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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裴云松挂了电话,合上电脑站起来。潘鹏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路过裴云松的时候,诧异的哟了一声。
      “哟?您高反了?黑眼圈这么重呢?”
      裴云松皱着眉,夹着电脑进屋。潘鹏跟在后面进来,不放心的说:“您别动我设备啊。”见裴云松一直不接话,又无趣的出去了。

      陆老师在群里发了出发时间和行程,裴云松刷到最后,看见他提醒:林芝那边有塌方,最近多雨,墨脱这里暂时没事,但也要注意安全。
      裴云松一下子站起来,心里还没想好,已经给闻飒拨出去了。
      闻飒的手机铃声是那个听起来欠欠的德语儿歌,Ich bin Schnappi das kleine Krokodil~
      一首小鳄鱼唱完,闻飒还是没接电话。
      裴云松又给丹增打电话,丹增诧异的表示没有人来加他微信。

      他坐下来,查了塌方的位置,就在南迦巴瓦著名的拍摄点附近,据说可能有车辆被埋,警方正在全力救援。
      不可能这么巧。裴云松试图说服自己,他可能只是没电了。忘带手机。取得地方没信号。
      总之,不可能恰好碰到塌方。

      集合的时间到了,裴云松往外走,到了门口,忽然跟陆老师说:“抱歉,有急事要处理。我去一趟林芝,几个学生先麻烦你们带着,后面我会跟上。”
      陆老师诧异的啊了一声,裴云松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

      越野车一路飞驰。雨水夹着冰雹往下砸,快到色季拉山口的时候,前面忽然堵了一串。不少人聚在前面,有人站在路边做拦车的手势,很多前面的车都在掉头。裴云松把冲锋衣的帽子一罩,下车去看。
      “帅哥,掉头吧。前面塌方走不了了!”拦车的大哥喊,“有人埋着了,这路一时半会儿通不了。”
      裴云松往前面看,几个人自发把车围着,带工具下去挖。估计埋了还没多久,救援队还没到。
      裴云松本想去帮忙,想到闻飒又有些踟蹰。他往那边看了眼,准备离开。

      “哎,听说吗,是个背相机的小伙子。”
      “是吗,唉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可年轻了,看着像大学生呢。”
      裴云松脑子里轰的一声。他耳边好像忽然有一声尖利的嗡鸣,世界有一两秒好像停滞了。

      “长什么样?”裴云松有点惊讶自己的声音还很镇定。
      几个因为高反没去上手挖的人站在边上,诧异的看着裴云松:“不知道,事发突然,我们也没看清。”说完几个人又举着氧气瓶吸氧。
      裴云松深吸一口气,又打电话。闻飒还是没接。
      挖土的人群里忽然穿出议论声:“这什么东西?”
      雨声开始变大,回答的人扯着嗓子:“他的相机吧,那应该不远了。加把劲。”
      裴云松冲过去,被一个人拿在手里的相机看起来很眼熟。是索尼,已经被石头砸坏了,也没法开机看是不是闻飒的。

      雨毫无征兆的变大,所有人互相招呼着往回跑,裴云松拦下一个人问:“是救出来了吗?”
      那个人不耐烦的说:“雨大了,有二次塌方的风险,救不了了。”裴云松把他手上拿的铲子接过来,逆着人流跑。
      “喂,有风险,你看见没?”又有几个路过的人拦着他,裴云松没说话,推开他们。
      大家摇摇头走了。

      雨太大的时候,世界反而是安静的。他不知道挖了多久,救援队到的时候带了设备,被埋在底下的车被挖了出来。裴云松两条胳膊已经要没有知觉了。
      里面的人被放上担架,裴云松一眼看过去,轻轻吁了口气。
      救援队员忙碌着把伤员安置好,想起刚才那个坚持留着救人的热心群众,发现人已经悄悄走了。

      “我还以为认识的?”一个队员跟同事说,“看他刚才不要命的挖。结果人救出来看一眼就走了。”
      “太正能量了。做好事不留名啊。”他同事感慨着,“还是好人多。”
      裴云松上车拉伸了一下胳膊,才发现手机已经进水坏了。好在车自带的导航能用,他掉头绕路。
      担架上是陌生人的脸。

      到了色季拉山口的时候雨反而停了,海拔太高,大团的云雾直接滚落在地面上,旷野宁静安详。
      裴云松把车停了,山口的观景台零零星星有几个人在等待拍摄。雨雾丝丝缕缕的钻进领口,日落的点已经过了,眼见今天也不会有日照金山了,观景台上几个人收拾设备陆陆续续离开。
      天本就阴着,南迦巴瓦峰被堆积的云团遮蔽,狂风自雪山上卷来,一两道金橙色光芒从浓重的云层中闪现又立刻消失,天际如浓墨翻卷的油画。而在这巨幅的油画前面,观景台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能碰到另一个特定的人概率有多低。裴云松没有去算,只是向着那个人走过去。那个人猫着腰专心凑到架着的相机前,宽松的外套和长裤全都灌着风,在逐渐暗淡的天色中猎猎作响。
      裴云松心里也鼓胀起一股没来由的风,和站在风里的人一起猎猎。

      他慢慢走过去,脚步踩在久经风霜的木质平台上,发出细微的嘎吱声。闻飒听到响动回过头来,看着裴云松愣了半晌。
      “我高反出幻觉啦?”
      顿了顿,又问:“裴老师你去哪儿挖煤回来了。”

      裴云松拍了拍身上的土,刚才的事情也没提,只是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闻飒哦了一声,愣愣的回答:“出门以后才发现昨天没充上电。关机了留着点应急。”
      接着又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裴云松:“裴老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去墨脱了吗?”
      “有些人关机失联,塌方了还出来乱跑。我不来找你良心不安。”

      一阵狂风呼啸着从旷野上袭来,闻飒扯着嗓子问:“什——么——”什么关机,什么不安?风太大了听不清。
      但说到关机,既然有裴云松在,那倒不用留着电了。闻飒开了机,一整排未接来电冒出来,都是唐远的。
      闻飒一下子耳边嗡的一声,回拨的时候手都在抖。好在接的很快,闻飒捧着手机喂了半天,急得差点把手机掉了,嘴里呼出来的白气被风立刻吹散在空气里。信号也跟着作对,偶尔能听见那边传来一两句,说的什么也听不清,好在能听出是唐远的声音。
      闻飒听出是唐远的声音一下子卸了力,战都站不直,晃悠了两下,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靠在裴云松肩头。

      “......怎么样听见了吗?”唐远的声音传来,“我就是跟你说,今天验血结果出了,指标好转了,我有救了!”
      泪水夺眶而出,闻飒抽着鼻子,听唐远讲述她经历的治疗,终于好转的指标,多久才能康复。
      “不用着急,等我好了,自己能来看日照金山。”唐远感慨着。
      闻飒听着听着,无意间一抬头,面前群青色天空前,南迦巴瓦峰赫然出现,如神迹般矗立在被狂风涤荡干净的夜空之下。

      “你知道吗,现在我看见南迦巴瓦峰了。”闻飒喃喃着。
      唐远在电话那头激动的吱哇乱叫,相机参数闻飒早调好了,他干脆夹着手机去拍,又跟唐远说:“不说了,我旁边有人。”
      唐远立刻山路十八弯的哦了很长的一声,逼问:“什么人?你说的那——个——人——吗?是吗是吗是吗?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喜欢他?”
      闻飒做贼心虚的回过头,裴云松已经退到后面几步的位置,很有边界感的避开闻飒。于是放低了声音道:“我靠!好啦好啦别问了祖宗。我承认还不行吗?喜欢!喜欢好吧!”
      声音黏黏糊糊,软软糯糯,喜悦像戳破皮儿的流心冰皮糖点心。

      裴云松正在走过来,想提醒闻飒南迦巴瓦峰可以拍了,就听到这一句。裴云松僵了半天,原地冻成了一根棒槌。是他发小,那个姑娘么?
      闻飒已经回过头来,兴奋的说:“你知道吗!刚才发生了很幸运很幸运的事情。幸运到即使都等不到日照金山都没关系。”
      裴云松僵硬的嗯了一声,闻飒就给裴云松讲自己和唐远一起长大,唐远怎样在设计院过着没日没夜做牛做马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半夜晕倒,送进医院,就一直住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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