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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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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干什么！”站稳之后，李云抬高音量，“上课铃声响了没听见吗？”
教室里落针可闻，周子阳抬头看了一眼李云，却并没有听他话，眼见举起的拳头又要砸落——
“周子阳！”李云大步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腕，“你在做什么？”
周子阳咬住嘴唇，他盯着地上的王志豪，过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后退开。
李云连忙扶起地上的男孩。
“王志豪，你怎么样？”他蹲下身半跪在地上，仔细查看王志豪的伤势。
王志豪就是开学第一天，上课和周子阳起了冲突的那个孩子。
此刻，他的右眼眶肿了起来，鼻血流到嘴里，下半张脸都被糊成红色，又被流出来的眼泪冲刷，脏兮兮一片。
李云心惊，他回头瞪周子阳一眼，而后便抱起王志豪，走到教室门的时候，又停下来。
他没有转身，只是微微偏过头，对周子阳说：“跟我出来。”
学校里没有医务室，李云带王志豪出学校打了个出租往医院赶，坐到车上后才腾出手联系家长。
王家人好说话，电话里也没说什么，只说在医院见。而在联系周子阳家里人的时候，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和那次下雨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云皱着眉，带着点责备的眼神，看向周子阳。
“你家里人为什么总是不接电话？”
周子阳本来正靠着车窗看向外面，闻言，他抬起头，和李云对视。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也许在忙吧。”
语气带着点嘲讽，也有一些小孩子的置气，李云眉头瞬间皱起。
但此时周子阳的脸上也有伤，而且他还那么小，李云心里又软下来，还是忍着没说什么。
这期间，周子阳一直看着李云。
“老师，”他声音很轻，“对不起，给您惹麻烦了。”
他垂下头，“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下手太重了。”
“你们为什么打架？”李云眉头稍缓。
周子阳沉默了会，又摇摇头拒绝回答，他接着说道：“下次我会注意，不会在教室里打人，也会注意听上课铃声，在您进来前就会翻开课本……”
周子阳说得很顺，仿佛之前就说过很多遍。李云不想听他说这些，便转过身去问王志豪。
“志豪，能告诉老师吗，你们为什么打架？”
自上车以来，王志豪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李云，现在听到老师这么问他，更是吓得往车窗那边缩了缩。
李云又问几遍，最后声音都变得严厉起来，王志豪才不情不愿张开嘴，“没什么……”
一个两个都不配合，李云本来中午就没有休息，现在更是头晕脑胀。多说无益，他沉下脸，也不再尝试跟这两个人沟通。
反正老师也就只是一份职业，他做好职责之内的事情就好，其他的跟他也没关系。
出租车一路行驶，司机是个中年人，或许也有孩子，因而跟李云聊起天来。
突然，李云感觉自己的袖口被谁拉了一下，紧接着手心一凉。他回头一看，周子阳正抬起脸看他。
他再低头，发现周子阳在他手心上放了一块巧克力——是他本打算今天下午送给周子阳的那一款。
“你……”
居然会这么巧，李云有些惊讶，但一想到刚才的事，他就抽出了手，把巧克力还了回去。
“你自己吃，老师不要。”
周子阳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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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检查一番，护士给包扎好伤口，医生又开了些药后，王志豪家长匆匆赶到。
王志豪母亲脾气很燥，刚走出医院后留指着周子阳破口大骂，李云被这阵仗惊到了，他连忙上前劝阻。
路人频频回头围观，周子阳低着头沉默着站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没有半分揍人时候的生机。
王志豪则拉着母亲的手，小声哭着。
李云有些头疼，他被折磨了一天，早就没了耐性，因而提高音量：“王妈妈，两个孩子打架的原因还没问清楚，而且周子阳也被你家孩子打伤了——”
王志豪母亲登时转移目标，“哎李老师，你怎么回事？我家孩子都伤成这样了，你的意思是他也有错？有你这么偏心的吗？”
李云被推着后退几步，他站稳身形，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调查清楚，在街上这样指责小孩子不好。”
“调查？调查什么！调查这小兔崽子怎么打我们家志豪吗？在街上怎么了，我家孩子受欺负了我还不能说他几句？”王志豪母亲火气更大，瞪着一双眼睛转头看向周子阳，“你家里人呢？叫你爸妈过来！这件事我一定要讨个说法！”
李云心知没法沟通，也就不多费口舌，他护着周子阳，只说：“那我们回学校再说，可以吗？我打电话联系周子阳家长，到时候咱们再谈。”
他回头看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周子阳，心里叹口气，拉住了他的手，转而继续跟王志豪母亲扯皮。好在随着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她也意识到在路上指着一个小孩大骂很难看，便气鼓鼓地拉着王志豪提前走了。
李云绷直的肩膀轻微晃了一下，他深呼吸一口，转身蹲下和周子阳对视。
“子阳。”
周子阳抬起头，“嗯，老师？”
“你能告诉老师，为什么要和王志豪打架吗？”李云再一次发问，赶在周子阳开口前，他补充：“你可以不告诉老师，过会回到学校，老师也会找王志豪问清楚，但是，老师还是想先听听你的说法，因为老师相信你。”
李云的目光几乎有些柔和，他知道，他心里对于这个被圈在家里的小孩，是有着一些偏爱和怜悯的。
周子阳听完这些话后，抿着嘴低下头笑了。再抬起头时，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却并不是因为害怕。
他似乎是想了想该怎么开口，才对李云说道：“那老师听了，可以不要生气吗？”
李云答应他。
于是周子阳便告诉他，说：“因为在上课前，那家伙说你是同性恋。”
李云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他下意识开口，“什么？”
周子阳没有再说那个词，而是垂下头“嗯......”了一会，像是在斟酌用词。
“他说，下午上课前，校门口有个男人在打听你，说是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的话，就是那个意思吧？”周子阳慢慢说着，“班里其他人都不信，于是他就大喊大叫，一直嚷嚷着你的事。”
“我嫌他吵，就让他闭嘴，于是就打起来了。”
过了好半天，意识到周子阳刚刚说了什么的李云终于回过神来，他捏住周子阳的胳膊，确认道：“那班里的其他同学，他们......”
李云有些难堪，后面的话不知该怎么开口。
周子阳却仿佛明白他的尴尬，十分善解人意的回答道：“同学们应该都听见了，但没关系，我警告过他们，这都是王志豪在胡说八道，我让他们不要乱讲。”
他露出一个很甜的微笑，右嘴角有一个小梨涡：“谁说出去，我就杀了他。”
“所以不会有人乱说的，我保证。”
“……”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李云被晃得不得不垂下了头。他单膝点地，双手扶着周子阳的手臂，无助和恐慌让他不受控地将额头抵在了周子阳的肩膀上。
他简直是昏了头！明明当时就看见孟承宇站在校门口，明明知道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什么当时自己逃走了？
只是逃避，就可以当作不存在了吗？
李云沉默了很久，久到周子阳被靠得有些不舒服了，他戳了戳李云的手臂，“老师？好多人在看我们？”
没关系，只是小孩子而已，到时候单独给王志豪解释清楚就好，李云脑子很乱，但依旧在思考对策。
他抬头看向同样低着头正在看他的周子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子阳，刚刚谢谢你替老师说话，但不要动不动就说杀不杀的胡话。”
周子阳疑惑：“不可以说吗？我又不会真的做。”
李云摇头：“这种话不好，你还是个小孩子。”
谁知听完这话后，周子阳的脸色便瞬间变了。他眉头间挤出一道线，有些不满：“我是小孩子，所以呢？”
也许每个小孩都不愿意听大人嫌弃自己小，李云笑了笑。
“所以小孩子不可以说这些话。”他站起身，又拍拍周子阳看起来毛茸茸的头，突然又想起什么，看着他颧骨上贴着的一块纱布，说道：“伤口还疼吗？”
周子阳斜睨他一眼，“不疼。”
说完，便往前走去。
李云不会哄小孩，他只好跟上去，犹豫了两秒，又拉起周子阳的手，将它包裹在了自己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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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办公室，班主任王丽已经在和王志豪家长沟通了。
周子阳的家长依旧联系不上，李云没办法，他怕周子阳吃亏，便全程守在办公室没出去。
最后的处理结果也很简单，周子阳这边出治疗费，同时得给王志豪道歉。
治疗费是李云出的，所以今天的事差不多就算解决好了。李云陪着王丽送走家长，又陪在办公室听王丽训斥周子阳和王志豪。
李云观察到，周子阳挨骂的时候看起来很乖，表情温和，态度谦逊，反省和道歉的话都说得漂亮。反而是王志豪这边，一直嘟囔自己没错，被王丽好好批评了一顿。
“你还说你没错？李老师当时都看见了，你敢说你没还手？”
“我没还手！我……我打不过他！”王志豪大声叫道，“不信你问李老师！”
此话一出，瞬间便有三双眼睛朝自己看来。李云微微一笑，他对着王丽轻轻摇了摇头。
下一秒，王志豪便哭了起来，王丽被他闹得烦了，声音也变得尖锐。
而一旁的周子阳全程低着头沉默，仿佛不关他的事一样。
李云不觉得自己冤枉一个小孩有什么错，他当时没还手不代表全程没有还过手，玉不琢不成器，受点教育没坏处。
他靠着办公桌坐着，眼睛一直观察着周子阳。
李云突然觉得，这个周子阳，给人的感觉不太像一个小孩子。
他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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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周子阳特意去教室门口等了一会。果不其然，周子阳一直拖延到教室里走完了人，才开始收拾书包。
李云便提着袋子走了进去。
他将巧克力放在周子阳的桌上，看见他露出的惊讶表情后，心里不知怎么有一点自满。
“子阳，谢谢你送的伞，”顿了顿，他又加上：“还有下午维护老师。”
周子阳抱着书包坐着，眼神在包装袋上和李云的脸上移动。听完李云的话，他的表情由惊讶转为不解，“维护？”
“嗯……老师……”李云不知该怎么说，“那种话……对老师影响不太好。”
原来如此，周子阳了然的点点头，他笑起来，拿过巧克力袋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看完，周子阳又抬起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
“老师，你是不是好奇那个女生的事？”
女生？李云一时没搞懂，反应了一会，他才讶异道：“你认识何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