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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暴风雨里的逃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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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辞握着的双手缩紧,在门口犹豫了几分钟后,“咔哒”一声开了门。
这是复式公寓的二楼书房,落地窗外可以俯瞰到整个江城的夜景,霓灯初上,车水马龙,一扇落地窗隔开了车外的川流不息,有着啤酒肚的男人微微倚在办公桌前,悠悠的撇着茶沫,剪裁合理的西装与前面一墙的书显得倒也相衬,他抬起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眉,雨后的新茶似乎有股涩味,见到来人后,又抿了一口。
“爸。”张辞恭敬的喊了声后,鞠着的身子没挺起来,这是为数不多做错事后,儿子向老子的示弱,他进书房的次数不多,墙上的挂画定定的盯着自己,一些模糊的清晰的记忆隐隐涌上心口。
面前的男人抬起茶抿了一口,过了很久传来较重鼻音“嗯。”
语气淡漠,但张辞知道里面藏的愠怒,不像往日的软刀子磨人。
“网络空间天朗气清、生态良好,符合人民利益。网络空间乌烟瘴气、生态恶化,民心所向、大势所趋不符合人民利益。一段时间以来,网络谣言、网络暴力、大数据杀熟、算法算①民生考卷,网络空计、畸形“饭圈”文化、各类违法违规直播和短视频等一些网络乱象和违法违规行间好则人民利益高为让网络空间沦为侵犯广大网民合法权益的“重灾区”。一些网络乱象甚至发酵演②列举网络“重灾……”
到底是年纪小,藏不住事,拱起的背部以肉眼可察的角度在随着电脑放出来的内容抖动。
肩膀搭上的手似石头一压,弯的更低,也显得人单薄。
“知道错哪了?”
张辞没吭声,因为怎么答都是错的。
“知道畸形饭圈文化吗?国家清朗行动正盛,你知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你倒好,给你们罗总闯了多大的窟窿,张辞,你现在15了,知不知道爸爸在你身上投了多大的心血。”
男人平静的顿了顿,眸子愈发深沉,手上使了劲,张辞被迫抬眸和父亲直视,眸光撇到一样的蓝眸后往旁边闪躲,看到了放置的未动的茶水。
“要不是你老子,今天被你们公司三堂会审的就不是陈丞而是你。”
张辞像被什么击中似的,心口绞紧,很涩很疼。同样更淡的蓝色瞳孔死死盯住底下的皮鞋尖,嘴张了张,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开口,“我们只是开玩笑打闹。”
张父腕表取了甩到桌上,“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充斥着整个书房。
“还不知道错在哪里。”他将人按住,搭在肩膀上的大手,使了力气。
“小打小闹?”张父平复了几分心情,看着脸上被戒指刮蹭出的迅速泛起的红痕。
语气软了几分。
“原本没你这档子事,周末我和你阿姨原本打算带张恙飞桑城。”
张辞双手握起的拳头立马抓上张正国的衣服,“爸,我求你,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再犯下一次。”淡色的眸子颜色加深,快接近黑蓝色。
张正国历来知道打蛇打七寸。
“我会写检讨,会配合公司,怎么样都行,你不要断了张恙的治疗。”张辞把能想到的一一吐出,西装被捏出褶皱。
张正国打断说“陈丞。”
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像是被扼住,嘞的喘不过气。
“我会配合公司。”
在隔间密室墙角习惯性缩着角落滑下去坐好,脸上涌起来火辣辣的灼烧感,抱紧瑟瑟发抖的身体,怎么也止不住。将注意力放到暗门移动的光影,时间才微微好熬一些。
三分之一处,对面整整一墙的监控亮起,控制面板全部调频到了一个画面。
“哥,外面下雪了诶,我给你买了糖葫芦。”玄关入口处坐下来哈着热气的正是张恙,难得看他高兴,连语速都和正常人无异。
“哥”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再次响起的声音小了几分。
“哥哥估计还没下班。”蹲着帮忙穿鞋的张妈接着说。“糖葫芦再不吃就化了,要不小恙吃了吧,你哥哥不爱吃甜的嘞。”
“现在六点十分,张叔五点半去接的哥,六点都能回家。糖衣不会化,室内温度超过25摄氏度,依旧能够维持三个小时,虽然口感有偏差。”
“小机灵鬼。”张妈把取下的外套进行消毒杀菌。
“张妈”张恙的音量提高了几分喊。
张妈看到了换鞋凳旁壁柜里的鞋,心下了然。“我们小恙先去写作业。”
“好,臭。”张恙依旧坐在鞋凳上乖乖等着张妈将外套整理好挂好,然后擦免洗手消毒液,反反复复擦拭每一个手指头。
正反,每一根都搓红,不放过。
“张妈,我去写作业,哥哥回来会去看我的吧。”
“会,等哥哥回来我就让他去看小恙。”
“好。”
张恙一直像个孩子,他的长相和嗓音两极分化的厉害,清脆响亮如孩童般的嗓音在冒出青胡茬的脸上及其不相配。
一母同胞,弟弟体弱,双商不正常,俗称“怪胎”。三岁时心智就不长,不曾吐一字一语。却对数字及其敏感,高智商”儿童”,寻医无数,断言娘胎里就心脉受损。
张辞看着吐字一句一句往外蹦的张恙,眼眶发红,天旋地转之际,脑子里都是妈妈留下的那就“我们啊辞要护好弟弟”
张正国发迹迟,出身不是富商世家,却做了白家的婿。媒体的报道里能提炼出完整的故事线,“小镇做题家遇伯乐,好事多磨终成眷侣。”“喜闻白家产双子,张导新片获新奖”无良媒体在张家的前半生还未发力,多是双喜临门,张辞外公遇伯乐,张正国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导演一经提携直奔国际大奖,在白辞一岁的生日宴记忆里,慈眉善目的阿公,温婉可人的母亲,言笑晏晏的父亲,恍惚间是那个很大很大的蛋糕,“大白小白今天一岁喽”旋转的风里都是奶油蛋糕的味道。
后面的就不愿再想。
腹部袭来的痛感把梦里的人惊醒,蜷缩的脚趾,拱起的脊背,额头都是汗,一阵冷热交替间,暗门打开,是自己的噩梦。
“怎么总是惹爸爸生气呢。”
嘴里塞了药丸,是治胃病的常用药。
张辞不知道怎么下的旋转楼梯,怎么回的房间,怎么进的浴室,看着镜子里肿了半边的脸,狼狈的样子。汲水之后,火辣辣的疼。
坐在马桶盖上,电话那头的歌反复响了好几遍后终于传来丞仔的声音,有些哭天喊地后的沙哑,带着哭腔。
“张辞,你这个逃兵、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