋着雪，但不厚，房屋是瓦房小楼，青灰色的瓦片源源渗着青烟，将雪融得无影无踪。
西凌微跟着妈妈一起进了屋子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妇人就笑盈盈地望着西凌微，亲热道：“小凌啊，快，过来和姥姥好好说说话。”
本以为自己来走个过场的西凌微倒是暗自吃惊，看了看正一脸慈爱瞧着自己的盛心蕊，后走了过去：“姥姥。”
姥姥则喜上眉梢，鱼尾纹在她苍老的面容下泛出阵阵涟漪，笑着道：“好啊，好……嘿，这丫头，这声姥姥可算是乖乖念出来了。”
姥姥带着上了年纪老人的小糊涂，说话有些支吾但情绪流淌得一清二楚，尽管西凌微没听太懂，但她还是知道姥姥很开心：“嗯。”
姥姥拉着西凌微的手，殷切道：“小凌啊，今年柚子长得好，没虫，待会儿啊……让姥爷给你摘，甜的，甜的，好吃。”
“嗯嗯，谢谢姥姥。”西凌微这样应下，目光则暗自里注视着坐在一旁沉默不言语抽着烟斗的姥爷。
那烟斗泛着金属光泽，倒映着少女和姥姥的影子。
她看那个倒影出了神，直到姥爷侧耳同她的父亲说些什么，将烟斗从嘴里一抽，和那指节泛黄的手一起搁在藏蓝色棉裤上。
西凌微这时才听到盛心蕊呼唤自己的声音，忙抿唇起身，给端出一盘水果要放八仙桌上的妈妈腾出一条道。
西凌微轻看了一眼，没什么食欲，但姥姥说想吃橘子，她见没什么事，便去后院的水缸就冷水洗了手，搬了条小板凳坐在轮椅对面，帮她剥皮。
轮椅对面是一个挂得高的小电视，悬在毛坯水泥间，正播放着中央三台星光大道。西凌微仰头望着屏幕，偶尔被主持人的诙谐逗得轻笑，在恍惚间竟觉得这样的场景熟悉过了头。
很快，姥爷托了几个柚子进来，放在西凌微脚边，用镰刀划开几道口。
西凌微在余光中瞧见了忙说她自己来，但姥爷只抬头笑笑，微眯着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末了，他将镰刀丢在一旁，用遒劲黎黑的手将皮剥开，两手握着柚子向外轻轻一掰，递给了西凌微：“今年隔壁一家老小上来过年每天顺走好几个，树上没剩多少，凑合着吃。”
西凌微接过，发现这柚子竟然是红心，也不免口生津液，拆下一瓣，看着莹润的果肉折下，放唇边咬着。
“今年秦家那小子上来么？”姥爷看着她吃柚子，忽问道。
西凌微一愣，看着姥爷，疑惑：“什么秦家小子？”
这时盛心蕊道：“爸，你别问她她不知道，驰川他今年家里有事，我们明天一早就得下去他家拜年。”
西凌微不知道秦驰川是谁，只当一个陌生亲戚，抬头继续去看星光大道。
盛心蕊多聊了几句，姥爷出去揽柴后，盛心蕊发现西凌微方才一点没听，便道：“乖乖，你知道驰川吗？”
被问得莫名的西凌微看着她：“不知道，他是我们的亲戚？”
“怎么说呢……驰川的生母是妈妈的发小，后来他妈妈过世，但我们关系一直很好。”盛心蕊似乎很喜欢讨论秦家，也不去管西凌微是不是在看电视，兴致勃勃道，“秦驰川也是好孩子，你得和他做朋友，在你们俩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和青兰啊，就给你们俩定下了娃娃亲……”
“咳咳咳！”
西凌微一个深呼吸把自己呛住，果肉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但盛心蕊却入迷一般，继续回忆着往事，肌肤在光下泛着喜悦的明亮光泽：“青兰去得早，我总在想，她在天之灵一定也想看两家喜结连理——”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西凌微打断了她的话，“秦驰川是谁我都不认识，而且我有男朋友的，这种话不能乱说。”
盛心蕊这才反应过来，但笑意不减，继续道：“喜结连理当然是最好的，但微微有男朋友的话，两人做做朋友也不错，以后互当孩子干爹妈。”
西凌微回头吃着自己的柚子，无话可说。
“对了，乖乖，你能在一中读书秦家可帮了大忙。”盛心蕊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事，“虽然驰川不在一中，但他的舅姥爷是校长，托了关系帮你办了学籍插班，不然你就只能去驰川的私立学校读了。”
西凌微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只好回头对她微笑。
“驰川呢他应该不知道你回来了，明天你们见面他一定会闹笑话，那孩子就是冲动了一点，你可别被他吓着。”盛心蕊说着，坐在一旁的父亲插了嘴：“我就看那孩子一脸邪相。”
盛心蕊却皱紧了眉头，那一瞬间她的可亲气质荡然无存：“你多大岁数了，这样背后嚼舌根？”
这还是西凌微第一次见盛心蕊生气，她默默回头，想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父亲几番欲辩驳最后还是忍了过去，盛心蕊则消了气，继续道：“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秦家吗？”
父亲沉默片刻后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西凌微就这样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的家人说话，在要吃晚饭的时候，大家抽不开身，她便拿起了手电筒去那边田地里叫姥爷回来吃饭。
天是紫蓝色的，狭窄的公路也暮沉沉，西凌微在经过别人家院子的时候，又一次听到了秦驰川的名字。
“是啊，青眉山那上面旅游镇就是秦驰川修建的，还给我们村里出钱修了公路，不然我看你们也不会一年一年回来的次数变多。”这是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西凌微在出院子吃午饭的时候注意到了她，讲话爱叉腰挥手，手上总拿着农活，很有着侠者豪爽执剑天涯气质。
一人笑笑不说话，但被一个年轻娃娃接了去：“可是他不是我们村里的人啊？”
“他是隔壁外孙女的对象，家里本就钱多，不过你以为这就是咱们占他便宜啦？那旅游啥的如今可赚了不少钱，倒是瞧不见这边那水沟子一年比一年臭，鸭子喝了都得病几月。”
“不过人家有这个心意就是好的，再说，现在有了大巴车，你下山是不是方便了许多？”
“哼哼，那确实，还得是老盛家外孙女儿生得好——”
西凌微越听越不对劲，她想老盛家外孙女应该是说的自己，但这些和她毫无干系，心觉怪异之下又想到或许妈妈还有什么姊姊妹妹也说不定。
便不再多想，低着头找着开关打手电，照在了路上。
西凌微性子懒，漫无目的地打着，照照路边花草，手电一晃经过连着几道墓碑，新旧皆有，有的挂了魂幡，有的摆了白菊，她想起了家里餐桌上那盆，哼哼一笑，下一秒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西凌微闻着味儿就知谁来了，低声道：“喂，来这么早？”
应忌玄黏糊糊地“嗯”了声，嗓音慵懒：“不行么。”
“当然行。”西凌微照着前面的路，长柱形光束横着扫过农田却不见姥爷身影，想着天这么黑他应该早就回去吃饭了，便带着应忌玄往回走，“你知道吗，这村子还有个叫秦驰川的英雄。”
应忌玄在黑暗里不悦地挑起了眉：“微微，他就是你在清月堂遇见的那人。”
“啊？”这消息太出乎意料，但她也很快就为之前的误会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秦驰川认错自己，并以为她是他在这个村子里的旧友。
只是西凌微为何会频繁地梦到他却怎么也解释不通。
但这些西凌微没有同应忌玄讲，她担心应忌玄听了会影响心情，便转移了话题：“你今年过年会去你姑姑家做客吗？”
“会，他们快要搬走了。”应忌玄一手插兜，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将电筒的光规规整整打到地上，照亮了一些小石头和裂缝。
“回应成绩不好，天天看小说，他爸爸要把他弄到国外去。”
西凌微看着地上被电筒照亮的银河和星星，措不及防听到这决定，抬头看向了应忌玄：“这么突然？那他以后还会回来吗？”
应忌玄扬起眉眼对她一笑：“你想见他我以后可以带你去。”
“所以他以后定居在那边了？”西凌微倒是有些舍不得那个机灵活泼的小初中生，作为他的忠实读者，刚认识的功夫就目睹了他背井离乡的变故，心下一时感慨。
应忌玄缓声道：“姑姑得癌症很久了，一直在国外治疗，回应他是故意想去国外，他想……最后几年多陪陪他妈妈。”
西凌微感到心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癌……症？”
应忌玄伸出一只胳膊将她肩膀揽住：“嗯，三年前的事了，我和我哥一起去姑姑家过年，我哥因为有人开了没分寸的玩笑生气，场面闹得有点大，姑姑心急就晕了过去，去检查发现是肺癌晚期。”
西凌微不理解为什么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子会被癌症缠上，也替他们感到心伤：“那……你姑姑现在还好吗？”
西凌微已经走过了姥爷家，但没有停下，两人一起来到了盘山公路一处视野开阔的围栏。
高山公路尽头下是平原，广袤城市霓虹正在一片片地撑起，那是无数人正马不停蹄奔波生活的地方。
应忌玄远远地望着，轻摇头，尽量不让语气染太多悲伤情绪：“姑姑还很年轻，回应也懂事，他们在国外会过得很好的。”
简单一句主观话语，没有实际面临的情况，也没有不太乐观的未来，这是应忌玄的私心。
尽管这样他依旧察觉到西凌微的心碎了一地。他想，这世界有时确实像别人说的那么过分，他本就温和细腻的微微时常听着悲剧，该如何开心。
“我时常有一种错觉。”西凌微在晚风下注视着远方，她的双眼盈满了泪水，多愁善感得并不像话，她知道，但她仍旧慢慢地感受着，“一种快要消失的错觉。”
这时，一个高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呼唤着，没有名字，但却惊醒了二人。
应忌玄感到她的悲伤猛地缩了回去，随她回头时扬起的发梢，挠在他心上。
西凌微忙问：“你吃过晚饭了吗？”应忌玄说吃过了，但西凌微依旧牵着他，来到了盛心蕊面前。
盛心蕊的手电照着二人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困惑。这时西凌微打破了沉默：“妈妈，我让他上来陪我。”
盛心蕊点头说好，将手电照在地上，转身埋入夜的阴影里，领着二人回姥爷家吃晚饭。
这顿饭吃得很尴尬，不排除应忌玄突然出现的嫌疑，西凌微不好意思去介绍，而盛心蕊一直忙着吃饭铺床，精力十足一刻不闲，也不会去介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