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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手腕上的血色印记恢复了平静,【雪魄镇魂印】带来的清凉感持续抚慰着神魂深处的不安。清渊仙尊留下的三个月期限,像一道无形的界限,既是喘息之机,也是悬顶之剑。原定的行程只好被迫搁置。

      仙尊那句“强烈神魂冲击”像冰锥扎在心头。他失去了记忆,成了凌云宗一个普通的“新弟子”,为什么会遭遇这些?我必须回去。以我现在的实力,不足以横穿险地奔赴万骨窟,但折返凌云宗,却有几分把握。

      【宿主,你确定要回去?】系统提醒,【凌云宗对你而言未必安全。夏夕的记忆虽被抹除,但你的存在本身,就可能是个变数。】“我知道。” 我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用简单的易容术稍作修饰,将属于“夏曦”的容貌特征尽量掩盖,又将青玉佩的气息彻底收敛,“所以,我不用‘夏曦’的身份回去。”【你想伪装潜入?】系统分析道,【风险极高。宗门大阵对身份铭牌和灵力气息有记录,你虽能伪装样貌,但灵力波动难以彻底改变,尤其你融合残魂后,气息更加特殊。】“不潜入。” 我望向凌云宗的方向,眼神锐利,“我要光明正大地回去,用另一个身份。”

      十日后,凌云宗山门。我站在长长的入门检测队伍末尾,垂眸敛息,将体内《太乙生息篇》与《冰心诀》的灵力以一种极其缓慢平和的方式运转,模拟出最普通的水木双灵根、炼气三层的气息——这是在融合残魂后,我刻意压制并调整出的状态,足以通过初筛。

      “姓名,年龄,籍贯,修为。” 负责登记的执事头也不抬,声音机械。“林溪,十七,南麓散修,炼气三层,水木双灵根。” 我声音平静,递上一枚伪造的身份玉牌和几块下品灵石——这是在离开幽冥谷后,我顺手“解决”了几个不开眼的劫道散修所得。

      执事接过玉牌,用特定的法器检测了一下,又瞥了我一眼,感应到我刻意显露的微弱气息,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去那边测灵根属性和心性,合格了去外门执事堂报到。”

      “多谢执事。”测灵根的是一块巨大的测灵石,我将手放上去,注入一丝温和的水木灵气。测灵石亮起浅蓝与淡绿交织的光芒,不算耀眼,但纯净稳定,符合普通双灵根资质。心性测试则是一座简易的幻阵,考验意志是否坚定,有无魔气侵染迹象。我神魂有青玉佩和雪魄印记双重守护,又有融合两世记忆的坚韧,轻易便通过了。

      拿着新的、刻着“林溪”名字的外门弟子令牌和一份简陋的地图,我正式成为了凌云宗数以万计外门弟子中不起眼的一员。被分配的住处是外门最偏僻的“翠竹苑”,一个简陋的小院,有基本的聚灵阵,灵气稀薄,但胜在清静,同院的另外两间屋子暂时空置。

      我没有立刻去寻找夏夕。以顾清弦的能耐,既然答应照拂失忆后的夏夕,必然会给他安排一个相对安全合理的身份和去处。贸然打探,反而容易引人注意。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顺理成章接触到“失忆天才弟子夏夕”的契机。

      机会很快来了。三日后,外门每月一次的“试炼堂”开放日。试炼堂是外门弟子磨砺实战、赚取贡献点的地方,内有各种模拟战斗幻境和低阶妖兽。不少弟子都会在此切磋或观摩。

      我换上了一套普通的青色外门弟子服饰,混在人群中,走进了熙熙攘攘的试炼堂。试炼堂内部分为多个区域,人声鼎沸。我的目标很明确——新人表现突出,或引人注目的地方。很快,我就在“木人巷”区域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夏夕。他穿着崭新的内门弟子服饰,正在与一个木人傀儡对战。招式间依稀可见凌云剑诀的影子,但明显生疏了许多,灵力运转也偶有滞涩——这是失去记忆和战斗本能,重新学习的正常表现。不过三日,他对剑招的领悟和运用,已远超普通新弟子。那股专注、坚韧,甚至隐隐透出的、属于他灵魂深处的锋锐,吸引了不少围观者的注意。

      “这小子谁啊?新来的?剑法有点意思。”“听说是顾清弦师兄亲自引荐入内门的。”我站在人群边缘,静静地看着。他瘦了些,但精神很好。眼神干净、明亮,带着对这个世界和新身份的好奇与专注,偶尔闪过思索的光芒。那是我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毫无阴霾的清澈。心口闷闷地疼,却又带着一丝酸楚的欣慰。这样……也好。没有前世的记忆,没有沉重的负担,没有为我牺牲的绝望。他只是夏夕,凌云宗内门一个新晋的、颇有天赋的弟子。这就够了。

      “林溪师妹?” 一个略带诧异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心头一凛,不动声色地转头,看到一个面容憨厚、身材微胖的外门弟子正看着我,眼神有些疑惑。“你是……?” 我做出茫然的表情。“我是王大海啊!住你隔壁院的!前天帮你搬过东西!” 王大海热情道,随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场中的夏夕,“师妹也对这新来的夏师兄感兴趣?听说他可厉害了,是顾师兄看重的人!”“只是看看。” 我微微一笑,移开目光,准备离开。“诶,别急着走啊!” 王大海却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我跟你说,这夏师兄啊,有点邪门。”

      我脚步微顿:“邪门?”“可不是嘛!” 王大海来了精神,“听说他刚来那天,去‘静心堂’测试心性,你猜怎么着?那测心镜刚照到他,就‘咔嚓’一声,裂了条缝!把值守的长老都惊动了!”

      测心镜裂了?我心中一沉。测心镜是检测弟子心魔、神魂稳固与否的法器,坚固异常。夏夕的神魂……果然有问题!“后来呢?” 我问,语气尽量保持平静。“后来啊,惊动了戒律堂的吴副掌事!” 王大海声音更低了,带着点幸灾乐祸,“吴副掌事那脸色,啧啧,难看得跟什么似的。不过顾师兄当时也在,他说夏师兄可能是之前受伤损了神魂,又失了记忆,神魂不稳才导致测心镜异常,还拿出了一瓶‘养魂丹’给夏师兄。吴副掌事这才没说什么,但看夏师兄的眼神,可不太对劲。”

      戒律堂吴副掌事!我脑中警铃大作。血月之夜,与明心长老一同出现在禁地石室,与夏夕对峙的三人之一!他果然还在关注夏夕!是因为夏夕破坏了仪式,还是因为夏夕“复活”这件事本身引起了他的怀疑?“再后来啊,” 王大海没察觉我的异样,继续八卦,“夏师兄就被安排到了‘听雨轩’静养。那可是内门灵气最浓郁、最清净的院子之一,平时只有核心弟子或立下大功的弟子才能入住。顾师兄对他,可真没得说!”

      听雨轩……我记下了这个名字。“多谢王师兄告知。” 我对他点点头,转身离开。不能再听下去了,信息已经足够,再多接触恐生枝节。接下来的几天,我以“林溪”的身份,在外门低调行事,每日完成最低限度的杂役任务,其余时间则闭门修炼《太乙生息篇》与《冰心诀》。冰心诀不愧是清渊仙尊所赠,前三层虽只是基础,却奥妙无穷,对稳固神魂、平复心绪有奇效,与太乙生息篇的温养生机相得益彰。我丹田内的微光愈发凝实,隐隐有向液态转化的趋势,神魂也因两篇功法和雪魄印记的滋养而坚韧了许多。

      同时,我也在暗中搜集信息。戒律堂吴副掌事,表面公正严明,但私下似乎与几位出身世家、行事跋扈的内门弟子交往甚密。而“听雨轩”附近,我远远探查过几次,确有守卫,但并不森严,顾清弦似乎并未限制夏夕的自由,只是安排了两个可靠的外门弟子负责日常照料。

      第七日傍晚,我从“藏经阁”借阅基础术法玉简回来,路过外门弟子聚居区一片偏僻的小树林时,忽然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阴冷的神魂波动。这波动……与血月之夜,那祭坛上散发出的、针对神魂的气息,有几分相似!我心头一凛,立刻屏息凝神,将青玉佩的气息催动到极致,同时运转冰心诀,整个人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朝波动源头靠近。

      树林深处,一块空地上。夏夕正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正在调息。他周身灵力运转正常,但眉心处,却隐隐有一缕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黑气萦绕。而在距离他十丈开外的一棵古树阴影下,一个身穿普通外门弟子服饰、低着头的人影,正双手结着一个诡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那阴冷的神魂波动,正是从此人身上发出,如同无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缠绕向夏夕的眉心!

      有人在对夏夕施展神魂攻击!而且手法极其隐蔽阴毒,若非我对这种波动异常敏感,根本无从察觉!看夏夕的状态,他显然也受到了影响,只是尚未察觉攻击来源,正在本能地运功抵抗!不能让他得逞!我眼神一冷,几乎是下意识地,丹田内那点微光骤然亮起,融合了冰心诀清冽之意的灵力瞬间凝聚于指尖,以《太乙生息篇》中最基础、也最不易被察觉的手法,屈指一弹!

      一道细若发丝、无色无味、却蕴含着精纯生机与冰寒镇魂之力的灵力细线,如同春夜无声的细雨,悄无声息地越过十丈距离,精准地射向那施法者结印的双手手腕!

      “嗤!”极其轻微的、仿佛水滴滴入滚油的声音。那施法者闷哼一声,双手手诀瞬间被打断,凝聚的神魂波动骤然溃散!他猛地抬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却带着惊骇的脸,目光如电,瞬间扫向我的藏身之处!

      我早已在他抬头的瞬间,绕到了另一棵大树之后,同时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施法者眼神惊疑不定,在我原本藏身之处和夏夕之间扫视了几个来回。他似乎不确定刚才的打断是意外还是有人干预,更不确定出手之人的方位和实力。而此刻,夏夕因为神魂攻击的突然中断,身体微微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一丝茫然和疲惫。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似乎察觉到些许异样,但并未发现远处的施法者。施法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似乎顾忌着什么(或许是怕惊动顾清弦安排的守卫),最终没有再出手,而是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消失在树林深处。我依旧隐匿在暗处,没有立刻现身。直到确认那人真的离开,并且夏夕也站起身,有些困惑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离开时,我才悄然退去。

      回到翠竹苑,我关上房门,布下一个简易的隔音禁制,脸色沉了下来。果然!对夏夕的神魂攻击并未停止!而且出手之人,就潜伏在外门弟子之中!手法阴毒隐蔽,若非我恰好路过且感知敏锐,夏夕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再次中招?我必须想办法接近夏夕,近距离查探他的状况,最好能找出那个施法者!

      直接以“林溪”的身份去接触夏夕?太突兀,容易惹人生疑。正当我凝神思索对策时,院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林溪师妹在吗?” 是一个温和的男声,有些耳熟。我收敛心神,撤去禁制,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人。一人正是前几天在试炼堂见过的王大海,他正点头哈腰地跟在一个身着内门弟子服饰、气质温润的青年身后。而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顾清弦。

      他看到我,脸上露出一贯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眼神却幽深如潭,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林溪师妹,打扰了。” 他语气温和有礼,“听闻师妹前日于藏经阁借阅《基础符箓详解》时,对其中‘宁神符’的绘制有些独特见解,正巧我对此也有兴趣,冒昧前来,想与师妹探讨一二,不知师妹是否方便?”

      王大海在一旁挤眉弄眼,显然觉得我能被内门的顾师兄“看上”探讨符箓,是走了大运。我心中却是一凛。顾清弦……他怎么会注意到“林溪”?还专门找上门来探讨什么“宁神符”?我在藏经阁确实翻看过那本书,也的确因为冰心诀的缘故,对宁神类符箓多留意了几眼,但绝对谈不上什么“独特见解”!我面上不露分毫,露出受宠若惊又略带羞涩的表情,侧身让开:“顾师兄言重了,弟子愚钝,只是随意翻看,哪敢在师兄面前班门弄斧。师兄若不嫌弃,请进屋喝杯粗茶。”“师妹客气了。” 顾清弦含笑点头,迈步走了进来。王大海识趣地没有跟入,在门外候着。

      小院简陋,只有石桌石凳。我奉上粗茶,垂手站在一旁。顾清弦并未坐下,而是随意打量着这间小院,目光在墙角几株我随手种下的、带着微弱安神效果的宁神草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我,笑容不变。“林溪师妹似乎对宁神静心之物,颇有偏好?”我心中警惕,面上却更加恭谨:“回师兄,弟子资质平庸,修炼时常感心浮气躁,故而多留意了些宁神法门,让师兄见笑了。”

      “心浮气躁?” 顾清弦微微挑眉,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被衣袖遮住的手腕,“我看师妹气息平稳,神魂凝练,可不像是心浮气躁之人。倒像是……经受过特别的淬炼?”“师兄过誉了。弟子只是近来修炼稍有心得罢了。” 我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顾清弦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道:“其实今日前来,除了与师妹探讨符箓,还有一事。”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在石桌上。“我有一位师弟,前些日子受了些伤,损了神魂,虽服用了养魂丹,但恢复缓慢,且时常感到神魂不稳,眉心隐有黑气萦绕。听闻师妹对宁神之物有研究,不知可否帮忙看看,这玉简中记录的几种安神方子,哪一种对他最为适用?”我猛地抬头,看向顾清弦。他依旧微笑着,眼神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寻常小事。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伸手拿起那枚玉简,神识探入。

      里面确实记录了几种安神定魂的方子,有丹药,有药浴,有熏香,都算是对症。但我一眼就看出,这些方子只能治标,对于那种阴毒的神魂侵蚀,效果有限。我沉吟片刻,将玉简放下,抬头看向顾清弦,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顾师兄,这几种方子都属上乘,对一般的神魂损伤确有奇效。只是……”

      “只是什么?” 顾清弦问,眼中掠过一丝精光。“只是,若令师弟眉心黑气不散,且伴有神魂不稳之状反复发作,恐怕非单纯损伤所致。” 我斟酌着词句,尽量不暴露太多,“更像是……有外邪持续侵扰,或体内残留了某种阴毒的神魂印记未能根除。单靠这些温补安神的方子,怕是……难以根治,需找到源头,方可对症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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