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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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秦桉认命地睁开眼坐起身来，他久违地失眠了。
不过他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可以干些什么来消磨时间，翻来翻去只伸出手指戳开了微信。
这是他的私人微信，只加了认识的朋友，所以好友可谓是少之又少，消息列表上更是除了严复，大学同学林言幻和徐笙他们几个就只剩下前晚刚加上的沈迹白了。
看到最后一个名字，秦桉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那个伤口的模样，他下意识蹙眉，点开了与沈迹白的对话框，里面除了刚加上时的好友申请外一片空白。
手指浮在键盘上不知道要按哪个字母时，秦桉才回过神来，心里好笑，刚想退出去就发现对话框上挂着六个大字。
【对方正在输入中......】
等了几分钟也没看见对方发来消息，反倒是门外传来了开门声以及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秦桉百无聊赖地倚在床前看了几分钟手机，还是下床穿上拖鞋往外走去。
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沙发上，沈迹白端着一杯水转过来，看着面前的人询问道：“我起来喝杯水，吵醒你了吗？”
秦桉也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随手拿过一旁小桌子上的小摆件把玩，“没有，我睡不着，听到你开门就出来看看。”
沈迹白看向他手中的圣诞雪花球摆件，出神道：“这是我十岁的时候我妈送给我的圣诞礼物。我们这边冬天从来不下雪，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下一场大雪，大到我可以堆一个雪人。”
秦桉没想到沈迹白会主动和自己提起沈静澜的事，心里滋生出一些奇怪的情绪，或是同情或是嫉妒，也可能两者都有。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晶莹洁白的雪花球，问道：“那现在呢？”
沈迹白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语气却有些惋惜：“现在没这个愿望了，这边是不会下雪的。”
秦桉扭头看向沈迹白，提议说：“我们那边冬天会下雪，大到可以堆雪人的雪，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去看。”
雪花球里洁净的光映射在秦桉黑亮的眼睛里，沈迹白回望过去，忍不住笑了：“好，我等你带我去。”
秦桉有些小心地把雪花球放回原位，又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语气认真起来：“所以你那伤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伤得那么严重，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沈迹白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调笑道：“你真的觉得有人可以欺负我吗？”
闻言秦桉也忍不住笑了，煞有介事：“你懂的，每个监护人都会害怕自己孩子受欺负，虽然从我个人主观层面来说，我并不觉得你会受欺负。”
沈迹白往秦桉那边小幅度地扬了扬水杯，“那就感谢监护人对我的关心与信任了，如果以后我受欺负了肯定会来找你告状的。”
像是在敬酒一样，两人联想到一起，都忍不住勾起嘴角。
秦桉笑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刚才要给我发什么？”
沈迹白有些懵，“什么什么？”
“刚才你开门喝水前，我看见微信消息框上你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沈迹白微微歪头，好像在思考。
“我想问你要不要喝水。”
秦桉看出对方在搪塞自己，戏谑道：“凌晨一点吗？”
沈迹白一脸坦荡地点头。
秦桉瞥他一眼，心里好笑，算了，青春期的男生都这样。
之后几天每天家庭医生都会来给沈迹白换药，每当这个时候秦桉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坐在一旁和沈迹白扯闲聊天。除去这些短暂的温情时刻，两人虽住在一起，见面的时间却算不上长，一般早上沈迹白出去上学前见一面，下午回来后打个招呼就各自安好地在自己房间里待着。
按徐笙的说法来看，两人就是合租的室友，林言幻倒认为平常的合租室友交流比这多得多，毕竟有利益纠葛，不像秦桉和沈迹白就是单纯的一个白嫖一个。
听到“白嫖”两个字，秦桉忍不住笑了，想不到他堂堂秦氏总裁竟然要沦落到白嫖一个高中生的地步。
徐笙忍不住催促道：“行了，什么时候把股份要回来了就快回来，跑那么老远去，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知道了，等着吧。”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两个星期，周四下午沈迹白回来和客厅的秦桉打过招呼后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径直走向卧室，而是坐到了秦桉旁边。
意识到对方找自己有事，秦桉的目光从电脑上转移到身旁的人身上。
沈迹白面带犹豫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这是期中考的成绩单。”
秦桉接过来，从前往后找，结果第一个就是沈迹白，眼前一亮夸赞道：“很厉害啊，班级第一，年级第九。是要签字吗？拿笔来。”
秦桉伸手过去，等了一会旁边的人也没反应，他这才扭头看见脸色古怪的沈迹白，询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和你监护人告个状。”
沈迹白没有理会对方的戏弄，斟酌着说：“学校下周一想开家长会分析一下期中考成绩，你要去吗？”
秦桉观察着沈迹白的神色，一时间也拿不准他是怎么想的，只好把这个问题抛回去，“你想要我去吗？”
秦桉深知身处青春期的少年都是高敏感高自尊的，虽然沈迹白主动提出来问自己了，可看着也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他说不准在没人给自己开家长会和一个二十多岁的莫名男人当自己家长这两个选项里沈迹白会选哪一个。
沈迹白低着头想了一会，含混道：“那你还是来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秦桉挑挑眉示意对方说下去，自己一个正值壮年日理万机的成功人士要去给一个高中生开家长会，对方不叩谢隆恩就算了，既然还敢提要求，不过他很好奇沈迹白的要求是什么。
“既然是家长会，那我也不能像平常一样直接称呼你名字，但是我也不可能叫你爸，所以到时候我俩就假装是兄弟。”
沈迹白还刻意加重了“兄弟”这两个字，秦桉嘴角微勾，好似没听出来一样，忍不住开玩笑：“没问题。你是哥我是哥？其实我觉得我这张青春活力满满的脸说是你弟弟也完全不违和。”
沈迹白瞥他一眼，淡淡道：“其实我这张年少老成的脸说是你daddy也完全不违和，正好是另一种音调上的弟。”
秦桉扯了一下嘴角，不轻不重地往他背上拍了一下，咬牙道：“怎么和你家长说话的呢，小心我罚你。”
沈迹白眨了眨眼，“你要怎么罚我？”
秦桉一下被问住了，他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但既然沈迹白自己都这么问了，他也不能轻易放弃这个恐吓未成年人的机会。
秦桉清了清嗓音，回忆着之前听到的那些老总惩罚自家千金少爷的方法正声道：“第一，我会减少你的零花钱，第二，我会关你禁闭一个月。”
沈迹白撑不住笑了出来，学着秦桉的语气：“第一，我没有零花钱，只有我自己的私人财产，第二，这里是我家，你小心我关你禁闭一个月。”
今天耍嘴皮子大赛连续输给沈迹白两次，秦少爷觉得很不爽，面上还端着笑，语气却蕴含着满满的警告意味：“你小心以后受伤我让医生用浓硫酸给你消毒哦。”
“如果有这么一天的话，记得先给我买好骨灰盒。”
秦桉淡淡看他一眼：“那你记得先把私人财产给我，我可不会拿自己的钱给你垫。”
沈迹白毫不犹豫：“到时候我会把遗产留给你的，你记得买个好一点的骨灰盒，比如金丝楠木什么的。”
秦桉有些无语：“还金丝楠木......再给你骨灰盒上镶几颗钻要不要啊？”
沈迹白仿佛在认真思考，点头，“镶满了最好，我的骨灰盒比别人闪，这样你就方便找我了。”
秦桉听不下去了，没忍住又在沈迹白背上拍了一下，这次兴许是力度没控制好，沈迹白被拍得往前倾了一些。
“才刚十七岁瞎说什么呢，滚去做作业。”
沈迹白今天似乎和他杠上了，面无表情地拿过桌上的成绩单举到秦桉面前，食指还郑重其事地指着自己的名次。
秦桉看向他的眼睛，不屑地冷笑：“你知道我高中那会全校排名第几吗？”
还不等沈迹白说话，秦桉就伸出修长的一根食指立于对方眼前，然后站起身在对方肩膀上轻拍几下，语气认真：“亲爱的小朋友，加油吧，哥哥永远在背后支持你。”
终于掰回了一局，秦桉一身轻松地回了卧室，留下沈迹白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些愤懑，眼里却全是笑意。
“沈静澜去世之后沈迹白的家长会都是谁开的？”
和严复聊完正事后，秦桉忍不住问起这件他刚才一直在想的事。
“都是他自己开的，他班主任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也不会多说什么。”
秦桉漫不经心地“哦”着，心里疑惑，那怎么这次让自己去。
倒不是他不乐意去，只是如果他去开家长会光是和别人解释两人间的关系就是个麻烦事，更别说沈迹白不管是看脸，看成绩还是看家境在学校里知名度也不会低，他又是突然冒出来的“哥哥”，指不定招来多少流言呢，也不知道沈迹白怎么想的。
第二天早上，沈迹白罕见地在全身镜面前照了几分钟整理仪容，确认自己看上去帅气中不乏活力，冷漠中不乏幽默后才提起书包出了卧室。
反观餐桌前的秦桉似乎被连日的工作榨干了，眼下乌青一片，只能喝着咖啡提神，见沈迹白出来皱眉看了一会提醒道：“别单肩背包，小心高低肩。”
闻言，沈迹白往书包里塞三明治的动作顿了下，也好心提醒道：“你也别整天看电脑，多睡会觉，都快能当我爹了。”
秦桉笑了，放下了咖啡，“好儿子，那叫声爹来听听啊。”
沈迹白冷笑一声，故意拖着声音道：“好哥哥，我去上学了。”
说完就摆摆手单肩背着包走了。
秦桉看着他那潇洒的背影，福至心灵，心里叹气，青春期的男生荷尔蒙总是那么躁动。
只希望这人早恋不要被发现吧，自己还不想在家长会上被点名批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