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鸟儿飞往四面八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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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条名为孤独的道路上，一个人不知向何处走去。
名字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金钱与运气亦然。他就像是钟楼怪人从书中走来，是个可怜的驼背人。每个路过的司机看到他时都会放缓车速，随后便是对他外貌的侮辱和无礼的指指点点。终于，有一群人下了车，毫无缘由地把这个驼背痛揍了一顿。这群暴徒离开之后，一辆银黑色的雷克萨斯缓缓停在了路边。穿着蓝色天鹅绒招待服的棕发女郎皱着一双细眉，轻轻扶起了这个可怜的人，把他放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豪车的皮革靠垫上，弥漫着浓厚的雪茄味。
“真是不走运的一天，不是吗？”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后座传来，“这个城市的罪恶早已病入膏肓。如果一个人拥有凌驾于你之上的权利，他就会惩罚你，你知道的。这些人…他们被称为权威人物。被尊重，被尊敬。当然，我是个例外。我可不希望任何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我很看好你的潜力。”那个声音说着，豪车开走了。
三个月后，一大群鸟儿袭击了哥谭证券交易所大楼。
◆──Tiid bo amativ──◆
[早晨6点15分]
[天气状况：晴朗，寒冷，5华氏度，北风15英里/小时，风寒-10华氏度]
咔嚓。提姆简短地记下了所处的环境。咔嚓。他把双筒望远镜挂在脖子上，相机对准空中。随着每一次按下快门，他都觉得到自己的一部分又回到了追逐罗宾的童年回忆中。当然，从字面意义上来说，这句话现在也完全成立。相机镜头的范围里确实有几只知更鸟。这种小型鸣禽的胸脯都是醒目的红橙色，就像是基督的血溅在了上面，因此很容易在鸟群中识别。
“它们的数量有多少，一百只？”蝙蝠侠问。
“八百，”提姆随口纠正。“可能更多。”
提姆将双筒望远镜放低了几分，扫描别处是否有更多的飞鸟。在他们的头顶。鸟群像醉了酒的指纹印一样在天空中滚动，斑斓的翅膀一齐振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它们压缩又分解，分解又合并，像深海巡游的沙丁鱼群，像在空中氤氲的一滴墨，像电脑屏保里的变换曲线。
对提姆来说，乘坐蝙蝠车是一种奇怪的经历。
当然，他对这辆车很熟悉，他以前多次跟踪过蝙蝠侠夜巡。追捕双面人的时候他也亲自坐过，但那时至少有夜翼在。蝙蝠侠开始训练他之后，他也总是蝙蝠洞里见到它。甚至当蝙蝠侠不在时，他偷偷坐过几次驾驶座呢。但真要说起来，这还他第一次单独和蝙蝠侠相处。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不在这里，他今天不得不做一些枯燥乏味的管家工作。
“俄罗斯怎么样了？”提姆问道，掩饰自己的紧张。
他还不习惯在沉默中待在某人身边。
“格雷戈尔·多辛斯基在红场犯下了一连串谋杀案。他是一个来自西伯利亚的杀手，代号是NKVD或者恶魔。”蝙蝠侠在谈论他的敌人时，声音总是很压得很低，几乎是在轻声细语。
“你抓住他了吗？”
“很遗憾，没有。”蝙蝠侠头都没有动一下，仿佛一尊大理石雕塑，“多辛斯基的皮肤和骨骼经过人工强化，这赋予了他某种程度上刀枪不入的能力。他的大部分疼痛感受神经已经麻木。但我的确摸清了他的暗杀计划，并且把这些情报提供给了莫斯科警察局。”
“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你突然想去莫斯科呢，我以为你不会放着哥谭不管的。”
“我偶尔也会离开这座城市。”蝙蝠侠顿了一下，“多辛斯基受训于克格勃野兽。比起恶魔来说，野兽才是真正的麻烦。他曾是世界最顶级的特工，现在成为了一名自由犯罪者。来到美国后，多次涉嫌违禁药品的交易、赌博、敲诈勒索和雇佣谋杀的罪行。”
“…听起来很适合哥谭。”提姆嘀咕到。
“是的，他偶尔也会来哥谭，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收集情报的原因。”
蝙蝠侠扭动了一个旋钮，车内充满了无线电传输的噼啪声。
提姆看了眼GPS导航，地图显示他们距离隧道还有30英里。
...家庭纠纷...
...港口仓库起火...
...犯罪巷枪击案...
...冰淇淋车失踪...
那些不了解的人总说哥谭冷漠得像是黑夜里的影子，沉寂得如同一滩死水。
但提姆知道，这座城市从未安静过，也永远不会安静下去。
“野兽不会是这场鸟群骚乱的幕后黑手，他又不可能是德鲁伊或者迪士尼公主。”过了一会儿，提姆提高了声音，免得自己的话淹没在一片北方鹰鸮的叫声、红头啄木鸟的敲击声、以及黑眼萑不断发出的警告声之中。“而且我敢肯定哥谭的磁场没有问题。”
毕竟要是磁场真有问题，就算是飞龙也会感到头晕。
蝙蝠侠颔首，鼓励他接着说下去。
“但这不科学！这么多种类的鸟不可能结群，它们又不是椋鸟！”
椋鸟是北半球常见的一种小型鸟类，非繁殖期常集群活动，以迷惑猛禽。
“是人为的。”蝙蝠侠肯定地说。“鸟不会无缘无故撞击在银行的玻璃橱窗上，撤掉电线。飞入保险库，在华盛顿隧道里乱撞、引发连环追尾事故。”
“好吧，但愿这次骚乱也遵守科学。假设问题出在那些鸟身上，要么是次声波干扰，要么局势有人往它们的身体里植入了干扰性芯片。看看那些自杀的鸟群吧，考虑到它们的数量，这笔支出会相当可观。幕后黑手一定很有钱。”
“很明显，企鹅人就是幕后黑手。”布鲁斯点点头，“他喜欢鸟类。”
“企鹅？真的是他吗？他没有偷任何东西，证券交易所没被洗劫。听起来像是他在做一场测试，这可能吗？我的意思是，他看上去没双面人那么可怕，也不像是我们之前遇到的罪犯那样暴力，那么有威慑性…他的武器甚至是一把遮阳伞？”
“无论企鹅把什么当做武器，他都是个恶棍。”蝙蝠侠说，“科波特是个犯罪领主，他以军事化的方式计划他的犯罪，他聪明，狡猾，并且多虑。他的外表会让你想低估他，不要落入这个陷阱。”他们的车子在大街上飞驰，在车流中穿梭。围观者在人行道上观看。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警察看着另一个警察，耸耸肩。
“但你明明总是抓住他？”提姆歪歪头。
“他的主要问题是极度自负。他认为自己和聪明人一样善于思考。如果他让身体健康发打手来替他犯罪，而不是试图自己去做，我们的工作就会困难得多。”
穿过纪念大桥，又开了几英里，车子在隧道外面停了下来。蝙蝠侠拿着灭火器跳下了车。
“待在里面。”
作为蝙蝠侠开口说话时，布鲁斯的声音总是沙哑的。
◆──Tiid bo amativ──◆
哥谭市第一大街，夜晚。
蝙蝠车在大街上飞驰，在车流中穿梭。围观者在人行道上观看。一辆警用摩托车追着他们在繁忙的街道上以200英里/小时的速度行驶，直到被另一名警察拦下。驾驶员下车看着另一个警察，耸耸肩。蝙蝠车早已绝尘而去。车辆在车流中穿行，然后转弯避开一辆翻斗车，驶向迎面而来的车辆。车流中的喇叭声接连响起，蝙蝠车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蝙蝠侠在西发电厂踩下刹车的时候，提姆觉得自己的胃都在颤抖。
几分钟前他从收音机听到企鹅人转移了破坏路线，便立刻下车通知了蝙蝠侠。蝙蝠侠又一次在哥谭的大街小巷里飙起车来，就像独自开在一条六车道的高速公路上一样。提姆从未见过这样疯狂的驾驶，除了在GTA里。阿尔弗雷德不跟过来是有道理的。
谢天谢地，提姆听到了轮胎碾压在沥青上发出的刺耳声音。
老规矩，蝙蝠侠去现场，提姆在车里待命。
提姆目送他的离开，调整了耳朵里的小小接收器，拿起了双筒望远镜。
发电厂不远处站着一名老警官。
他穿着一件灰色衬衫，系着一条非常松的领带，厚厚的镜片下是浓厚的黑眼圈，脸上满是灰色的胡茬，这归可以咎于他的工作压力。他还有一头凌乱的、花白的短发，直到去年还是纯棕色的——显然是为了事业奉献付出了巨大的个人代价。
此人便是詹姆斯·戈登，黑暗骑士最伟大的盟友之一。
“戈登。”蝙蝠侠从阴影中出现。
他没有走近，戈登也没有接近他。他们之间的界线是按照某些严格的、不言而喻的规则隔开的，没有不必要的接触。但仍然在能被监听的距离之内。
“你来晚了。”戈登局长用食指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
“有生还者吗？广播里说情况很糟糕。”
“糟透了，这是一场屠杀。”戈登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提姆知道这是他发怒时一贯的做法。“无数的鸟死掉了，员工被玻璃割伤，电闸短路，然后砰地一下，什么都成了碎片。”
“你对企鹅有什么想法吗，专员？”
“是啊，企鹅。”戈登专员冷笑一声，显然也认出了谁的作案风格，“10分钟前有线人报告说，一只失控的鸟撞进了蕾妮·齐薇格的公寓，给她带去了一封威胁信…或者说，情书？如果你同意的话。企鹅人很可能是她的追求者。”
“那是谁？”蝙蝠侠询问，这恰好也是提姆的知识盲区。
“《护士贝蒂》的女主角，一个肥皂剧女演员。”
“你知道我不怎么看电视。”
企鹅人追肥皂剧？很好，提姆可以在内心鄙视他了。他只看SF和小众CULT片，要么就是罪案现场——众所周知这是电视剧鄙视链的最高端。不过蝙蝠侠真的不知道蕾妮吗？布鲁斯看上去绝对会拥有三十页知名女演员通讯录的那种人，或者说，这又是他分开双重身份的另一层骗术。
“确实, 不知怎的，我都无法想象你蜷缩在电视前，一手拿着电视指南，另一手拿着椒盐饼，”戈登显然被说服了，他耸耸肩，“蕾妮明天下午要为杂志拍封面图，我已经派了警察蹲守在那里。尽管我很怀疑者能否阻止企鹅的绑架。”
黑暗骑士点点头，“很好。如果我发现了什么，我会和你联系。”
“…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听着，如果你要窃听我们的频道，你最好--”
戈登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突然意识到现场只剩下了他一人。
哇哦。
这招闪现真的很酷，提姆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习。
◆──Tiid bo amativ──◆
一回到韦恩庄园，布鲁斯就霸占了电脑——用于不务正业。
他只摘下了头罩，身上还穿着那套黑漆漆的凯夫拉装甲，以备随时出击。
阿尔弗雷德看着布鲁斯沉浸在荧屏光前的背影，挖苦道，“少爷，全市都在停电。我的晶体管收音机告诉我，到处都是恐慌，而您却坐在这里玩电子游戏，由蝙蝠洞的个人发电机供电。”
“我很高兴地注意到，你的优先事项都是有序的，先生。”布鲁斯头也不抬地回答，“就一会儿，我在思考。”
布鲁斯说着，将一个棋子向上移动了2个方格。提姆也喜欢思维战略类的游戏，所以他可以看出布鲁斯代表的黑方即将胜利，但说实话，白方做的也不赖。
“不怨你，任天堂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国际象棋可以提高你的技能，阿福，你应该试试。”
“伦敦时报周日版面的填字游戏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少爷。”
布鲁斯将骑士从b8移到c6，获得了又一局的胜利。
精彩极了，提姆可以想象电脑另一边一定有人气急败坏。
“我不明白，企鹅在外面，鸟群在恐吓这个城市。一个女演员遇到了麻烦，我们为什么还要回来，什么都不做呢？”提姆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搭话时机，所以开口提问。
“给阿尔弗雷德接受现实的时间，”布鲁斯回答，就好像这件事情简单到他不用费力去解释一样。“同时，如果我们对一个案子过于执着，就没有时间思考。有时，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是把自己从谜题中解脱出来，看看大局。有时，你面前只有一片黑暗，你只需等待，直到犯错……来为你提供线索。”
“那你有什么结论吗，B？”
“按照通常的程序：等警察们梳理完现场，我们黑进电脑，再来个一网打尽。”
“听起来像是不劳而获。”
“它们通常是有效的，也证明了为什么它们是通常的。”
“但那个女演员怎么办？就算往她身上放一个GPS也好…她不是会被绑架吗？”
“提姆，你很聪明，但你只有13岁。有些事再过一两年你才会明白。”布鲁斯叹了口气，终于放开了电脑。“企鹅人不是傻瓜，如果蕾妮的身上是干净的，至少她的性命还有保障。但如果他意识到那种不正常的迷恋会给自己带来威胁…我想他很容易做出选择。”
布鲁斯解开了放在地上的好几个黑色塑料袋，阿尔弗雷德厌恶地盯着那些垃圾，就好像看到了某种对神明的亵渎。布鲁斯抖一抖袋子，地上瞬间堆满了死掉的鸟，它们的粪便，甚至还有羽毛。他从中挑出一只猫头鹰，放在了解剖台上。
“想想看，我学习管家技能只是为了清扫鸟类的尸体和它们的排泄物。如果消息泄露的话，我的母校可能会很高兴地收回我的毕业戒指。”阿尔弗雷德满怀怨念地说。提姆觉得他刻薄的语气十分可爱，麦克太太也总是骂他，但她永远也不如眼前这位英国人幽默。
“这都怪企鹅，是他让它们玷污蝙蝠洞的。”
提姆试图安慰阿福，便也蹲下来陪着他挑拣那些死鸟。他一口气数出了七只乌鸦，听起来就像是六便士之歌一样糟糕，但这不是一个夸张的数字。
企鹅人没有被动物保护协会仇杀是不可思议的。
“看这里，蒂姆——”过了一会儿，布鲁斯的声音就从试验台那边传来，“某种波段调制器被植入了它们的头骨，并且他还还用了一种光纤光来激活蛋白质中的特定基因，以达到控制大脑某些部分的效果。哈，不会飞的企鹅雇佣了有翅膀的雇佣兵。”
“如果是一次性植入的话，他是如何得到鸟类的视野，并随时更改计划的呢？”
“一个内置在猫头鹰控制项圈中的光纤摄像机。”布鲁斯解答。
“哦，好极了。”提姆捏着鼻子，把几只死相特别凄惨、完全失去了解剖价值的红色鹦鹉丢进垃圾袋里，瓮声瓮气地说，“然后我们就可以追踪他的信号，让他为此付钱！有谁知道我们在哪里可以得到一个六英尺长的空气灯芯？”
“提姆。我们不能追踪没有被广播的信号。”
“但企鹅肯定会再次进行广播！我们要骇入卫星吗？哦，我一直很想试试骇入铱系统。”
“韦恩企业有自己的卫星。尽管还在建设中，而且只有5英里的范围，但这个范围在哥谭的三角测量的区间内，一旦企鹅重新启动他的设备，我们应该能够追踪它。”布鲁斯漫不经心地秀了一下财力，提姆再一次意识到了钞能力有多么伟大。家用卫星听起来真的很炫酷。
布鲁斯放下了解剖用的刀，把满是血丝的手套丢在一边。
“阿尔弗雷德，我有工作要交给你。”
“我屏息凝气等候您的指令。”阿尔弗雷德淡淡地说。
“我需要一只工具鸽来诱捕企鹅。你知道该怎么做。”
“那我要做什么？你希望我做什么吗？”提姆追着他问。
布鲁斯递给他一个文件夹，“这个文件夹中有六个地址。调查每个地址是否有任何企鹅人出现的迹象。你需要谨慎提问——不要让罪犯知道你在找什么。他们非常危险，擅长误导。”
“那我能问问你推理出什么了吗？”
“企鹅是鸟类学专家，但这项前沿技术不属于他本人。离开学术机构这么多年后，他越来越像是一个商人，而非研究员了。他有一个帮手，无论是否情愿，都很危险。科波特家族臭名昭著的习惯就是过河拆桥。更何况，他的目的是出售[专利]技术。”
“你怎么知道他要出售技术？”
提姆有些疑惑，企鹅人自己用不好吗？
“提姆，真正的犯罪是发生在海面之下的，你看到的冰山只是吸引船只的一种噱头。到目前为止，企鹅的案子更多是在做秀，袭击隧道和发电厂只能带来混乱而不能带来利益，这不符合企鹅的风格。”布鲁斯已经带上了面具，但还是停下来耐心地解释，“真正的利益藏在演出本身之中，他在为自己做广告营销。以便吸引潜在客户的注意力。”
“哦…还有什么我要做的吗？就是，呃，以防万一？”
“你要是真有时间，就留在这里把所有的航空公司和我们的档案进行交叉检查，看看哥谭市的犯罪活动是否有任何增加。”果然，蝙蝠侠不给提姆任何前往一线调查的机会。
“哦，好的。我保证一有消息就通知你。”
提姆点点头，有些遗憾自己不能看到蝙蝠侠打击罪犯的场景。但他没什么怨言，尽管阿尔弗雷德已经训练了他几周，提姆还是不认为自己强壮到可以面对手枪或者炸药。
“很好。”蝙蝠侠钻进了车里，随后传来了非常轻的一声叹息，“你做的不错。”
“是，是，我还需要努…”
提姆猛地抬起头，刚刚他是不是听到了一句夸奖！？
但是蝙蝠车已经离开了洞穴，提姆只能像个幽灵一样飘着走到了电脑前，盯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说实话，他的脑子只理解了乱码。他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拉扯住飞起来的嘴角。
等他发现蝙蝠侠悄悄扔掉了身上的窃听器，是在十分钟后的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鸟儿飞往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