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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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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深不见底，倾斜向下，潮湿的霉味混着尘土的气息直往鼻子里钻，呛得人喉咙发痒。脚下坑洼不平，偶尔会踩到某种软烂黏腻的东西，发出“噗叽”一声轻响，在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激得楚辞一阵阵头皮发麻。
他被白言紧紧攥着手腕，几乎是被半拖半拽着在黑暗中前行。对方的步伐异常稳健，仿佛对这条暗道了如指掌，每一次转弯，每一次避开脚下的障碍，都流畅得不像话。
这绝不是一个“新人”该有的表现。
楚辞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半是因为身后可能追来的玩家和NPC，另一半则是因为身前这个捉摸不透、危险系数爆表的家伙。
手腕上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干燥，温热，甚至有些烫人，与他冰凉的手心形成鲜明对比。那力道握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他，却也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楚辞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气息因为疾走而有些不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前方的白言脚步未停，声音却带着笑意，轻松得像是午后散步：“一条能暂时避开麻烦的小路。前辈放心，我对这种副本结构……嗯，略有研究。”
略有研究？楚辞信他才有鬼。这分明是如数家珍！
直播间虽然看不见了（谢天谢地系统还没变态到在绝对黑暗里搞夜视直播），但楚辞能想象到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会怎么狂欢。他现在就是一只被叼住了后颈皮的猫，生死全凭这位“略有研究”的新人心情。
又拐过一个急弯，前方隐约透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空气也似乎流通了些许。
白言脚步放缓，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
那温度骤然撤离，楚辞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心里那根绷紧的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扯得更紧了。
“暂时安全了。”白言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这里似乎是庄园旧仆役通道的一部分，废弃很久了，正常情况下不会有怪物巡逻，玩家也很难发现。”
楚辞借着那点微光，勉强能看清这是一个小小的石室，像是通道的中转站，角落里堆着些腐烂的木箱和破布，空气依然难闻，但至少没有了那种被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的毛骨悚然感。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发软的双腿。
白言就站在他不远处，身形轮廓在昏暗中显得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似乎总能精准地捕捉到微弱的光源，亮得惊人。
“现在，前辈，”白言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温和，甚至带了点商量的口吻，“能谈谈搭档的事情了吗？”
楚辞一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还来？！这人怎么就对“搭档”这么执着？！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楚辞没好气地回道，试图用虚张声势掩盖内心的慌乱，“还有，别叫我前辈！”听起来折寿！
白言从善如流：“好的，楚辞。”
楚辞：“……”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系统显示的应该是编号和扮演角色才对！
似乎看穿了他的震惊，白言轻笑一声，语气自然：“直播界面有显示哦，编号7348，楚辞。”
楚辞顿时哑火。对了，这该死的直播！
“听着，白……白言是吧？”楚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且具有说服力，“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刚才谢谢你。不过组队就算了，我们各走各的，对你对我都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看，我现在是‘众矢之的’，跟着我只会更危险。你运气好，自己一个人肯定能通关……”
“我不觉得危险啊。”白言打断他，语气甚至有点轻快，“我觉得很有意思。”
楚辞：“……”有意思？被全副本追杀叫有意思？！你这兴趣癖好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而且，”白言往前迈了一小步，微光勾勒出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似乎永远含笑的唇角，“楚辞你怎么知道，我的‘好运’……下次还会出现呢？万一它失灵了，我一个人在这种B+级副本里，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微微歪头，眼神纯良又无辜：“所以，我们更需要互相照应了。你吸引火力，我提供偶尔的运气，很公平的合作，不是吗？”
公平个鬼！这分明是让我当MT你去摸鱼！而且你那叫偶尔的运气吗？！你那叫人间凶器！
楚辞内心疯狂咆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缠上他了！软的硬的都没用！
就在楚辞搜肠刮肚想找理由拒绝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指甲刮过石壁的“沙沙”声，突兀地从通道深处传来。
很轻，但在死寂的环境中，清晰得令人汗毛倒竖。
楚辞瞬间噤声，全身肌肉都绷紧了，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的黑暗。
白言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侧耳倾听，片刻后，他低声道：“看来‘暂时安全’的时间到了。”
那“沙沙”声逐渐变得密集，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节肢动物爬行的窸窣声。
楚辞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这种声音……让他想起一些很不愉快的副本经历。
“是‘蚀骨虫群’，”白言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还有闲心解释，“一种喜欢生活在阴暗潮湿环境的小东西，单体战斗力很弱，但通常是成群出现，数量庞大，擅长钻入猎物体内啃噬……有点麻烦。”
这叫有点麻烦？！这他妈是非常麻烦！这种东西根本防不胜防！
楚辞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紧紧抵住石壁，冰凉的温度也无法驱散他心头冒起的寒意。他手里只有那把毫无用处的园丁小铲子。
白言却像是没看到他的紧张，反而从玩家标配的储物腰包里摸索起来，嘴里还嘀咕着：“我想想……对付这种东西，用点什么好呢……火攻？不行，通道太狭窄，容易缺氧。驱虫药剂？我看看我带没带……”
他摸索了半天，最后掏出来的，居然是一小包……零食？看起来像是牛肉干。
楚辞：“？？？”大哥你是来野餐的吗？！
白言看着手里的牛肉干，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错了。抱歉，新手，包裹整理得不太好。”
楚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已经近在咫尺，黑暗中，隐约能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如同潮水般涌来的黑色小点，它们的复眼闪烁着幽绿的光。
楚辞握紧了小铲子，虽然知道这玩意屁用没有，但总比徒手强。
就在他准备拼死一搏（或者说拼死一蹬腿）时，白言终于像是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啊，找到了。”
他手里多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点旧的银色口琴。
楚辞：“……”完了。这下真的完了。他不仅要在无限流副本里被虫群啃死，死前还得听段即兴演奏是吗？这是什么新型的送葬仪式？
白言将口琴凑到唇边，侧头对楚辞笑了笑，眼神在幽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深邃：“别担心，这个……嗯，大概也算‘隐藏祝福’的一部分？”
他轻轻吹响了第一个音。
并非楚辞预想中的刺耳噪音，也不是什么悠扬的旋律。
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低沉而富有穿透力的嗡鸣声，不成调子，却带着某种奇异的、震颤人心的韵律。
音波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汹涌而来的黑色虫潮，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音墙，骤然停滞不前。最前方的蚀骨虫开始焦躁不安地原地打转，相互碰撞，发出更加密集刺耳的吱嘎声。
嗡鸣声持续着，音调微微变化。
虫群像是受到了某种指令，或者说……惊吓？它们突然放弃了眼前的猎物，如同退潮般，慌乱地、互相踩踏着，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窸窸窣窣地没入了来时的黑暗之中。
几个呼吸间，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和恐怖的虫潮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通道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白言放下口琴后，那一点细微的余音似乎还在石壁间轻轻回荡。
楚辞张着嘴，举着小铲子，僵在原地，表情一片空白。
白言将口琴随意地在指尖转了一圈，收回了腰包，然后看向楚辞，脸上又挂起了那种毫无阴霾的笑容，甚至还带着点小小的得意，仿佛在说“看，我的运气又灵了”。
“看来今天运气确实不错。”他语气轻快地说。
楚辞缓缓地、缓缓地放下了举着铲子的手。
他看着白言，看着他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脸。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运气。
那第三次呢？
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隐藏祝福！这绝对是挂！是bug！是系统亲爹下凡体验生活了吧？！
巨大的荒谬感和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火两重天，交织着冲击楚辞的大脑。
他现在无比确定，以及肯定——
这个叫白言的家伙，绝对、绝对是个危险到极点的存在！
而自己，好像……真的甩不掉他了。
白言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楚辞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拍了拍手，语气轻松地提议：
“虫子好像走了。我们继续？我知道前面有个地方，说不定能找到关于这个庄园‘血祭真相’的线索哦。”
他对着楚辞，伸出手，笑容灿烂依旧：
“搭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