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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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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乔翊怀里抱着一束玫瑰花，提着季烨衡那晚遗漏的衣服，站在他家楼下。
周遭环境恶劣，乔翊却像感受不到冷一般，吸了吸冻红的鼻子，骨节分明的指尖疯狂点击着手机屏幕，和论坛里一个发布黑季烨衡帖子的博主互怼。
经过半小时的较量，乔翊凭借极快的手速、缜密的逻辑，怼得黑子哑口无言，最终不得不删了帖子。
乔翊嘴角轻扯，得意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季烨衡家昏暗的窗户，随后低头继续搜索季烨衡的黑帖。
一阵冷风袭来，本就水土不服的乔翊咳嗽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擦掉眼角咳出的眼泪，蹲在地上缓了很久，才止住那近乎窒息的咳嗽。
他上个月刚回国，其实一年前他就找人查到了季烨衡家的住处，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和理由来见季烨衡——就连上次的酒局，好像也被他搞砸了。
寒风裹挟着雪花纷飞，乔翊跳动的心脏如同被寒冰包裹，冷得生疼。他轻轻抖落头上的雪，把手里的衣服抱紧几分，退出论坛，点开那个一直无法接通的号码。
季烨衡放在客厅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却无动于衷，甚至带着几分嘲弄地注视着路灯下的乔翊。
这么冷的天，乔翊又在发什么神经？季烨衡脑里冒出了疑问。看着乔翊蹲在地上咳得面红耳赤，原本无波无澜的眼眸出现了一丝动摇。
随后，他挪动脚步，转身回到房间反锁房门。
季烨衡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全身，试图放空杂乱的思绪。
越是想要平静，寒风中乔翊的样子就越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床头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微弱的声响落进季烨衡耳里，宛如一道道惊雷。
季烨衡拉了拉被子，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眸。片刻，他起身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机。
电视机里，穿着蓝色女士西装的主持人正在播报天气预报：“气象台预警，在未来几天，阳城将会迎来十年以来最持久的小雪天气。请市民出行注意安全，做好防范准备……”
季烨衡抬头望了眼阳台外的雪，穿上黑色大衣走向楼下。他可不想第二天早上，新闻播报他家楼下死了一个人。
此时，乔翊的姿势由半蹲变成了坐着，脚下的积雪厚到膝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几片细小的雪花落在上面泛着荧荧白光，毫无血色的唇瓣冷得不住打颤。
乔翊半眯着眼，全身感官麻木。瞅见远处走来的高大身影，他伸出冻得紫红的手，拂去玫瑰花上飘落的雪花。
脸上的肌肉早已僵硬得难以牵动，乔翊忍着撕扯般的麻痛，艰难地勾起嘴角，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是来送衣服给你的。刚刚一个路过的小男孩在卖花，我看他可怜就买了一束，想送给你。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就只能在这里等你出来了。”
季烨衡眸色沉了沉，两个模糊的身影逐渐与眼前重叠。五年前他们刚在一起时，他也曾这样捧着一束鲜花，等在乔翊所在的网吧。
他等了一夜，第二天才等到在网吧睡着的乔翊，而乔翊只轻飘飘地回了他一句：“忘记俩人约定的事了。”
回忆如钝刀割心，季烨衡觉得自己就是脑子有病，为什么要下来自取其辱？阴冷的眼神扫了乔翊一眼，转身就想离开。
乔翊急忙拉住他的胳膊，立刻意识到说错了话，赶忙改口：“电影的事，我还想再和你商量商量。”
对于乔翊知道自己的号码和住处，季烨衡并不感到诧异；就连那日的酒局，他隐隐觉得乔翊参加的目的，只为和他见一面。
在他心里，乔翊一直是个感情淡薄的人，任何表面的示弱，不过是骗人的假象罢了。
季烨衡站在原地，被乔翊拽住的胳膊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
倏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尾轻挑，勾唇转身正对乔翊。眼眸淡淡看着那张完美无瑕、慑人心魄的脸，揶揄道：“乔大总裁的花啊，我可不敢接。”
这句话让乔翊如鲠在喉，脸上失落的神情难以掩藏。就在他完全不抱希望，准备收回手时，季烨衡却接过他手里的礼袋，抽出里面的花。看了眼满怀期待的乔翊，径直走向前方的垃圾桶，无情地将花丢了进去。
“咚”的一声，花束砸向垃圾桶底端，乔翊的心脏仿佛也随着这声响裂开一条细缝。
他艰难地从雪堆里挣扎起来，冲向垃圾桶，嘴角紧绷，脸上只剩下令人莫名害怕的阴鸷。
乔翊毫不犹豫地伸长手臂去勾垃圾桶里的花枝，冻麻的手却不听使唤，怎么也抓不住枝干。
无奈之下，乔翊一脚踢翻垃圾桶，里面的垃圾和花束全都飞了出来。花束的绑带断开，一朵朵艳丽的花洒落在雪地里。
乔翊眼眶通红，膝盖重重砸向雪地，开始捡起地上的花。枝干上的刺刺破他白嫩的皮肤，红色的血迹醒目地染在雪上。
鲜血渗入白雪，刺目的红让季烨衡心脏猛地一缩。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蹲下身抓住了那只受伤的手。
乔翊甩开了季烨衡的阻拦，固执地继续捡地上散开的玫瑰。
季烨衡停下动作——他应该感到开心的，曾经不可一世的少年，那曾受过这般待遇？
乔翊几年不见，忍耐性的确突飞猛进了，不然面对他这般恶劣的羞辱，那还能忍耐下来。
地上的花全部被乔翊捡了起来，他的手上满是鲜血。刺目的血让季烨衡心头一震，他拽住乔翊的胳膊，把人带到住所，找来一瓶酒精，开始处理乔翊手上的伤口。
乔翊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季烨衡认真的动作，身子和胸口同时泛起暖意，眼眶也渐渐湿润。
很快，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的掉落，砸在季烨衡手背上。乔翊垂下头，看着这只曾经抚过他身体每一处的手，已经五年没有碰过他了。
季烨衡稍微挽了挽乔翊的袖子，露出一小节手臂，交织的疤痕遍布白皙的手腕，季烨衡皱了皱眉，移开了视线。
乔翊眼泪越来越汹涌，季烨衡以为是自己下手重弄疼了他，却没有丝毫收力的意思。在他的印象里，乔翊很少哭，却特别怕疼。看着对方白净脸上汹涌的泪水，心里感叹：十七八岁时无所不惧、骄纵傲慢，二十多岁却生出几分脆弱娇气。
处理完伤口，季烨衡收拾好桌子，冷漠地下起逐客令：“你快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乔翊垂着眼皮，微红的眼眸盯着手上的纱布，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季烨衡微愣，此刻的乔翊，倒显出几分与平日气质截然不同的乖巧。
放在以前，季烨衡恨不得把这样的乔翊抱在怀里精心呵护；现在的他，只对自己以前白费的一片痴心感到厌恶。
见乔翊不说话，季烨衡态度愈发尖锐，再次无情地下达逐客令：“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我回不去了，现在太晚了。”犹豫片刻，乔翊有些为难地说道。
季烨衡看了看腕表，不知不觉竟已过了这么久。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车子无法行驶。乔翊说他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二十多公里，要是现在回去，恐怕要走到明天。季烨衡家周围都是居民楼，最近的住宿也有三公里远，迎着大雪走显然不切实际。
季烨衡虽不愿意，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留乔翊住下来。
乔翊坐在沙发上，眉头轻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良久，他突然开口：“季烨衡，我是一个商人，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那部电影题材比较小众，就算张导出马，票房也未必理想。我和张导看了你试戏的片段，都觉得你出演没有问题。”
想到之前和自己一起试戏的人，季烨衡有些不解地问：“不是还有两个备选人吗？”
乔翊摇摇头：“王志有人气但演技不行，李澜有演技但人气不行。相比之下，你更合适。选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风险都比选你大，这样我们公司就会亏钱。”
回答得天衣无缝，季烨衡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言以对，犹豫了一会，沉声道：“你会在乎这点小钱？”
“我和我父亲这几年关系越来越不好，我不想依赖他。这部电影是我公司创业以来最大的项目，必须万无一失。”
听到乔翊提起和父亲的关系，季烨衡不自觉想起过去。当年，季天东极力阻止他和乔翊在一起，导致乔翊和他父亲本就恶劣的关系雪上加霜。
那时，他一度认为乔翊是爱他的，只是后来……难道乔翊的父亲还在责怪当年的事？
当年是他厚颜无耻追求的乔翊，虽然最后被耍的是他，但乔翊和他父亲关系会走到那一步，他也并不是没有半点关系。
季烨衡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愧疚，问道：“就算我出演，也未必能让电影卖出好票房。”
“你可以试试。”
看到季烨衡脸上的犹豫，乔翊知道自己成功了。这件事一旦有了突破口，他就有办法越拉越大。
季烨衡敛去脸上多余的神情，恢复冷淡，起身走向卫生间，没在回答乔翊。
在季烨衡眼中，乔翊仿佛只是个摆件，对他一言不发。直到季烨衡洗漱完毕，才留下最后一句话：“卫生间里烧了热水。”说完，他指了指乔翊今晚住的地方，便回了房间。
乔翊心情好了许多，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脱下外套，走向卫生间。打开热水器，雾气瞬间弥漫，温热的水从喷头缓缓流下。他觉得水不够热，捣鼓了半天也没弄清楚怎么加热，便随意洗了一下，穿上刚刚季烨衡拿进来放在旁边浴袍，虽然没说给他穿，但这里除了他也没有第二个可以穿了。
或许是换了环境，又或许是季烨衡家的床板太硬，乔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另一边，季烨衡睡得浑浑噩噩，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他和乔翊的过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