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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多情锦鲤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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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以瞿上雪遥宫为界封印公主周身寒气只是解了燃眉之急,十六年来,古蜀巫祭一直想尽办法凝练公主出生时,镇国之宝盘古石落下的石泪,为的,就是找出一个完全封印公主体内寒毒和妖术的方法。而将雪遥宫如此大范围的寒气封印在小小的雪初体内,必定要承受蚀骨之痛。
蜀王扶额思考着,他还是有些担心,或许,这应该问问雪初自己,毕竟,这将是她的未来。
雪遥宫。
“哥哥,我愿意接受封印,我很想要自由。”雪初央求道。
“那你要答应我和母后,一定要熬过这封印之痛。”竹哑明白,与其让她不痛不痒的囚禁在这个地方一辈子,还不如接受封印,虽然会很难熬,但是她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让她觉得今日的选择是值得的。
“嗯,一定!”她坚定的眼神中是父母的关爱,哥哥的期待,和那个远方的男孩。
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不再是那个想要保护自己巢穴一般的小刺猬了吧。
朔日这晚,巫祭、蜀王蜀后以及公子都来到了瞿上雪遥宫。雪初躺在雪做的祭台上,周身是那盘古石泪所凝练的十六颗透明的灵珠,随着巫祭的咒语,雪初和灵珠慢慢上升,十六颗灵珠迅速旋转,向圆心聚拢,每一次灵珠的触碰,都会割开肌肤,那种痛,就好像在抽离自己的灵魂,吞噬自己的血肉,融化自己的筋骨,灵珠在血和灵魂的祭奠下逐渐变成了血红色,最后串成串束缚在雪初的两个手腕,她渐渐落下,昏睡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睡在郫邑蜀宫的迎春阁的玉榻上了,房间不大,窗前的案桌上插着蜀葵花,窗外的山坡上是五彩缤纷的颜色,春风轻轻拂过,一浪一浪,送来的全是暖暖的春意。
她想动一动起来看看,无奈全是都是针刺般的疼痛,可却没有一丝伤痕。此时,蜀后和竹哑公子一齐走了进来。
“小初,还疼吗?”竹哑握住她的手询问道。她的手已经不再是那么寒得拒人千里之外了,虽然比起常人还是冰凉冰凉的。
雪初笑了笑,“我没事了,挺好的。”
能看到不同的景致,挺好;能看到不同的人,挺好;能看到百花齐放的颜色,挺好。
“初儿,我看你受封印时那么痛苦,现在真的挺好的吗?”蜀后也是极其担心的。
“真的,母后,我已经好了。”说着就起身走动,虽然还是很疼,但是比起封印时确是九牛一毛了,经历过蚀骨的痛,这点还是可以忍耐的。
“那就好,”蜀后看起来格外高兴,“初儿,今晚我准备了家宴,我们终于可以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了,欢迎你回来。”十六年了,从来没有一家四口一起吃饭,十六年了,自己总是力不从心,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的女儿安好,如今,她能够回来过常人的生活,真是喜不自禁。
“嗯!”雪初也是笑着点点头,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其实她不熟悉,也不了解,但是看着她慈祥喜悦的样子,却也忍不住去亲近。
“母后,父王怎么样?”其实她更想问,父王对于她的回来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喜欢自己。
“你父王啊,”蜀后微微笑着,“你父王虽然表面上严肃,但是他确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父亲。”
“我们的父亲可是最有威望的鱼凫氏,是整个古蜀的统领者,作为他的儿女我们是最幸福的,反正我看出父王是喜欢你这个鬼丫头比我多!”竹哑边说边捏了捏雪初的鼻子,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这个鬼精灵的小心思呢!
雪初打开捏她鼻子的手,对竹哑“哼”了一声,转而挽着蜀后的手说:“母后,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出去玩。”
“好啊,等你身体好些,我让哥哥带你出去走走。”
“我不是指在蜀中,我是说蜀外。”
蜀后惊讶又带有犹豫地看着她。
“为什么想要去蜀外呢这蜀中的景致你还没有领略全呢!”竹哑也是不明白,这蜀外凶险万分,纵使蜀王有多大的能力,远在天涯也恐是鞭长莫及了。
“哥哥,你想啊,我虽然久居深宫,但还是了解自己的身世,蜀中人对我是什么感觉你也知道,我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这话从雪初口中说出来,蜀后和竹哑难免感伤,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年有多少的流言蜚语,多少的斥责怨骂,矛头都是指向这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傍晚,晚宴上雪初和蜀王提及此事,没想到蜀王一口答应,只是要求她先在家休养一段时间。雪初顿时对这个父亲好感倍增,脸上是难掩的喜色。
这个昂藏七尺、威风凛凛的男人望着自己的女儿,微微笑着。他不会让她失望而难过,更不会让她涉险,既然她想要出去,他就会帮他铺好这条路,他有能力保护天下苍生,那就更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
夜晚,竹哑公子正在书桌边和雪初讲解一些蜀外的人情地志,忽然感觉窗外有个黑影闪过,竹哑敏感,立即走到窗边探头查看,却没有看出有任何异样,就在关上窗户转身那一瞬,一个女子坐在了刚刚他坐的方席上。
“竹哑哥哥,你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留在那个地方?”说着,女子便走到他的跟前,双手捏着他的耳朵,一副我不开心了,你要安慰我的样子。
雪初看着那女子眉眼间有些熟悉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
女子一袭橘黄色的丝衣,边边角角绣着栀黄色的花纹,裙摆处还有若隐若现的海浪图案。两脚踝似有银铃铛,发出“叮当”的声响,亦步亦趋间牵引的铃铛声好似要划破这寂静的夜幕。明眸善睐,顾盼生辉,搅得动一江春水,也惊得住万里星辰。
竹哑呆呆的愣着,他几时招了桃花,还是个来无影,对他动手动脚的桃花,虽然这些年他也帮着父王处理一些政务,在风月场所做过几笔交易,可他从来没有在女人身上留情啊!
他拿开了女子揪在他耳朵上的手,后退了几步,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样子。
女子又揪住他的耳朵前后左后摇晃着,“竹哑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女子喜极了他这个呆头鹅的样子,却故意梨花带雨得埋怨着。
竹哑好不容易从思绪里拉了出来,一把打开了女子的手,“姑娘深夜造访,在下惶惶,只是在下从未见过姑娘,何来‘记得’二字,恐是姑娘认错了人,夜色已深,还望姑娘……”
还没等竹哑说完,女子开口了,“你叫竹哑,你父亲总是逼你读书、练功,其实你很想像山脚下那个平民家的小男孩,自己在山上搭一个小木屋,晚上躺在小木屋顶上看星星,小男孩曾经邀请过你晚上一起看星星,但是你拒绝了,因为你害怕体弱的母亲担心,你说我说的可对?”说话间,女子走到了雪初面前和她挤眉弄眼,雪初有些了然。
是她
竹哑定了定神,立即大步走上去,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待客之道了,拉着她就把她撵了出去,女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砰”的一声关起了门。
竹哑甩了甩脑袋,如果是场梦就早点醒过来吧。
“哥哥,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些明天再讲给我听吧。”雪初打算出去确认一下这位姑娘。
站在门外的女子愤愤,惊讶他看起来弱不禁风书生气,力气到不小,揉着她的手腕对着门“哼”了一声离开。
雪初紧随其后。
“小鲤鱼!真的是你吗?”
“你哥哥都已经不认得我了。”小鲤鱼有些不甘心。
“如今你已经变成一个大姑娘了,还是个这么好看的姑娘,哥哥认不出你是正常。”
“可你认出我了呀。”小鲤鱼撇撇嘴。
“我和你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自然比哥哥更熟悉你。”
“哼,敢说我认错了人,我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说着捏起了小拳头。
雪初笑道,“我哥哥可是个老实人,你别欺负他啊!”
锦鲤一副理所当然,“我就喜欢欺负她,你难道忘了他在雪遥宫是怎么欺负我的!”
那是雪遥宫最开心的日子了,回首想想,纵使百无聊赖的日子也有值得回忆的过去。
“谁叫你总是喷他一脸水呢!哈哈!”雪初想起当时哥哥狼狈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那也是他一会说要把我清蒸一会说要把我红烧了呀!你到底帮谁啊!”
“我当然帮你啦,永远站在你这边。”
“这还差不多,哦,对了,别再叫我小鲤鱼了,我有名字,我叫锦鲤。”
“有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咯,我已经不是鲤鱼了!”
雪初没再多想,依了她,“好吧,好吧,锦鲤姑娘。”
“不对,要叫锦鲤姐姐!”
雪初不服气,这个小鲤鱼看起来就和自己差不多大,为什么要叫姐姐,“我不要!”
“说实话,我可比你大多了,叫声姐姐不亏的,再说了……”锦鲤小脸一红,“说不定以后你还得叫我嫂子呢!”
雪初眨巴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没有深思这个“嫂子”的意义。
“算了,算了,今天我要和你一起睡。”
“好啊好啊!”
这是她第二次与人同榻而眠,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哪里不一样,雪初说不出。
或许,是因为第二天醒来锦鲤不会离开,而那个少年却只能一直活在她的梦里吧,十年了,他就这样一直以一个十二岁少年郎的容颜活在她的梦里十年之久,这一次,她不会放弃这个自由的机会,她,一定会去寻找这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