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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痛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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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掌门身故？这不会又是哪个江湖宵小编出来的假消息吧？”
宋非夷有些怀疑，之前他师父秋野明也“传”出过好几次死讯呢。
李意言见唐孟楠和温绯乐都接到了少华派的传信，不死作伪，又是在百草丹心刚死了两位长老之后，只怕是山雨欲来。
从温涯处，众人进一步确定了此事为真，温涯遍布在江湖中的隔代弟子们，传来消息说魔教在边关有所动作。
李意言本就打算稍作休整，便动身去往少华派，此事一出，更是得直接动身。
心知此行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温涯也不想拦人，只是事关魔教，还是嘱咐道：
“江湖人称的魔教，即原来的不归宗，实际上是由极寒之地的八个实在无处归去的部族之人联合起来所建立的，自称不归宗，所居之地为八极之地。”
“八极终日严寒，基本没有适合生活的地方，魔教中人数量远不及中原武林，但武功水平却胜过不少……招式凶猛。”
“也正是因为这样松散的结构，所以不归宗内部的权力结构实际上是老宗主东方风来和八大家族共治，彼此之间又相互制约。”
温绯乐不解道：“那荆远客之流，在魔教之中，算是什么水平？”
他和荆远客勉强算不相上下，可魔教人均水平高强，却又不知强到了何种程度？
温涯有些唏嘘：“荆远客不一样，他并非八极中人，是后来才加入进去的中原人。”
“哼！又是一个忘恩负义，刀尖对着自己的无耻之徒！”温绯乐骂道。
“非也！”温涯却并未认同温绯乐的话，“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的，好比你吃了一只兔子，你觉得天经地义，可兔子呢？荆远客便是觉得中原武林才是清世之战中过错的那一方。”
唐运思急道：“怎能如此颠倒黑白？分明就是魔教入侵在先！”
温涯反问：“那你可知魔教为何入侵？”
唐运思卡壳：“……入侵便入侵，我们都是正人君子，谁知道邪魔外道是怎么想的？”
温涯失笑，并不多言，“这世上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再说，你若回到二十年前，就会知道清世之战爆发前夕，正是中原与不归宗关系最密切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在中原失踪了——南宫珮缨。”
温绯乐若有所思，李意言也沉默不语。
八极部族的姓氏与中原不同，都是复姓，宋非夷猜测：“这位就是传闻中的‘九幽仙子’吧，碧血草的炼制者，她莫非就是不归宗八大家族的人？”
温涯点头：“正是，而且还是南宫家主□□一代唯一的孩子，东方风来的未婚妻。”
李意言心中升起某个猜测，可随即又被否定了。
温绯乐的视线也朝他瞄来，李意言轻轻摇了摇头。
其他之前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此间秘辛，只有钟月葭是头一回听闻，有些怕又有些兴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太爷爷，那荆远客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投奔魔教？之前还追杀我和师父呢！想把师父给掳走！”
温涯神色淡淡，并不多言：“一个随心所欲，或者说，亦正亦邪的人。他觉得中原对魔教入侵的反击，乃是不义之战，故而转投东方风来麾下。”
钟月葭“啊”了一声，“还能这样啊？那魔教就这样接纳他吗？”
温绯乐一看就知道钟月葭在想什么，肯定是想荆远客和魔教女侠有多么曲折的爱恨情仇，然后荆远客为爱堕落之类的戏码……
“方才不是说了，魔教内部其实松散，以我之见，八大家族内部也并非完全团结一致。”
温涯肯定了温绯乐的猜测：“正因内部并不完全团结，所以魔教行事向来只看结果，很多看似矛盾的动作，实则是因为背后有许多人在做同一件事，谁做得最好，就能得到宗主青睐。在魔教重归之事上，也是一样的。”
唐孟楠沉声：“这就是魔教八年前大闹清水剑心会，此后却又沉寂下来的原因？背后并非是同一拨魔教之人在动手？”
“我觉得确是如此。”李意言稍加回忆，“直接下毒这种手段，是纯粹为了报复，何况能够一击致命的毒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很珍惜。而不归宗若要重归中原，想要的一定不是空城，而是在能够接受范围内的控制。”
被师父这么一提醒，钟月葭也想起来：“那日在栖霞台的时候，荆远客就说不归宗内也有叛徒！”
温涯抬眉：“倒不一定是叛徒，天下乌鸦一般黑，利益不同倒是有可能。”
不过，钟月葭提起的栖霞台前后的细节，倒是给温涯提供了新的线索。
纵是温涯一再提醒，几人也终究很快收拾好包袱向温涯、楚绪佳辞行了。
临走的时候，楚绪佳又往温绯乐的包袱里塞了好几件刚刚赶制出来的衣服——从外搭到内衬，都是给李意言准备的。
刚离开山庄，唐孟楠就接到了一封特别的信，竟然是来自清水剑派。
作为易达祖师的关门弟子，唐孟楠辈分高、年纪小、天分好，自小和哪边都玩不太到一块去。
祖师去世后，因为曾和李意言走得近的缘故，更有不少人说他是白眼狼之类的。
现如今的清水剑派内，更是没几个能和他说得上话的人。
信是清水剑派一位和唐孟楠算是比较亲近的师兄寄来的，现如今已经是派内的长老了。
“北方边关疑已被魔教买通，入中原如无人之境，人数不知几何。”
温绯乐沉吟道：“信从北方寄来，想必事出紧急，应当是望你能够回去一趟。”
宋非夷也道：“若是你回去，我同你一道。”
飞云阁与清水剑派守望相助已有多年，再说，若是真打起来，必然需要药师。
唐孟楠面色不虞，张口想说他又不是清水剑派掌门，可最后又改口：“仅凭我一人之力，杯水车薪、螳臂当车罢了，这信想来是寄给少华派上的诸位掌门的吧，只是正好我在少华，便给我多寄了一张。”
李意言知他心中对于徐厉前这位师兄，甚至是现在的清水剑派都有些失望。
宋非夷出来打圆场：“说的也是，飞云阁还有我师父他老人家坐镇呢，我也不必急着回去。”
“先是药峰两位长老身死，内奸在少华派中随意妄为，后是杨况掌门身死，现在魔教又买通边关，看来，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要去少华派上一探究竟了！”
李意言看向远处的群山，眼中浮现出一抹志在必得。
日暮时分，几人还在半山腰。
因着惦念李意言的身体，所以下山的路几人并没有走得太快，几人武功都不弱，无惧在山中过夜。
温绯乐给李意言简单搭了张木床，就在火堆边，这样一点儿不冷。
可怜朝暝剑好歹是跟了两代人的神兵利刃，却被用来砍木头，看得唐孟楠眼皮直跳。
李意言困极，已经睡下，唐运思和钟月葭在旁边轮流守着。
剩下三人都睡不着，对视一眼，走远了些。
宋非夷看温绯乐和唐孟楠两个人，一个垂着眼帘，一个望着漆黑的夜空，叹口气，“你们应该也都想到了吧？”
另外两人沉默着点点头。
今日温涯前辈同他们提到，魔教内部其实各自为政，而这恰恰解开了一个困扰他们已久的疑问。
魔教八年前和八年间的行动，或许根本就不是同一批人所为。
“你们可曾记得，在八年前的清水剑心会上，意言分明和易达祖师，同样中了‘万艳同悲’之毒，但是表现却完全不同，更是和他现在身上的毒，没有半分联系。”
温绯乐抬眼：“自然。”
“也就是说，先后有两拨不同的人都想要李意言死。”唐孟楠给出了结论，“第一波人用的毒是‘万艳同悲’，下毒的对象是师父和李意言，第二波人下的是‘附骨’，只针对李意言。”
温绯乐出声道：“有没有可能是第一波人下毒之后，见并未得手，所以再次动手呢？”
宋非夷沉思片刻，肯定道：“我觉得不像。‘万艳同悲’是八极之毒的集大成者，而‘附骨’的原材料虽未完全破解，但我可以肯定，其中用到了中原的药材。况且，‘附骨’的毒性远强于‘万艳同悲’，若是同一拨人所为，何不一击致命？直接就用‘附骨’呢？”
“最顶尖的毒药和最顶尖的丹药一样珍贵，会不会是‘附骨’难得，所以一开始便用了‘万艳同悲’呢？”温绯乐到底在药峰求过学，了解多一点。
唐孟楠却坚定道：“绝无可能，我师父和李意言同时中毒，我师父是什么人？武林第一人，唯一的剑仙，断没有手中同时有两种毒药，而用较弱一种的道理。”
温绯乐点头，表示认同。
“那么第一波人针对的，是易达祖师和李意言，分别对应……当时的天下第一，和将来的天下第一？”
听到唐孟楠的这话，月光下温绯乐的脸色惨白，眼中的悲戚已是无法掩饰，“不，不是天下第一，而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可能统整武林的人。他当时是谁？少华首徒，赤水第一，百草丹心上的药道第一，论剑道，他彼时虽已几近放弃，可观他出手，丝毫不弱……那些人要毁掉的，是中原武林的未来！”
温绯乐只悔，自己当时竟然丝毫没有意识到李意言处在一个非常危险的位置上，还要和那人要争出个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