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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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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里,云竹时常这样,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好似是话里有话。
陈菲菲始终无法确认这人的意图。
像是真糊涂,在以此试探她,企图从她的反应中寻求事情真实发生过的证据。
又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以此逗撩同样装傻充愣的她,寻开心。
陈菲菲懒得深究,也懒得同这人计较。
维持这样的状态没什么不好,哪怕暧昧不清。
也比窗户纸被捅破,风雨都捎进来的要好。
ˉ
西城旅游行程里,特地划出了周末两天给大家自由活动。
周六早晨,还在睡梦中,云竹的手机振动在床头柜的桌面上。
陈菲菲被吵醒,还以为是自己闹钟没关,直到迷迷糊糊地听见云竹压低了声叫对面“爷爷”。
原来是电话。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云竹和爷爷打电话了。
距离很近,这次,陈菲菲依稀可以听清响在手机里的话音。
“听小陈汇报说你去了西城?”
从睁开的眼缝里,陈菲菲看见云竹在听到“汇报”一词时轻蹙起了眉头。
前几日的闹钟都是这个点响起,但云竹从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态。
厌烦。
陈菲菲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云竹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那位帮陈仪带药的本家妹妹,就像是老人安插在身边的人形监控。
不过须臾,云竹的神情便恢复到了漠然,淡“嗯”了一声。
“……我让助理给你邮箱发了西城的项目问题报告,你去解决掉,最迟今天十点,我要得到让我满意的结果。”
老人的嗓音浑厚、低沉,隔着手机传出来犹如远山钟鸣,命令的话语有着不怒自威的腔调。
仅仅只是说话,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云竹又是一声“嗯”:“收到。”
没有多余的内容,没有情感的波澜。
仿佛是只会接受指令安排的AI。
一个被操控的棋子。
挂断电话后,云竹便起了身,忽而侧头。
陈菲菲做贼心虚似的,骤然闭上了眼睛,装睡。
听着动静偷偷睁开一道缝隙时,只见云竹坐到了床边,衬衫式的睡衣被解开了扣子,从肩头往下剥落。
一大片清瘦的瓷白晃进了眼底。
豪门世家里真金白银娇养出来的好皮,细腻得让人移不开眼。
陈菲菲不由自主地出声问:“你这是要起了?”
音色里裹着还没轻微的沙哑。
云竹扣好文胸搭扣,手回到前面,边伸进去调整软肉,边侧身看她,“怎么不继续装睡了?”
掌心下的绵软像被揉捏变形的面团。
陈菲菲轻扇了两下眼睫,扭过头,“嘁”声嘟哝说:“装睡也是怕你发现把我吵醒了,心生愧疚。”
云竹笑了声,嗓音放柔,似嘲弄又似真心实意地夸奖:“你人还挺好的呢。”
“那是。”陈菲菲还维持着别扭的姿势。
“你这个睡姿,真不怕落枕么?”
陈菲菲撇了撇嘴,直接背过了身,“管我,换你的衣服去。”
云竹从鼻腔溢出气音,很轻,短促的一声笑。
那之后,洗漱完,快速化了个妆,云竹绕到了她那侧,“借根牛皮筋。”
“你拿。”陈菲菲抬了抬眼。
视线里,云竹面对她站在床边,粉唇抿着黑色的发圈,双手捋了一半及肩的乌发,随手扒拉了两下,扎了个松散的丸子。
身上是件绸缎的黑色衬衫,裁剪得体,质感精良,领口的两个金属扣没扣上,衣摆半塞在白色阔腿裤的裤腰里。
与这几日的松弛感截然不同,一股子被规则束缚的禁欲风。
然而这人垂眸望过来的眼神,一点都不禁欲。
具有侵略性的勾人。
“好看么?”
“……还行吧。”
“口是心非的猫。”云竹卷了袖子到胳膊肘,带着不满学她的话,“还行吧~”
稍稍一顿,变成了调侃,“那还能把眼睛看直?”
“……超厚脸皮的狗,我耳朵还听直了呢。”
陈菲菲敏锐地察觉到,提及“狗”这个字眼,云竹卷袖口的动作有两三秒的停顿,连神色都黯了几分。
极淡的凛冽在眼底转瞬即逝,云竹挑眉,声线一如往常噙着笑:“眼睛直了,耳朵直了,人直了没有?”
陈菲菲顿觉自己是想多了,这人就是只狗。
还是只会咬人的狗。
“没有!”
“真可惜。”云竹满是遗憾。
“可惜什么?”
“可惜不能凑一对了。”
陈菲菲心尖犹如静电,轻颤了颤,继而沉声说:“烫知识,直女和直女是凑不了一对的。”
“还真是烫。”云竹笑说。
烫得人都有点觉得疼了。
“那现在通知你——”云竹俯身,双手撑在床上,身体往前倾得更多,凑得更近,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
陈菲菲下意识地就想别过脸。
而下一秒,她下巴便被柔凉的手给捏住了,用了劲,轻微的疼,迫使她固定在原位不能动弹,只能直视对面的始作俑者。
像极了那天的早晨,她掐着她的下颌,吻得用力,厮磨里都有血的铁锈味。
心跳翻覆,彻底乱了秩序。
“躲什么?”云竹声线沉了下去,一字一顿地,“陈菲菲,你听好了,别再把我当直女了……记住了么?”
尾音渐低,婉转得越发温柔,漾在这么短的距离里,犹如情人之间的轻喃低语。
陈菲菲轻而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心脏跳得很快,人快烧起来,思路却是越来越清晰。
记住了又怎么样?
当不当有什么区别么?
云泥之别的两个人,难道都弯了,就能凑一对了?
陈菲菲静下心,没多说什么,拿开她的手,压着情绪“嗯”一声,别开了眼说:“我觉得,那什么,你再戴个眼镜会更好。”
云竹笑了,低低冷冷的,嗤她的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眼镜。”云竹起身说,“把你的给我戴戴。”
在迷鹿打碟的时候总需要做些造型增加氛围感,陈菲菲有很多装饰自己的小物件,这次旅游,为了拍照出片她带来了不少。
但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你不嫌便宜,就自己挑去吧。”陈菲菲手撑着头,对化妆桌方向抬了抬下巴,“都在首饰包里。”
云竹走过去,挑了副银边眼镜,随手架在自己鼻梁上,“怎么样?”
禁欲感更强了,很御。
哪怕是便宜货,用在她这样矜贵的人身上也像是大牌的东西了。
陈菲菲仍旧是矜持地评价:“还行吧。”
云竹嗤了声,倚着桌沿,漫不经心地拨弄她那一包饰品:“换成长发及腰的,长相端庄大气的,温温柔柔的,你就会夸好看了是么?”
陈菲菲愣了愣,起初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过了片刻,她才恍然想起来,这些都是前几日她提到店长时顺嘴说的理想型。
“……昂。”陈菲菲放下撑着头的手,平躺到床上,不让云竹看到她的神态,清了清嗓子说,“那不是废话嘛。”
云竹没吭声。
陈菲菲支着耳朵,听见了金属扣碰撞摩擦桌面的声音,而后,脚步声从化妆桌的方向轻踱过来。
越来越近。
陈菲菲将要翻身时,眸光扫见了云竹手上的金属牛皮腰带。
是她的腰带,就在昨日,这皮带在她的腰上栓了一整天。
愣神的功夫,云竹伸手过来,腰带被她莹白的手缠了一半,另一半自然垂荡下来,落在陈菲菲放在被子外的手臂上。
尖端扫在陈菲菲小麦色的皮肤上。
明明不是柔软的材质,却被对方掌控着力道,搔得她痒。
“我想要这个。”云竹晃着腰带,沿着她的手臂轻缓地往下,扫过指尖,停留在掌心,“不会系。”
陈菲菲手动了一下,一把抓住不安分的腰带,“然后呢?”
她把腰带狠狠往下一拽,禁不住扬了扬眉梢。
有点意外,没能拽动,显然,云竹早猜到了她会这么做。
再抬眸看向对面,果然,这人轻轻一挑眉,一张清丽的脸上瞬间便染上了笑意。
“小猫。”云竹挑着脸,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给我系,好不好?”
撒娇商量的话语,却是透露出些微的命令语气。
碰撞出很难形容的效应,叫人拒绝不了。
话音落下,云竹扯了扯腰带。
不算重的力道,至少拉不起一个成年人。
可陈菲菲就像被海妖蛊惑的水手,就这么顺着她从床上起了身,挪坐过去,跪坐到了她对面,接下了一整条腰带。
“连吃带拿,用我的腰带,还要使唤我给你系。”陈菲菲一边吐槽,一边拿着腰带环过她的腰,“怎么能有人腰带都不会系的?哦,差点忘了,你是豪门大小姐,是不是都有专门的人给你系的?”
“我说有,你会吃醋么?”
陈菲菲手停了一下,随后用力一扯,将纤瘦的腰勒到最紧。
云竹手搭上她的肩,被勒得倒抽了一口气,轻笑出声。
“不会,我为什么会吃醋?”陈菲菲说完,便给她松了松。
“哦。如果你给别人系过,我应该是会吃醋的。”云竹停留在她肩上的双手轻慢地游走,“你说,我为什么会吃醋?”
陈菲菲不说话,只是系腰带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
每当她不说话的时候,云竹也不会再继续。
这人很会点到即止。
“你今天什么安排?”云竹换了问题。
“不告诉你。”
“为什么?”云竹笑说,“怕我去找你?”
也很会戳穿别人的小心思。
“对啊,个人自由活动,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个人?”
“不知道。”云竹歪了歪头,“老月做的行程表里什么时候有提过‘个人’这两个字?”
“……刚刚,我加的。”
云竹回她一声低笑。
又是那种意味不明的笑音。
抓耳,又挠心。
陈菲菲整理了一下腰带的位置,松了手,“系好了,你可以滚蛋了,手残的千金大小姐。”
抬头,才发现云竹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她的侧颈。
被小提琴琴弦磨出茧的指腹,摩挲着她那里脆弱的肌肤。
云竹低眼看了看腰带,满意地勾了勾唇,眸光上抬,投落进陈菲菲那双微漾诧异的眼睛里。
“我下午两点就能回来,小猫,至少那时候你要乖乖在房间里等我,不然——”
陈菲菲眉头一跳:“不然怎样?”
云竹双手捧起她的脸,凑拢过去,鼻尖似有若无地相触。
“会被狗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