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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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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伊雪最后看了眼荆言，像是知道少年有些被自己惊到，抿着唇道。
“你别这么看我，我又没说错。”舒伊雪语气倔强。
说完这句话，大小姐扬着脑袋，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一般，撑着雨伞走远。
她的背影看不出来到底是真的不在乎了，还是在掩饰伤心，只能看出一股强撑的骄傲来。
荆言在雨里站了一会儿，也抬脚往家里走，进了门，沉默的将雨伞收起。
进了屋子，他看到了桌子上的药。
少年走过去，把药拿起来时，忽的看到了塑料袋下面压着的几张红钞。
这些一百元钞票看着都很新，就跟大小姐给他拿去买药的那张一样，连个折痕都没有，平整光滑，泛着一股纸币的气味。
他愣在了那里，眸光有了波动。
*
麻雀胡同里的人，渐渐习惯了老舒一家的存在。
时不时地，会有人去老舒家串个门，看看人家装修好的房子，然后砸着嘴感叹。
“这装修得花不好钱吧？”
“我看没个二十万下不来。”
老舒就乐呵呵的笑着，打着太极道。
“还好还好，没那么多。”
其实这老房子重新装修，儿子花了有将近四十万，但老舒知道枪打出头鸟，太过出头了容易让人看了泛酸，便说什么都哈哈笑着，就是不吐个实话。
如果说是几十年前，家底穷的时候骤然富了，那肯定会把家里的财产往多了说，因为想让别人看得起。
可如今跟着儿子过了那么多年好日子，老舒的心态已经平和了，不再想去炫耀显摆，反而只想低调一些，沉稳一些过日子，然后把小孙女带好。
邻居们串门的时候，话题天南地北，从房子又聊到了老舒的孙女身上。
“我看你那孙女长得怪俊嘞。今年几岁了？”
老舒眉开眼笑。
“这孩子从小长得秀气，才十三，还小。”
“那孩子回来，在哪儿上学？”
“在省城的教育质量好，你们怎么想的，把孩子弄回咱们这旮旯角落里，不怕耽误了她啊？”
邻居们说到这里，老舒脸上有了闪过几丝不自然的神色。
他不想和别人说儿子离婚的事情，便打着哈哈道。
“我们年纪大了，想回来定居，这不是舍不得我孙女么，孩子适应力强，在哪儿学都一样。”
邻居听了这话，也点到为止的转移了话题。心里却在想，看来传闻是真的了。老舒的儿子离婚了，不要小孩儿，才把那孩子带回来让两个老人带。
只是“砰”的一声。
几人忽然听到小阁楼的房间里，传出几声用力的跺脚声。
咚咚咚咚咚！！
天花板似乎都在震颤，声音响得震耳朵。
本来还在和人聊天的老舒，哎了一声，连忙往楼上跑。
“小雪啊，别跺了，天花板要塌了。”
他急急忙忙跑上去劝着舒伊雪，估摸着这孩子又在发脾气。
自从他们祖孙三人从省城回来，搬到胡同里后，舒伊雪隔个几天，就会在房间里歇斯底里的发泄一阵。
她也不再喊着要回去找爸爸了，只是脾气却一天比一天的喜怒无常。
从前的小公主和大小姐，像只小喷火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触动她的神经，让她发怒。
老舒站在房门口，敲了一会儿门。
“小雪，开门，开门啊，你又怎么了？”
老人家的声音有些疲惫。
辛劳了一辈子的老人，到了本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却因为儿子再婚，不得不承担起教养起隔辈孙女的责任，却总有些力不从心。
他们那一辈的人，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信奉拳头教育。
那会儿的娃娃也都没现在那么娇贵，打一顿就听话了。
可是舒伊雪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年代也和他们那会儿不同了，老舒是怎么都狠不下心对任性的孙女动手的，甚至也不舍得骂。
他知道这孩子心里苦，难受。
可是没办法啊。
舒伊雪的声音传了出来，骄纵又充满情绪。
“一天天的，老是有人来说话说话，烦死了！”
她讨厌别人来串门！
她知道那些邻居，背地里会议论他们家的事情，说她爸爸不要她了，和后妈结婚。
也知道别人看她的眼神是刺眼的同情。
仿佛她成了一个拖油瓶，然后被爷爷奶奶带回来藏起来一样！
舒伊雪想着这些，就对这里的环境充满了厌恶。
地方讨厌，人也讨厌，她一点儿都不喜欢。
她忽然道。
“我要上学！爷爷我要上学！”
她不想待这里了，她迫不及待想开学。
开学以后就没人知道她家里的事情，她在学校里肯定会很受欢迎。
“好，好。”
“小雪啊，你听爷爷说，爷爷刚才和人打听了，这边的二中教育质量最好。回头爷爷就帮你联系，我们转过去。啊？”
老舒隔着门，和孙女絮絮叨叨的说话，里头却没有动静。
好半晌，屋里的舒伊雪走过去，朝着老舒伸出了手，面无表情道。
“给我零花钱。”
她知道爸爸每个月都会给爷爷奶奶打钱，包括了她所有的生活费和学费，除此以外，妈妈那边也会定期打钱过来。
她的钱，那都是她的。
不用白不用，她要往死里用。
*
暑假一晃眼过去了。
荆言自从那天在胡同里，帮着少女打过一个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舒伊雪。
大小姐刚来的那天，像是狂躁到要掀翻整个房子，在这里一秒也待不下去。
哪怕只凭着第一印象，荆言也知道，少女不喜欢这里。
这本来也没什么。
他也同样的不喜欢这个地方，厌恶着邻里之间的那些背后闲谈。
这段时间，唐新红的感冒发展成了轻度肺炎，去了一趟医院挂水。
荆言接了十几份暑假作业，又从附近的玩具厂里接了一点剪线头的工作。
他自己攒了一笔钱，堪堪把之前大小姐留在他桌上的那几张一百块凑齐。
——那笔钱之前用来给唐新红付医药费了。
去一下医院，动辄就是几百块起步，哪怕只是挂个水。
所以那笔钱算是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荆言本能的对留下了不动声色留下这笔钱的大小姐，忽然多了几丝复杂的情绪。
她…还走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