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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农民工商场劫持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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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好似小铁锤在撞击铁块的声音，声音不大，却清脆。随之传来一阵悠扬的叫唤：“磨刀咯…”嗓音洪亮有力，拖着长长的尾音，在北江某处小巷子里回响，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磨刀咯...”又是一阵洪亮的叫唤，有个女人推开了窗，看见的便是一个头发花白，皱纹满脸的老人，背着背篼，背兜里装着一些菜刀和不知名的铁具，老人手里拿着磨刀石，和一根铁棒，当看到老人仰头又要叫唤的时候，女人开了口说道：“老伯，现在这年代，还有谁家要磨刀啊？早点收拾东西回家吧，别再叫了，吵着我孩子睡午觉了。”
“哦，好的，好的。”老人忙不迭说不好意思，原本期待的目光暗了下去，他还以为今天终于要开张了。
老人找了个空地坐下，叹了口气，他想不通，明明才不过短短几十年，他从前赖以生存的技艺怎么现在就无人问津了？肚子里传来饥饿的叫唤，他将背篼拿过来，低头翻找，想找出自己早晨买的冷馒头啃啃，垫垫饥饿的肚子。
馒头翻到了，却也带出了一张纸，那是一张住院医疗费用催缴通知单，老人顿时没了吃午饭的心情，拿着那张纸又沉沉的叹了口气 。
几天后
北江分局新的审讯室正在紧锣密鼓的装修中，不过工人大多是在晚上工作，白天只偶尔会过来放一下材料，这样的时间安排就不会影响到局里办公。
沈翊正在画室画画，看着自己刚完成的画作，有些不满意，皱着眉拿新的纸，拿了半天没拿到，侧目一看，空的，没纸了。
他走出画室，李晗迎面而来，“沈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有看到杜城吗？”沈翊问。
“他在张局办公室呢。”
“哦。”沈翊回道。
“沈老师要出去呀？”李晗看他背着背包。
沈翊点点头，“没画纸了，我出去买。”
“我去帮沈老师买吧！”
“不用了，”沈翊摇头说：“想出去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那好的，注意安全啊，沈老师。”
“好的。”
“李晗。”沈翊突然想到一件事，转身叫住李晗。
“怎么了？沈老师。”李晗问道。
沈翊说：“如果杜城找我的话，就说我去买画纸了。”
“好的，沈老师。”
张局办公室
杜城递上结案报告，张局笑眯眯的接过，夸赞他：“这次，你的表现很好。”
“也要感谢张局，在我们案子进入死胡同的时候指点迷津。”
“就算没有我指路，你们也会找到正确的方向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张局说。
“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还在受害者的方向转陀螺，凶手可能早就逃之夭夭了。”
想起朱迪斯了…杜城沉默
“杜城，你很聪明，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没到你这个职位，也没你那么聪明，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知道吧？”
“嗯...”
沈翊从文具店出来，在路上慢慢走着，他没有骑车，就是想散散步，呼吸一下北江的新鲜空气。
他正仰头感受阳光的时候，突然，前方的世贸大厦忽然围了许多人，人群一片哗然，有哭声呐喊声传来。
有群众叫着奔出来：“有人要杀小孩了，有人要杀小孩了！快报警！快报警啊！”
沈翊连忙奔上前，只见商场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大都默契的将大门口围成了一个人圈，人挤着人，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往圈子里看，生怕错过好戏。
沈翊身量小，挤了半天挤不进去，实在没办法，只能拿出警官证扒开人群，挤到前面才看清楚了包围圈里的情形。
只见商场大门的角落里，一个六十多岁，头发斑白的老人坐在地上，怀里挟持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老人手拿着一把菜刀死死抵住孩子的脖子。老人虽已上了年纪，但是从结实胳膊和手臂来看，应该是常年做重活的人。
孩子两手掰着老人的胳膊，呼吸急促，脸上发白，应该是被勒住脖子了。
一个女人跪在阶梯下，不住磕头，额头在地上磕的嘭嘭响，鲜血混着地上的灰尘从她额际流下来，她双手合十使劲上下搓着，在不停哀求老人不要杀她的孩子。
“叫张德发出来见我。”老人说。
“我…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女人声音发着抖。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他老婆，你不可能不知道！”老人勒住孩子的胳膊又紧了紧。
女人一下慌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求求你，别伤害他好不好。”
老人没有动，只是朝着人群喊道：“张德发，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儿子在我手里，你不想他死就赶紧出来！”
人群里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他口中的张德发是谁。
无人回应，老人就对女人说：“他就缩在人群里，我刚才看见他了，你把他找出来送到我面前，我就不杀你儿子。”
女人无计可施，只能连连点头，开始爬起来找人。
扒开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女人在人群中哭着：“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张德发，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你儿子被人绑架了，你究竟做了什么孽？要让儿子来给你承担，你给我滚出来。”
忽然，女人眼角余光中瞟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喊道：“张德发！张德发！”
但那身影很快又隐没在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女人跑到刚才看到那人的位置。
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女人一下坐在人们自发给她留出的空地上，手捶着地崩溃大喊：“张德发，你个杀千刀的缩头乌龟，前世做了什么孽要嫁给你这个懦夫，你平时不是很厉害吗？你现在当什么缩头乌龟，你给我滚出来！”
女人绝望的哭着：“你抛下自己的儿子逃命，你枉为人父！我告诉你，张景月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拿命来抵！拿命来抵！”像是要把积怨已久的恨发泄出来，她开始威胁：“你在这里的对吧？张德发，你个缩头乌龟，张景月死了，我一定杀了你！”
沈翊走近女人，将她扶了起来，坐在阶梯上，回身对阶梯上的持刀老人说道：“老伯，大人的事不应该牵连到小孩子，更何况他这么小，我来给你做人质好不好？我来帮你解决问题，好吗？”
北江分局
杜城和张局还在办公室里说着话，蒋峰一下推开门来，语声焦急说道：“城队，接到群众报案，世贸大厦有人持刀劫持了一个小孩，沈老师也在其中，正在与持刀者交涉交换人质！”
“什么？”杜城一下站了起来。
这个人刚才不是在画室的吗？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杜城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通知远程狙击手，做好击毙准备，一旦发现人质有危险，立即击毙！”
世贸大厦离分局不远，不过几分钟，杜城便赶到事发地。
此时世贸大厦门口密密麻麻围满了人，杜城高大，远远就见沈翊站在人们围出来的包围圈内，瘦削的身子在人群中显得弱小但却很亮眼，杜城见他正在取下背包，他要做什么？他要去交换人质！杜城连忙扒开人群进去。
人群中
老人盯着沈翊看，若有所思问道：“你真的能帮我？”
沈翊点头。
“那你把背包扔掉，走过来。”老人怕他背包里藏着东西。
沈翊将背包取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走过去。
“哥哥，不要过来，他不会伤害我。”小男孩此时突然说了话，他脖子被刀架着，竟如此冷静。
沈翊对他微笑：“你坐哪里不舒服，我来替你，好不好？”
脖子上有把大菜刀架着，随时都有可能血溅三尺，哪有不害怕的？更何况是个孩子，小男孩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沈翊正要走过去，却被人拉住了手。
是杜城。
杜城将他拉到身后，然后对老人说道：“伯伯，让我来做人质吧，”
老人见他人高马大，身穿警服，摇了摇头，不同意。
沈翊走上前来向他无声的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他别担心，然后朝着老人走去。
一步步踏上阶梯，就在距离两人仅有一米之远的时候，老人却好像突然暴怒，掐着孩子的脖子站了起来，喊道：“我要见张德发，谁来都不行，谁来都不行！你是警察，你是来抓我的！你走开，给我滚，我要见张德发！！！”
老人握着菜刀的手开始胡乱挥舞。
“砰！”一声，突然一颗子弹从老人眉心穿入，然后直接穿出后脑勺，子弹带着血和脑浆迸裂而出，老人直挺挺的倒下，菜刀掉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埋伏在对面大厦的狙击手开枪了，沈翊一把搂住往下掉的孩子。
孩子惊魂未定，脸色苍白。
警察们一拥而上，将这里团团围住，开始拉警戒线。
孩子的母亲也跟着冲了上来，死里逃生，孩子回过神来开始大哭，紧紧抱着母亲不撒手。
母子俩个相拥着跪在地上哭成一团。
看着相拥而哭的母子俩，沈翊回身看向歪倒在地上的老人。老人眉心中弹，后脑勺着地，地上已晕出一大滩粘稠鲜红的血液。
奇怪的是，老人脸上竟带着诡异的笑，这笑略含哀伤，却又带着解脱释然，和畅温柔却又带着严肃不甘，甚至还有一丝讥嘲。
讥嘲…
如同蒙娜丽莎的微笑，这是沈翊第一次读不懂一个人的笑容。
（第13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