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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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醒来好几次，大概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失眠了，又或许是那不严实的窗户，它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声音惊扰了睡梦中的我。我下床后，注意到他们两个睡得香甜，我走到桌边，倒了一点水喝，也许是失眠时的错觉，觉得水有些甜，像是刻意放了砂糖。
我坐在床上，脑海中反复播放着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已是深夜，却没有丝毫睡意。直到外面浓雾开始散去，天有些蒙蒙亮的时候，才有阵阵睡意袭来。我放好枕头，重新躺下，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
我醒来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贴在窗户上的报纸遮不住明亮的光，几束阳光便透过这些微微泛黄的报纸闯了进来，最后落在房间的几个角落。下床的时候，注意到他们两个不在房间。
我用力向外推开窗户，一边让更多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边让房内通风。我穿好衣服准备去水池边洗漱，推开门的时候，看到阿姨朝着我走过来，我快步走上前，询问阿姨有什么事情。
“我是来叫你吃早饭的，厨房里面有烧好的热水，你快去刷牙洗脸，弄好后过来吃饭。对了，和你一起的那两个小伙子，他们起的很早，起来后就去打扫教室了。”阿姨看着我说道，随后带我去厨房洗漱。
“好好，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真是麻烦您了。”我跟在阿姨后面，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这孩子，老是说麻烦，一点也不麻烦。唉，学校放假的时候，只有我和李老师两个人，我没读过几本书，见识少，和他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你们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麻烦。这两天星期天，学校放假，你们可以在这附近多转转。”阿姨笑着说道。
“好，这里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我也想多去几个地方走走。对了，安叔以前过来，大概在这里待多久？”我看着阿姨问道。
“有时候一两个月，有时候过几天就回去了，李老师说是安静那孩子需要人照顾，明哥不能久留。”阿姨说道。
“是，安静一个人确实不太方便，下次安叔来的时候你们可以多留他几天，现在有人帮忙照顾安静了。”我笑着说道，跟在阿姨身后，走进学生平时吃饭的地方，也可以称之为厨房。
厨房内，他们两个正和老师说话，注意到我们进来，李老师示意我进去洗漱，阿姨带我来到厨房后面，帮我打好热水，然后才去盛饭。
“你们起来的时候，怎么不喊我。”我看到他们走过来，带着一丝怨气说道。
“我们起床的时候，你睡得正香，没忍心叫醒你。我问了李老师，只有三个教室要打扫，我们两个绰绰有余，正好你也能多睡一会。”孟西洲说道。
“赶紧洗吧，洗完后快点出来吃饭。”李青岑说完后就出去了。
我洗漱完之后，快步来到饭桌前，坐下后，他们才开始动筷。我刚想说话，抬头间看到贴在墙壁上的一句俗语，“食不言寝不语”。我坐的位置，正对着这副标语，溜到嘴边的话，混合着食物被咽到肚子里。
“附近村里的孩子，全部都来这里上课吗？”吃完饭后，我一边收拾餐桌，一边看着李老老师问道。
“是啊，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几乎都来这里上课。这里距离镇上太远，又有几段山路，孩子上下学不方便。基本都是在这里读完小学，再去镇上的中学就读，年龄大了一点，也能适应住校。”老师看着我们说道。
“原来是这样，刚才过来的路上，阿姨主动说起自己读书较少，这里只有您一个人教书吗？”我问道。
“不是，还有隔壁村的一个小伙子，来这里好几年了。明哥来了，也会教孩子一些知识，他年轻时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了解很多地方的奇闻趣事，孩子们喜欢他讲的故事，也喜欢他教的地理课。”李老师说道。
“今年安叔没有来，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教学生一些知识或者其它方面的技巧，有教案，小学课程对于我们来说不算难事。其它方面，他会做假花，手艺还算不错，像一些球类运动，虽说算不上炉火纯青，但指导一些基础动作还是可以的。”李青岑说道。
“如果你们不嫌弃这里条件艰苦，愿意留一段时间，教授学生知识内容，我心中感激不尽。”李老师看着我们说道。
“我们当然愿意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和孩子们多相处几天，教会他们一些道理。李”青岑看着李老师说道。
吃完早饭后，李老师去到教室，开始整理教案。我们几个也没闲着，把带过来的书搬到一间教室，教室内并没有排列整齐的桌椅，倒是有几张稍大一点的方桌和椅子，还有几个木制书架。听阿姨介绍，书架，桌椅，都是村里的木匠制作的。
书架上的书，整齐的摆放在空格内，我凑近看了看，不同种类的书堆放在一个格子内，杂乱无章。我随意翻看了几本书，注意到这些书纸张已经泛黄，封面和页面平整度却犹如新书。
“这里好几本书，里面的纸已经泛黄，页面却光滑平整，封面也很新，这些书，学生很少看吗？”我看着阿姨问道。
“不是不是，李老师特意嘱咐，要爱护这些来之不易的书籍，所以学生看书时不敢有大动作，这些书表面看起来就像新的一样。”阿姨看着我们说道。
我们几个不再说话，孟西洲将纸箱内的书籍小心翼翼的取出来，李青岑和阿姨将书架上的一个格子清空，摆放这些新带来的书籍。
整理完书架后，我们来到教室旁边的一块空地，这里有一些体育器材，羽毛球，乒乓球，等等，都是安叔以前带来的。孟西洲随手拿起一个羽毛球拍，示意我们去练一下，我不想剧烈活动，就让李青岑过去了，我和老师在台阶上看着他们。
“您在这里多久了？”我看着李老师问道。
“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年轻的时候跟随组织来这里支教，之后一直没有离开。”他笑着说道，鬓角的霜发，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组织内，只有你一个人留下了。”
“不错，我被孩子们眼中对知识的渴求打动了，或者说我不忍心看到他们被困在一片田地中，所以我选择了留下来。将来，不管他们是选择走出去，还是选择用自己的所学的知识改变这贫苦落后的山区，对于他们来说，生活都会容易一些。”李老师说道，面带笑意，眼角含泪。
“几十年过去了，从这里出去的的孩子，有人回到这里吗？”我沉默了一会，看着李老师问道。
听到我说的话，他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在回忆过去，也许，当时他只是在思考该如何体面的回答问题。孟西洲的欢呼声打乱了我的思绪，一枚破烂的羽毛球落在李老师面前，李老师将球丢给李青岑，看着我缓缓说道，“良禽择木而栖。”
过了一会，我又问道，“您没有想过离开吗？这里与外界道路不通，前几年的话，通讯应该也受阻，常年在外，联络不方便，家里人也会很担心吧。”
“想过，想过离开，回归原本的生活。当一批孩子被送来学校后，总想着教完这一批学生我就离开。到了计划离开的时候，总是有太多羁绊，最后哪里也没有去，留着这里几十年。”
“被情感束缚住，留在这里几十年，什么时候是尽头呢？”我语气悲伤地问道。
“我入土的那天，就是尽头。”
“那安叔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是志愿者吗？”我问道。
“他和村里一户人家是远房亲戚，有一年，那户人家里出了大事，他是代表自己那一支的长辈前来探望，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就认识了。十几年了，他每年都来这里，就是这个时候。”他笑着说道。
“一切相遇都可以归结于缘分。”我看着他说道。
“围棋，我和他的共同爱好，每年秋季，我都等着他过来，跟他下一盘棋，我棋艺略高，下棋时总是取胜。去年他离开的时候，说今年一定能赢我，无奈天不随人愿，他今年没能过来。”李老师叹着气说道，他大概，已经隐约明白安叔的状况。
“安叔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赴约的。”
李老师没有说话，看着正在打球的李青岑和孟西洲，为了转移老师的注意力，我提出和他们一起打羽毛球。
“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动了。”李老师苦笑着说道。
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李老师最后还是同意了，李老师和孟西洲一组，我和李青岑一组，开始了双人羽毛球赛程。
“不知道安静他们怎么样子。”李青岑一边发球一边说道。
“我们才出来几天，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内心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因为至今为止，我仍无法确认林予安的品行，是否会在朝夕相处中出现较大的变化，而这个时候，天高路远，我们只能将一切往好处想。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他突然问道。
我急急忙忙答道，“还没有想好。”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况且，我一直很稳定的生活，这种话应该我问他才对。
“老师，您宝刀未老啊。”李青岑大声喊道。
“过奖了，和你这些年轻人相比，我还是差远了。”李老师笑着说道。
过了一会，太阳越来越温暖了，我们也停下来歇息。
“李老师，昨天聊天的时候，您说还有一盘棋没有下，是什么意思？”孟西洲问道。
“那盘棋啊，是我和明哥约好的，今年他来不了，那我就等他明年来的时候，再下这盘棋。”李老师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孟西洲点点头说道。
我们随便聊了一会，李老师说他要出去一趟，告诉我们可以绕着村子随意转转。现在这个时节，许多村民会进山挖药材，李老师嘱咐我们如果进山，一定要沿着路走，尽量和村民一起，不能擅自行动。李老师走远之后，我们将进山的想法暂时搁置，开始谈起别的事情。
“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孟西洲问道。
“两个月左右。”李青岑答道。
“两个月，这么久，是早就计划好的，还是你临时起意决定的。”我问道，避开孟西洲惊讶的目光。
“我计划是三个月，因为要给安叔留一些时间，这个前提是我并不知道安叔和李老师还有一个约定。你们放宽心，这是我个人的计划，你们想离开，李老师会安排村民送你们去镇上坐车。”李青岑说道。
“什么意思？我不太理解。”孟西洲问道。
“安叔不能来这里，那我们走的时候，李老师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看安叔。”我着急地说道。
“等一下，我越来越迷糊了，你们的意思是安叔以后都不能来了。”孟西洲问道。
“是这个意思。”李青岑看着孟西洲说道。
“这盘棋，如果不能按约进行，对他们来说，都有遗憾。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可以细细打算。”我说道。
“走的那天再说吧。”李青岑背过身，淡淡说道。
回宿舍的路上，阿姨正在扫地上的落叶，我看着枯黄的草木，不由得感叹生命的短暂。
“先别想这件事了，做好我们答应李老师的事情。”李青岑看着我们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