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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庆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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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选大会的风波算是暂时告一段落，虽然余波未平，但结果总归是好的。刚放学，憋了好久的张宸就猛地一拍巴掌，兴奋地提议：
“兄弟们！此等大胜，必须庆祝一下啊！走走走，我请客，搓一顿去！”
他胳膊一伸，非常自来熟地就要去揽顾决和周屿舟的肩膀。
周屿舟下意识地躲开了，嘴上嫌弃：“庆祝什么庆祝，吵死了……”但眼睛却瞟了一眼旁边的顾决，见他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但眉宇间似乎舒展了些，没有反对的意思。
张宸家底厚实是全班都知道的事，父母做外贸生意，常年在外，对他基本上是“经济放养”，零花钱给得格外大方，让他养成了出手阔绰、热情好客的性格。
用他的话说：“钱嘛，不就是用来买开心的！”
周屿舟想了想，说：“把李豪那家伙也叫上吧，他刚才也没少帮我拦着。”其实是他觉得人多点能缓解一下和顾决单独吃饭（虽然还有张宸）的尴尬。
“必须的啊！”张宸立刻掏出手机，“我这就call他！”
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喂喂喂！吃饭这种好事不叫上我，也太不够义气了吧！”
只见篮球社社长陈锋笑着大步走过来，一把搂住张宸的脖子，
“我可是坚定站在顾大会长这边的！功劳苦劳都有吧？张老板，不得带我一个？”
陈锋性格爽朗，和谁都能玩到一起，刚才在台下也没少替顾决说话。
张宸被勒得哇哇叫，笑着求饶：
“带带带！锋哥发话谁敢不带！正好，人多了热闹！咱吃火锅去怎么样？我知道新开一家，味道绝了！”
他说的那家火锅店在市里挺有名，装修时尚，人均不菲，很受年轻人欢迎，确实符合他“张公子”的消费水准。
顾决本来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张宸热情洋溢的脸，以及周屿舟那虽然别扭却隐隐有些期待的眼神，还有陈锋在一旁敲边鼓，最终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可以。”
“耶！搞定！”张宸欢呼一声，“五人小队，出发！”
张宸大手一挥，直接拦了两辆出租车，报上地址。
一行人跟着张宸走进那家新开的火锅店。一进门，一股混合着牛油辣香、骨汤鲜香和各式调料辛香的热浪便扑面而来，瞬间勾起了所有人的食欲。
店内的装修颇具格调，并非传统的中式风格，而是融合了现代工业风和些许国潮元素。
裸露的红砖墙面上挂着夸张的川剧脸谱艺术画和俏皮的火锅主题霓虹灯牌，桌椅是深色的实木搭配金属框架，显得既粗犷又精致。灯光设计得很有心思，每张桌子上方都有一盏暖黄色的吊灯，将食物照得格外诱人，而整体环境又保持在一种热闹却不嘈杂的亮度。
背景音乐播放着节奏轻快的流行乐，与人声、锅底沸腾的“咕嘟”声、碗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热烈又令人放松的氛围。
“您好，五位，有预定吗？”
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
“没预定，给我们找个包间吧，安静点的。”
张宸很是熟稔地吩咐道。
“好的，这边请。”
服务员领着他们穿过热闹的大堂，走进一条相对安静的走廊，推开一扇木门。
包间不大，但足够五人舒适就坐，装修延续了外面的风格，墙上还多了些抽象的辣椒、花椒图案装饰。
“可以啊张宸，这地儿选得不错！”
陈锋环顾四周，拍了拍张宸的肩膀。
周屿舟也好奇地打量着环境，觉得比想象中高级不少。
顾决则默默走到里面，选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似乎想尽量减少存在感。
落座后，服务员递上厚厚的菜单和点菜平板。张宸一把将菜单塞到周屿舟手里：
“舟哥，看看想吃啥！”自己则拿过平板，手指飞快地划拉着屏幕。
“我去，这肥牛一份这么贵？”
周屿舟看到价格，小声嘀咕了一句。
“哎呀看啥价格，随便点！今天高兴！”
张宸头也不抬，已经开始疯狂点击加号，“特色锅底……鸳鸯是吧？肥牛肥羊先各来……五份！不够再加！”
李豪凑过去看屏幕，眼睛越瞪越大：
“小宸！五份？！我们才五个人！”
“怕啥！吃得完！陈锋一个顶俩！”张宸不以为意，继续点，
“毛肚、黄喉、鸭肠、千层肚……这些招牌都来一份！虾滑来两份！哦对了，还有那个手打牛肉丸！”
周屿舟看着张宸这“扫货”架势，忍不住扶额：
“你点那么多下水，顾决他……”
他下意识地看向顾决，以为他有洁癖会嫌弃。
顾决正用热水烫着碗筷，闻言抬了下眼皮，声音平淡：
“我都可以。”
周屿舟：“……”好吧，是他多虑了。
点菜过程基本被张宸包办，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壕无人性”。最后还是陈锋和李豪强行拦住，才没让桌子摆不下。
锅底很快端了上来，红油锅底滚沸，辣椒和花椒在鲜红的油汤里翻滚，散发出霸道诱人的麻辣香气；菌汤锅底则奶白浓郁，带着菌菇特有的鲜甜。
各式菜品也陆续上桌，精美的摆盘和新鲜的色泽让人食指大动。
“来来来！下肉下肉！”
张宸作为东道主，热情地招呼着，率先将一大盘肥牛拨进红油锅。李豪忙着下虾滑和丸子。
陈锋则精准地瞄准了毛肚和黄喉，计算着秒数：“毛肚七上八下啊！别烫老了！”
周屿舟饿坏了，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翻滚的肉片，筷子已经拿在了手里，随时准备出击。
顾决吃饭的样子很安静，也很讲究。
他不争不抢，慢条斯理地涮着清汤锅里的蔬菜和少量的肉，蘸料碟里是简单的香油蒜泥，和旁边周屿舟那堆满了辣椒酱、香菜、花生碎的重口味碟子形成鲜明对比。
“小米粥，你的肉好了。”
顾决忽然开口，用公筷将几片刚刚涮好的、油亮诱人的肥牛夹到了周屿舟碗里。
周屿舟正忙着从红油锅里捞鸭肠，愣了一下，耳朵尖有点热，嘟囔了一句：
“……哦，谢了。”然后低头猛吃，掩饰那点不自然。
气氛很快在美食的催化下热络起来。
张宸和李豪互相抢肉，斗嘴不停；陈锋讲述着篮球赛里的趣事，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就连顾决，在张宸讲到一个特别冷的笑话时，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下。
周屿舟被辣得嘶嘶哈哈，额头冒汗，嘴唇红肿，却还在不停地下筷子，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评价：
“这个好吃！这个毛肚真脆！”
顾决默不作声地将他手边的冰镇酸梅汤又往前推了推。
蒸腾的热气弥漫在整个包间，玻璃窗上凝结了一层白雾，窗外的城市霓虹变得模糊而温暖。
碗筷碰撞声、咀嚼声、欢笑声、锅底沸腾的咕嘟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交响乐。
五个少年围坐一桌，暂时忘却了学业的压力、竞争的烦恼和那些乌七八糟的谣言，只剩下眼前沸腾的美食和身边可以一起放肆说笑的伙伴。
一顿热火朝天的火锅吃完，已是华灯初上。
几个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包间的椅子上，都是一脸的满足和慵懒。
“爽！”张宸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接下来干嘛去？各回各家？”
周屿舟看了眼手机，才七点多，想到妈妈今晚加班，回去也是一个人对着空屋子，便有点不想这么早结束这热闹的气氛。“急什么，才几点。”他嘟囔了一句。
“就是！”李豪立刻附和，他家和周屿舟家离得近，回去也没事，“好不容易周五，宸哥，你这地主之谊不得尽到底？”
陈锋也笑着起哄：
“张老板，安排点饭后活动啊！”
张宸眼睛一亮，来了精神：
“那必须的！开黑开黑！来一把？我这包间网速快得很！”
他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来来来！”李豪积极响应，也拿出了手机。他和周屿舟是发小，从小玩到大，玩的游戏都是同一款，是一款非常火爆的非对称竞技手游——《序列逃生》。
一个玩家扮演强大的“屠夫”，其余四人扮演弱小的“逃生者”，在地图中展开追逃对抗。
周屿舟自然也没意见，他本来就手痒，立刻登录了游戏。
三人很快组好了队，准备匹配。
陈锋探过头来看了一眼：
“哟，玩《序列逃生》啊？我玩得少，我看你们玩。”
他更偏爱运动类和射击类游戏。
而顾决，从吃完饭后就一直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拿着手机，屏幕亮着，但似乎不是在玩游戏，手指偶尔滑动一下，眉宇间还带着点病后的倦意，对这边的游戏邀约毫无反应。
张宸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顾大佬，一起不？”
顾决头也没抬，淡淡回了句：
“你们玩。”
几人早已习惯，也不勉强。
陈锋看了一会儿周屿舟他们激烈对战，觉得自己插不上手，便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在包间里逡巡。
很快，他注意到角落里的顾决。
顾决这两天因为生病，确实没什么精力登录那个他偶尔会逛的、小众的诗歌短文分享平台。
此刻在包间里，听着旁边大呼小叫的游戏声，他反而觉得有点吵闹，便下意识地点开了那个熟悉的APP图标，想看看那个ID叫“粽叶”的用户最近有没有更新什么新的、带着尖锐生命力的文字。
他刚点开“粽叶”的主页，还没看清最新动态，旁边就猛地爆发出周屿舟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啊啊——完了完了！我技能没按出来！被闪现秒了！”
紧接着是李豪沉着冷静的指挥：
“小意思小意思！别慌！快往板区爬！我能捞！我帮你OB（保护辅助队友牵制或者干扰屠夫）他！”
张宸看到李豪如此稳健的操作和指挥，顿时安心不少，一边疯狂敲击密码机一边夸赞：
“豪哥牛逼！这波OB神了！稳住我们能赢！”
顾决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吵得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个正对着手机屏幕龇牙咧嘴、痛心疾首的周屿舟。
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准备继续低头看手机。
顾决的目光一行行扫过那些深夜才更新的、带着尖锐生命力的诗句，眼神平静无波。
周屿舟那边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救我救我！豪哥！他要挂我！快打断他！”
“来了！别慌！”李豪的声音依旧可靠。
张宸：“奈斯！豪哥牛逼！这波配合天秀！”
这边的喧嚣似乎完全无法干扰到顾决。
他甚至没有抬头再看一眼，只是指尖微顿，在某一句尤其尖锐的诗行上停留了稍长的时间。
陈锋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顾决这副专注刷手机的模样，好奇地问：
“欸？顾大会长，刷什么呢这么起劲？”
顾决动作自然地将手机屏幕按熄，侧头淡淡回道：
“一个网站。随便看看。”
语气平淡无奇，听不出任何异常。
陈锋瞥了一眼那黑掉的屏幕，也没多想，耸耸肩便又关注游戏去了。
而顾决，则将手机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后靠，目光重新投向那片喧嚣的中心。
他的视线落在周屿舟因为游戏胜负而激动得发亮的脸上，眼神里带着一种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