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冰红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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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还没散尽，雨丝就飘了下来，细密地打在车窗上。江哲妄坐在自家小轿车的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被雨水打湿的街景——入秋后的江城总爱这样连绵下雨，空气里飘着潮湿的凉意，连早点摊的豆浆香都被雨雾冲淡了些。他摸了摸书包侧袋里的折叠伞，手指在伞柄上转了两圈。
“雨下大了，等会儿下车记得撑伞。”江秀萍在驾驶座上问，车子缓缓停在学校门口的斑马线旁，雨刷器“唰唰”地扫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江哲妄点点头：“知道了，妈你回去慢点。”
江哲妄推开车门，单手抓着伞柄“唰”地把伞撑开，特意把伞往肩膀后斜了斜迈步——结果脚下没注意，直接踩进一个深水区，泥水“噗通”一声溅起来，不仅糊了半边裤腿，连校服外套下摆都溅上了泥点。他手忙脚乱地稳住伞，先绕到学校门口的小摊买了两瓶冰红茶，才狼狈地抱着伞和饮料往教学楼跑，头发被风吹得乱翘，雨水顺着发梢滴下来。
跑
进教学楼时，江哲妄的裤腿还在滴水。他刚收起伞，就听到熟悉的打闹声。季晨阳正追着向峻熙跑，手里拿着半块橡皮：“你再抢我橡皮试试！”向峻熙一边躲一边笑：“谁让你上课睡觉，赵老师都瞪你好几眼了。”两人撞开教室门时，正好看到江哲妄湿漉漉的裤腿，瞬间停了下来。
“妄哥你咋了？这也太狼狈了吧！”季晨阳立刻邪笑着凑过来，指着他的裤腿笑，“是不是走路看到美女入神翻车了？”江哲妄脸瞬间涨红，没理他，飞快地走到座位上——现是三人同桌，他坐在中间，左边是祝肆言，右边是季晨阳，和以前学校两人一桌的布局完全不一样。他把书包放下，刚想找纸巾擦裤腿，就发现自己没带，只能懊恼地把湿裤腿往桌子底下藏。
向峻熙凑过来看热闹：“妄哥你这造型可以啊，雨天限定款狼狈帅哥。”江哲妄瞪了他一眼：“滚远点。”季晨阳在旁边笑得更欢：“该！让你看美女！”
“别笑了。”江哲妄拆开鸡蛋灌饼的包装，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的，眼神却还在瞟自己的裤腿。季晨阳还想调侃，教室后门忽然传来动静，祝肆言背着书包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伞，伞面上的水珠顺着伞骨往下滴。他看到江哲妄湿漉漉的裤腿和头发，愣了一下，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来，还指了指教室后面的吹风机：“擦擦吧，后面有吹风机，去把头发和衣服吹一下，不然会感冒。”
江哲妄愣了一下，接过纸巾，指尖在粗糙的纸巾包装上蹭了蹭——刚才那点狼狈确实有点丢人，但祝肆言的语气很自然，没带半点调侃。他快速擦了擦裤腿，又走到后面用吹风机吹了头发和衣服，回来时把小摊买的其中一瓶冰红茶放在祝肆言桌角，语气尽量平淡：“谢你，这个给你。”
祝肆言抬头看他，耳尖泛红：“不用……”“拿着吧，反正买了两瓶。”江哲妄说完就转回头拆鸡蛋灌饼，没再看对方，却能感觉到祝肆言把冰红茶放进桌肚时轻微的响动。季晨阳一看不乐意了：“凭什么祝肆言有我没有？妄哥你偏心！”江哲妄头也没抬：“谁让你刚才笑我。”
“行了别闹了，早读要开始了。”罗韵希抱着语文书走过来，敲了敲季晨阳的桌子，发梢上还沾着点雨水——她早上骑车来的，雨衣没遮住头发。“昨天的古诗你背会了吗？等会儿何老师要抽查《登高》和《琵琶行》的节选，我刚才在走廊听到她和课代表说的。”季晨阳瞬间垮了脸，哀嚎着扑到桌子上：“完了完了，《登高》就会前两句，《琵琶行》更是一句都记不住！妄哥救我！”江哲妄没理他，从书包里掏出语文课本，指尖在“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上轻轻点着——这两句诗读起来就像窗外的雨，带着股说不出的萧瑟。祝肆言也在翻课本，他的课本上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注，“万里悲秋常作客”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枫叶，大概是上周画的。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何叶就抱着教案走进了教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响。她扫视了一圈全班，最后把目光落在季晨阳身上：“季晨阳，你先来背《登高》。”季晨阳磨磨蹭蹭地站起来，眼神飘忽：“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然后是……”他卡了壳，抓着课本的手指都在发抖。何叶皱了皱眉：“坐下吧，下课到我办公室背。”季晨阳如蒙大赦，赶紧坐下，趴在桌子上装死。何叶又点了几个同学，轮到祝肆言时，他站起来，声音清晰流畅：“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何叶满意地点了点头，祝肆言就从容地坐下了。江哲妄抬头看了眼祝肆言，对方正坐下翻课本，耳尖微微泛红，手指在“艰难苦恨繁霜鬓”下面轻轻划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读课结束后，何叶留下祝肆言和语文课代表，交代下周语文周测的事情。季晨阳凑到江哲妄旁边，苦着脸：“妄哥，你说我下课去办公室背诗，何老师会不会罚我抄啊？”江哲妄正在整理数学练习册，头也没抬：“谁让你昨天不背。”“我昨天不是帮向峻熙抄作业了嘛。”季晨阳嘟囔着，“他说要给我买辣条的，结果也没买。”向峻熙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嚷嚷：“谁说没买？我这不是刚去小卖部嘛！”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包辣条，递给季晨阳一包，“喏，给你的，下次还帮不帮我抄作业？”季晨阳立刻眉开眼笑：“帮！肯定帮！”江哲妄看着两人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余光瞥见祝肆言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张周测试卷。“下周要周测，范围是前两单元的古诗和文言文。”祝肆言把试卷分给江哲妄和季晨阳，“何老师让我把重点划一下，等会儿我写在黑板上。”
上课铃响了，第一节是数学课。赵建刚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昨天的小测，很多同学都不及格，尤其是季晨阳，又是倒数第一。”季晨阳的头埋得更低了。赵建刚把试卷发下去，江哲妄接过自己的试卷，92分，比上次进步了5分。他看向祝肆言，对方的试卷上是鲜红的100分，好人，这卷子满分也才100。
赵建刚正好在讲这道题，他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图：“这道题要用导数求最值，首先求导，然后找极值点……”江哲妄听得很认真，手里的笔在草稿纸上跟着写步骤，偶尔抬头看一眼黑板，再看一眼祝肆言的试卷——对方在试卷空白处写了两种解法，一种是导数，另一种是不等式，步骤都很简洁。
数学课下课，江哲妄还在研究那道题的第二种解法。祝肆言递过来一张草稿纸：“这个不等式解法更简单，适合选择题用，节省时间。”江哲妄接过草稿纸，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函数图像，旁边写着“均值不等式适用条件”。“谢了。”江哲妄把草稿纸夹进数学练习册，忽然想起早上祝肆言递纸巾的样子，心里又有了点别扭。季晨阳在旁边哀嚎：“完了，这道题我一分都没拿到，赵老师肯定要罚我抄题了。”向峻熙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陪你抄，我也错了这道题。”罗韵希走过来，翻了翻季晨阳的试卷：“你这基础也太差了，等会儿午休我给你讲讲基础知识点吧，不然下次还是不及格。”季晨阳感动得热泪盈眶：“韵希姐你真是我的救星！”
一上午的学习紧赶慢赶，等江哲妄一回神，已经是上午第四节课了。大家都有点饿，纷纷拿出自己带的零食和面包。江哲妄从书包里掏出妈妈早上做的鸡蛋灌饼，就看到祝肆言拿出一个干硬的全麦面包——甚至没有配牛奶，耳边响起面包包装袋被撕开的“刺啦”声。
“就吃这个？”江哲妄停下动作，随口问。“嗯，方便。”祝肆言笑了笑，咬了一口面包，大概是太干了，咀嚼时眉头轻轻蹙了一下。江哲妄看了眼他手里的面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鸡蛋灌饼，没多想就把书包里的牛奶拿出来递过去：“这个给你，配着吃没那么干。”祝肆言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我……”“拿着吧，我妈装了两瓶，我喝不完。”江哲妄说着，又把自己的鸡蛋灌饼放着一半塞给他，“这个也分你，我一个人吃不完。”
祝肆言看着手里的牛奶和半块鸡蛋灌饼，耳尖红了，小声说了句“谢谢”。他拧开牛奶，喝了一口，又咬了口鸡蛋灌饼，眼睛微微亮了起来——大概是鸡蛋灌饼的香味比干硬的全麦面包诱人得多。江哲妄没说话，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看着他小口小口咀嚼，睫毛垂下来遮住泪痣，脸颊鼓鼓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可爱。季晨阳在旁边看得眼红：“妄哥你也太双标了！给祝肆言牛奶和鸡蛋灌饼，就给我一句‘自己买去’？”江哲妄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早上笑我。”季晨阳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装可怜，惹得祝肆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下午的体育课800米测试，季晨阳果然第一上岸，最后还不顾警告回头拉着向峻熙这个困难户一起冲线，惹得全班大笑。江哲妄跑完坐在看台上休息，祝肆言走过来递给他一瓶冰水：“刚买的，喝了凉快。”
江哲妄接过水，瓶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你跑得挺快，第三名。”祝肆言在他身边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水瓶：“以前经常和我爸一起跑步。”语气轻了些，很快又转开话题，“你刚才最后冲刺没发力，不然能进前五。”江哲妄“嗯”了一声，倒也没再多问，只是看着操场上女生们的测试队伍。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冰红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