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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课就惨遭下马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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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高级机器学习理论与应用》准时在综合教学楼403教室开课。
洛明哲提前十分钟到达教室，试图营造一种沉稳可靠的教授形象。他特意换上了一件稍显正式的衬衫，头发也仔细整理过，努力将上午的狼狈和水逆封印在记忆深处。
然而，当他推开教室门，目光习惯性地扫向讲台下的座位时，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缝。
能容纳近百人的阶梯教室，几乎坐满了八成。这在研究生选修课里，堪称火爆景象。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前排和中间区域的女生们——都齐刷刷地、亮晶晶地投向同一个方向。
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程彻姿态闲适地靠坐在那里，一条长腿随意地伸着，手肘支在桌面上，指尖慢悠悠地转着一支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钢笔。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让他看起来不像来上课，更像是来给某个奢侈品牌拍校园写真的。
他似乎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众多视线早已习以为常，目光放空地看着窗外，直到洛明哲走进来，他才若有所觉地转过头。
视线在空中交汇。
程彻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对着讲台方向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洛明哲却像是被那目光烫到一样，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该死！这家伙果然是来扰乱课堂秩序的！用他的脸！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教案和笔记本电脑放在讲台上，连接投影仪。动作间，他能感觉到那些原本落在程彻身上的目光，有不少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伴随着窃窃私语。
“那就是新来的洛老师？好年轻啊！”
“听说超厉害的，刚回国就在顶会发了好几篇论文！”
“长得也挺帅的，是斯文清俊那一挂……”
最后排那道目光似乎也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让洛明哲的后背微微发僵。
上课铃响。
洛明哲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同学们好，我是本学期《高级机器学习理论与应用》的授课老师，洛明哲。很高兴……”
开场白进行得还算顺利。他简要介绍了课程大纲、考核方式、参考书目。学生们大多听得认真，除了后排那个依旧转着笔、显得过于悠闲的家伙。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第一章的内容……”洛明哲转身，准备在白板上写下今天的关键概念。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教室最后排慢悠悠地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老师。”
洛明哲心里咯噔一下，握着白板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来了！果然来了！第一节课就要开始找茬了吗？！
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转过身：“程彻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到程彻身上。
只见程彻放下了转动的笔，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老师，关于您刚才提到的‘没有免费午餐定理’(No Free Lunch Theorem)在集成学习中的引申含义，我有点疑问。”他语气平和，甚至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定理本身指出，没有任何算法在所有可能的数据分布上都表现最好。但就集成方法而言，比如Bagging和Boosting，它们通过不同的方式降低方差或偏差，似乎在实践中总能找到比单一模型更‘鲁棒’的存在。这是否在某种程度上，与NFL定理所强调的‘绝对无优势’形成了某种微妙的悖论？或者说，我们应该如何更精确地理解‘没有免费午餐’在现实算法选择中的指导意义？”
问题清晰、深入，直接抓住了洛明哲开场白里一个引而未发的理论难点。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一阵极轻微的骚动。能坐在这里的研究生都不是小白，自然能听出这个问题水平很高，甚至有些刁钻，直指理论核心与实践效果之间的灰色地带。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回到了洛明哲身上，带着期待和好奇，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副教授如何应对。
洛明哲怔住了。
他预想了程彻可能会的各种捣乱方式——玩手机、睡觉、大声聊天、甚至直接挑衅。
唯独没料到，对方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发难”。
用一個极其专业、极其犀利的问题。
这比任何直接的挑衅都更让洛明哲感到压力。因为这是一个必须在学术层面上正面、严谨回应的问题，关乎他作为授课教师的权威和知识深度。
他看着程彻。对方依旧保持着那副“虚心求教”的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战的光芒。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不是来听课的，是来踢馆的！
洛明哲心底那点好胜心瞬间被点燃了。
他迅速整理思绪，拿起白板笔，转身面向白板。
“程彻同学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也很有深度。”他声音恢复了镇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属于学者的自信，“这恰恰是理解NFL定理时最容易陷入的一个误区。定理并非否定所有算法存在价值，而是强调其‘条件性’……”
他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飞快地写下关键点，勾勒出算法性能、数据分布、假设空间的关系图，引经据典，逻辑清晰地阐述了理论局限性与实践策略之间的辩证关系。
讲到关键处，他完全沉浸了进去，语速加快，眼神发亮，上午的尴尬和此时的紧张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一种传播知识、厘清概念的纯粹热情。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白板笔划过板面的沙沙声和洛明哲清晰有力的讲解声。
当他最终放下笔，转身面向全班，做了一个总结性的陈述后，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自发地响起了一阵掌声。
洛明哲微微喘了口气，感觉额头有一层薄汗。他看向程彻，下意识地抬了抬下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怎么样？”的意味。
程彻看着他，脸上的那点懒散和戏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微微眯着眼，目光专注地落在洛明哲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惊讶，有欣赏，还有某种……更深沉的、洛明哲看不懂的情绪。
他没有说话，只是迎着洛明哲的目光，几不可察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姿态，不像一个被说服的学生，反而更像是一个……认可了对手实力的猎手。
洛明哲刚松下去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
这反应，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他觉得……不妙。
接下来的课，程彻没再提出任何问题，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几下。
但洛明哲却无法再忽略他的存在。那道目光如影随形，让他讲课的同时，后背始终绷着一根弦。
下课铃终于响起。
洛明哲几乎是如释重负地宣布下课。
学生们开始收拾东西离开。洛明哲低头整理教案，感觉一阵疲惫袭来。这第一节课，信息量太大了。
一阵淡淡的、清爽的雪松气息靠近。
他抬起头，程彻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讲台边。
“洛老师。”
洛明哲瞬间警惕：“还有事？”
程彻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不再是那种懒洋洋或带着挑战的笑，而是某种……更接近真诚的欣赏？
“课讲得很精彩。”他说，声音不高，恰好能让洛明哲听清，“尤其是关于NFL的解释，比我在国外听过的某些讲座更清晰透彻。”
洛明哲：“……谢谢？”他有点摸不准这突如其来的夸奖。
“所以，”程彻身体微微前倾，手撑在讲台上，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语调，“我更加确信了。”
洛明哲一愣：“确信什么？”
程彻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确信锁定您……的基金标书，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洛明哲的呼吸猛地一窒！
基金标书？！他听到了什么？！
程彻直起身，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洛明哲的微信对话框。
“老师，后勤师傅发的维修费用账单我转发给您了，记得报销哦。”他笑容灿烂地提醒道，仿佛那个扔下重磅炸弹的人不是他。
说完，不等洛明哲反应，他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融入了离开教室的人流。
留下洛明哲一个人僵在讲台上，脑子里如同被核弹洗地，一片空白。
基金标书……
锁定……
最正确的决定……
一个个词语在他脑海里爆炸，拼接出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可能性。
这个程彻，他选他的课，接近他，根本不是为了学习！
他是冲着他那份呕心沥血、正准备申请今年度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标书来的？！
为什么？！他想干什么？！
洛明哲猛地抓起手机，点开和程彻的微信对话框。
那条维修账单静静躺在那里。
而对话框的最顶端，程彻的微信名——那个孤零零的句号——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异常扎眼的备注：
【危险分子·锁定我标书的恶霸】
洛明哲副教授，在他执教生涯的第一天，课后十分钟，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最大危机。
他的标书！他晋升教授的希望！他的一切！
好像真的被一个可怕又迷人的危险分子，彻底锁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