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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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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还是在下雨。
早上起来，闻飒把窗户打开，风刮着冷飕飕的雨水往里飘。他听见裴云松在打电话。
“对，好的。可以。”又抬手看了下表，“今晚能到。”
闻飒费劲的关上窗，雨水一颗颗砸在窗上，碎成很多小水花。
裴云松挂了电话，闻飒抢先一步问道：“是有约好的事情吗？”
裴云松迟疑着点点头。
“之前和墨脱那边研究所里的几位老师约好了，一起考察。我的几个研究生也到了。”
闻飒点点头，在屋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摆弄相机一会儿叠衣服。裴云松的行李收的很快，闻飒跟着他出门，裴云松把行李放上后备箱，拉开车门坐上去。
整个过程中，闻飒都像只小狗一样跟在后面，也不说什么，就是默默的跟着。
裴云松上了车，给闻飒推了个微信。
“你加一下，丹增是我在林芝的朋友，有什么事可以找他。车帮你租好了，你加这个——”裴云松又给他推了一个名片，“跟他说是我朋友就行。”
朋友。闻飒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都没把手机拿出来看，只是点点头。
裴云松想了想，该交代的事好像说的差不多了。没有什么理由不走，南迦巴瓦峰的日照金山十人九不遇，这阵子雨多，要等日照金山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而他在墨脱的考察已经安排好了，不可能让别人等他。
怎么想都没有不出发的理由。
太冷了。闻飒站在车门边上，哆哆嗦嗦的拢着衣襟。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他问。雨丝挂在睫毛上，凝成两排细小的钻石，在艳丽的店招灯里闪着光。
裴云松捏紧方向盘，忽然升起一个莫名其妙的冲动，他几乎想冲下车，说我不去墨脱了，我就在这儿陪你等日照金山。三天能晴等三天，一个月能晴等一个月。
但是他又想起来，这个日照金山是为谁等的。
车边上的人还在倔强的看着他。他抽了几张纸巾，打开车门，下车，把闻飒睫毛上的钻石按在纸巾上吸掉。
“下雨了，快回去吧。着凉容易高反。”他说。
闻飒眨了眨眼睛，很闷的应了一声。
裴云松伸出手，有点想抱一下。闻飒垂着眼睛站在原地没动。
于是伸出来的胳膊也变了个方向，把闻飒冲锋衣的帽檐往前扯了一下。
“”走了，有事一定找我啊。
闻飒这回连应都没应声，又抬起眼看他。
这种毛毛雨防不胜防，从四面八方的飘过来，打伞或者戴帽子都没用。闻飒睫毛上很快又结了两排细小的钻石。因为抬着眼睛的动作，这排钻石比刚才更闪烁了。
裴云松狠狠心，钻进车里。
越野车发动起来，很快就开走了。尾气在很冷的雨雾里留下一点点温度，然后快速的被风吹散。
天更冷了，闻飒把手揣在口袋里，快步跑进屋里。
*
去墨脱的时候一路都在下雨，随着海拔上升，雨水变成冰雹。泥水混着砂石飞溅，路很不好走。
海拔升上去的时候，云层暂时分开，一道宽阔的彩虹横跨在前路两边。裴云松停下车，拍照，点开跟闻飒的对话框，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发出去。
到了墨脱，几位同行的老师只在学术会议上碰过面，也不大熟悉。住宿的时候大厅里有一个魁梧的大汉在喝青稞酒，喝的脸通红，研究所专门做兰花的陆老师介绍，这是随行摄影师，姓潘。
裴云松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陆老师不好意思的说：“裴老师别见怪哈，您也知道的，咱们考察的体能要求比较大。一般人吃不了这个苦，潘老师生活上随意一点，呃，也可以理解。”
裴云松点点头，绕过满身酒气的大汉，万分怀念一个愿意吃苦又干干净净的摄影师。
晚上姓潘的摄影师住在裴云松隔壁，墨脱这边条件有限，鼾声像打雷。裴云松戴着耳机躺了一会儿，还是爬起来，走到外面去看。墨脱的雨停了，一轮明月把雾气缭绕的草原照亮。
不知道南迦巴瓦的雨停了没。
他点开对话框，最后的消息记录还是下午，他推过去的两个名片。
想了想，发了一条：到了。闻飒没回。他想了想，又把拍的彩虹发过去。
锁屏，解锁，锁屏，解锁。
裴云松心里莫名的烦躁，是因为看新摄影师不顺眼么？
“宝宝，我到啦~嗯嗯，别担心啦，现在墨脱不像以前了，我跟着老师们呢，不会危险的。”
几步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声音，裴云松看了一眼，是自己带的研究生没错。
是一个很腼腆的男生，平时开组会说话都轻声细语，恨不得把头塞进电脑里。没想到他私底下打电话这么黏糊。
裴云松无意偷听学生的隐私，转身准备回去。
“嘿嘿，知道了嘛，到了以后有点高反，刚缓过来。以后我第一时间就报备！啵啵~”男生接着腻歪，“跟你说，我今天路上看到彩虹了耶！发给你看！”
裴云松脚步停下，忽然走到男生面前。
“你为什么给他发彩虹？”
男生：“？”吓得手机都要掉了。
“裴裴裴裴老师？”男生脸色惨白，那头，另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宝宝？怎么了？”
男生吓得差点哭了：“裴老师，咱们组......不可以......谈恋爱吗......？”试问对于一个学术老鼠人来说，世界上有什么比突然跟导师出柜更恐怖的事情呢。大家都知道裴老师是献身学术的独身主义高岭之花，也知道裴老师讨厌恋爱脑。但是没听说组里明令禁止不许谈恋爱啊。
裴云松皱着眉头，男生手机里还在隐约传来声音：“喂喂？宝宝？发生什么事了？”
男生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脸色已经从惨白过度到通红。
恋爱。裴云松面色不变，脑子里已经惊涛骇浪。
男生还在像鹌鹑一样站着，裴云松勉强回神，挥了挥手：“别影响学习。”
男生如蒙大赦，踮着脚尖飞一般溜走了。
裴云松看了看表，顶着挖掘机一样的鼾声回房间拿了电脑出来，在走廊尽头的休息区坐下。
知网启动，搜索：同性行为，领域：动物学/心理学/变态心理
后半夜又在下雨，因此天亮的很慢。到了早上八点，他给林萌打了电话。
“陈老师醒了吗？”
林萌接了电话就开免提，一只手端盘子一只手捏着一杯豆浆从厨房出来，心想老裴不值得他停下给老婆做早餐的脚步。
“醒了。”坐在餐桌边的陈羽叶回答。
裴云松听见陈羽叶的声音，看了一晚上其他领域论文的压力有所缓解。
“陈老师，我看了一些研究，不过还是想请教你一下。目前对于动物同性行为的主流观点是什么？”
听到同性行为这个词，林萌嘴里一口粥猛地喷出来疯狂咳嗽，陈羽叶优雅一闪，半个桌子被林萌天降甘霖。
林萌站起来收拾桌子，陈羽叶缓缓说到：“动物的同性行为很普遍，已知有四百多种动物都会产生同性行为，分布在各个动物群落中。狮子、长颈鹿、猎豹、黑猩猩、盘羊等等动物都有被观察到同性行为。目前还没有一个公认的原因能解释这种行为，不过有一些可能性很高的猜想。有人说同性行为可以抑制族群无需增长，也有人说是在为异性行为练习技巧做好准备。还有一种普遍的猜想是，同性行为的动物个体会愿意将资源使用在兄弟姐妹的孩子上，这种策略也能够有利于基因的延续。”
陈羽叶说完，林萌已经把气顺下去，迫不及待的大喊：“老裴！你终于发现动物比植物好玩啦？但是你的切入点是不是有点怪？”
裴云松没管他，陈羽叶笑着道：“虽然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但已知的是，同性行为在动物界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
裴云松唔了一声，道谢挂了电话。
林萌张大嘴巴看着自己老婆，陈羽叶舀了一勺粥塞进他嘴巴。
林萌把粥吞下去，大喊：“老裴不对劲！”陈羽叶优雅的拈起一颗叶儿粑咬了一口。
“你才发现？”
林萌双眼冒光：“他难道觊觎你的领域想来蹭论文？”
陈羽叶叹了口气，把叶儿粑按在他嘴上。
“行了，一边去吃你的吧。”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