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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箭心一箭锁心 ...

  •   祝妻归捡起地上的箭,把箭头上的血擦净,又插回鞋袜里。她将弓背在背上,走到已晕死的牧北身旁,盯着他血肉外绽,红里翻白的肩膀,忍住恶心,捡起地上的刀。

      领队身手不俗,跟狼打得不相上下,另外五人也有了底气,意识到这头狼不伤人后,开始交换眼神,将它往树密的地方带。

      祝妻归提着刀,在经过领队时,正巧断尾狼一个翻身,背朝着她,嘴死咬领队的刀。
      她握着刀把,垂目看了片刻。狼尾白骨切面周围的绒毛已被血打湿,正不时发力微翘,同村里那只黑狗没什么分别。她本想在背后砍一刀,只是终究没下得去手。
      她皱着眉,也不知是厌恶狼还是厌恶自己。在抬头看到商人时,将刀递给了他:“刚刚他说你们有弓箭手?”

      商人回头,想找长髯公却没发现他的身影。祝妻归和他一起环顾四周,最后在她刚才射箭的地方找到了仍在朝里走的人。
      商人有些紧张地提高了声音:“喂,文君,别去!没死透你是会没命的!”

      祝妻归抗议地皱眉:“那么重的力还不死,世上就没人能打猎吃肉了!”
      “你不能拿你的箭术去赌他的命。”商人丢下这句后,也不知哪儿来的胆量,跑着去拉文君,“等等,这儿有把刀,等我一起!”
      祝妻归立在原地,解下弓,皱眉端详片刻,还是不服气地抬了头:“质疑我的心智可以,但质疑我的箭术不行!”

      回头等商人同行的文君听到这话,对祝妻归笑了笑,仿佛在说,我信。祝妻归小跑了两步,举起弓,回了个微笑:“刚才我可是认真射——”
      祝妻归是认真射的,不然她也没把握这么说。有人信自然让她开心,但她本人却无颜面继续这段自我夸耀的话。因为这一回,她亲眼目睹草丛蹿出了一道黑影。
      她矜持的笑还留在脸上,可目光却和呼吸一起停滞。在变缓的时间里,她无比清晰地看着狼在空中张开大口,朝那道清癯的身影扑去。

      “叮——”甩出的刀把打偏了狼头,让其不得不转方向落地。
      文君俯身捡起商人甩去的刀,转身同狼对峙起来。祝妻归目光紧追,看着那对藏在林中时极有辨识度的狼耳,慢慢地摇头:“不可能……”

      商人赶来,摇了摇祝妻归,将她软在一旁的手抬起,摆出射箭的姿势:“愣着干什么,快搭箭啊,别让那个酸骨头跟这么大一头狼斗!”
      祝妻归向来不会为了一件事、一种情绪耽溺太久,就算有,她理智回笼就能将其压得无影无踪。只是这次,她迟迟都缓不过劲来,仿佛被从头劈开了一般,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再愈合。

      这回换商人有些不甘心了,他拍拍祝妻归傻掉的脸,从她的腿旁抽出一支箭,塞在她手心:“醒醒!你不是说箭术好吗?难道不知射出去的箭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没有用啊!”
      文君在一次躲开狼的袭击时,抖了抖发麻的手,回头道:“子竹,你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带上一个兄弟去找小羽——”他还没说完又挥起刀,借着惯性后倾身体,躲开了扑来的狼,“这么久还不来汇合,他们恐怕也遇到了麻烦。”

      子竹听到后,放开了手,朝另一侧看去。
      领队正单膝跪地,前胸压着狼后颈,手肘将狼嘴定在膝头,右手在背后弓起,无声地拉动抵住狼喉的刀。
      艳色的血顺着刀和膝盖流出。
      那个瞪大了眼的男人脱力般跌坐在地,褴褛衣衫下满是带血的伤口,不少在打斗中覆满了腐叶烂泥,一时半会儿竟将血堵住。更远处的五人渐渐找到诀窍,捡起了最初用来捆小孩儿的绳,顺着小狼的行动偏好试图将它锁住。

      子竹不知这时能叫谁陪着一起,正想独行,却感到衣摆一重——是女孩儿拉动他衣摆,抬起了头。她又恢复了冷静,不过眼里少了点执拗,但对子竹来说,只要她不像方才那样萎靡不振,一副被击垮了的样子就好。
      她现在的确能给大家帮助,这也是他骗她路堵了的原因。

      “我跟你一起。”他听见女孩儿说。
      子竹还是想要她留在文君身旁,没有犹豫就摇了头:“那不行,都是大狼,你过去还不够打牙祭。”

      看着这张走势舒缓的脸,祝妻归实在不懂脸主人怎么总能说出这么讨人厌的话。她疲惫地抬起眼皮,语气苍白:“我留在这儿帮不上忙,但我和那老头打过交道,我清楚他的攻势。”说完,她补了一句,“但别抱太大期望,我只见过一次。”

      子竹被说动了,朝文君看了一眼。文君又一次躲开了狼,在转身时膝弯一闪,差点跌地。祝妻归看着眼前的一幕,举起弓,解释道:“我没有把握,只能靠他自己。”
      这是关于子竹之前话的回答。

      文君听后,双手握紧刀:“虽说自己的命要紧,但子竹,你还是当回英雄,别让她送命。” 说完,文君就着头顶散乱的发丝冲她笑了笑:“去吧,我信你。”

      那一瞬间,祝妻归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面容,这感觉很奇怪。她别开视线,忙不迭跟在子竹后面。
      子竹后来又同文君说了什么,祝妻归没听清,只是在二人走回石屋时,她故作不经意地问:“刚才杀了一头狼的那个……很厉害吗?”

      “都杀一头狼了,还不厉害?嘿,你这意思,总不可能是箭箭虚发的你厉害吧?”
      祝妻归忍住回敬的冲动,心平气和继续道:“我只是刚才看他跌在地上了。”
      “嗨,谁都要休息,你刚才傻在那里,不也是在休息?”
      祝妻归捏紧了弓:“我是说他等会儿什么时候站起来?”

      子竹偏头,饶有兴趣地看她:“你是在自责刚才没有对着狼背一刀砍下去吗?”
      祝妻归像是终于难以忍受:“怎么什么都能说到我身上!”

      子竹一脸理所当然:“那是当然,我在和你说话,不聊你,难不成聊那把酸骨头?”
      祝妻归安静地听子竹继续说。但子竹却不再开口。

      祝妻归只好皱眉:“好了,我就是想听你说他,因为他差点因为我的自以为是死了,我很愧疚——这下可以了吗?请您——老人家别再兜圈子故意戏弄我了。”
      子竹笑了出声,双手插在腰上:“嗨嗨嗨,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哪儿见过谁关心别人先从另一个人入手的,又不是什么羞事,毕竟他心地善良,为人端方,谁见了都敬仰。”

      祝妻归用指节磨两下鼻尖,闷闷地哼了一声。
      “等你觉得厉害的那位将军休息够了,文君就有一个强力帮手了。”子竹说着,摊开掌心,露出一块被牛皮纸包着的小长条,朝祝妻归面前送,“你别见他刀法普通,但却是用枪的高手,对了,悄悄告诉你,他也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你喜欢射箭的话,可以献献殷勤,拜个师。”

      祝妻归抿唇,再一次露出了颊上的酒窝:“殷勤怎么献?”祝妻归眨了一下眼,伸手指着那块糖,“用这个吗?”
      子竹也跟着笑笑,示意她接过:“那不行,这是我献给你的,要是真有什么东西突然冲出来,我还得靠你不是?”

      祝妻归咽口水,取了过来,嘴上却说:“才这么点。”
      “嗨,小姐,我不是真的商人好吧,年纪轻轻,穷得要命,这就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

      祝妻归剥开糖纸,打量着姜黄色的糖,再放鼻尖嗅嗅。
      “放心,没毒——”子竹拖长了调,笑着说,“你没命了,谁当我挡箭牌啊,连狼本人都说喜欢你这样的小娘子,我还不得好好——”

      “嗖当!”
      祝妻归猛地抬头,看着一根锃亮的箭定在了眼前木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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