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烂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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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绯乐知道少华派无论于他，还是于李意言来说，都是一个承载了太多的地方。
默默盛了碗汤放到李意言面前。
李意言接过汤碗，看了温绯乐一眼，心知他担心自己，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端起碗来慢慢喝着。
一顿饭过去，虽则周围人的谈话中夹杂了三成吹牛、三成八卦、三成艳羡或咒骂，但好歹剩下的一成小道消息里，透露出不少有用的消息。
杨况掌门居于少华这等武林大派之中，却突然身死，这件事本身就不同寻常。
“竟然传是中了魔教的暗器，不是我说，这少华派的防守，怎么跟纸糊的一样啊？”钟月葭没好气道。
亏她还因为少华派是师父从前的师门，而带着几分仰慕呢。
李意言等人正在上阳城中的客栈休整。
唐运思闻言，欲言又止。
钟月葭越想越气，“而且，这都还没调查清楚，魔教到底是怎么杀的人，就广召江湖豪杰前去吊丧，这不是让大家伙去送死吗？”
温绯乐抬头看了愤愤不平的钟月葭一眼，钟月葭立刻噤声。
坏了坏了，这毕竟是……的师门，他还是掌门之下的首席弟子呢，刚才自己是不是骂得有点狠了。
温绯乐却并无任何要替少华派开脱的意思，“所以，必然另有所图。”
李意言点头：“这场戏实在是演得漏洞百出。”
传闻半月多前，也就是李意言等人动身前往温家山庄的时候，杨况收到了一封密信，说是上面写了“拒者陨灭，顺者苟全”八个字。
杨况身居少华派掌门一位多年，又在同道盟中位高权重，自然不惧，当场就把那信给撕了。
可半月后，竟果真在自己的居所身故，死于暗器，现场还留有魔教的标志。
唐运思不知其所以然：“怎么？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唐孟楠轻叹口气，运思虽然在药术上十分高明，但这防人之心还是不够，“其一，你细品这信上的八个字，没头没尾，既不讲要他如何做，又不留名姓，倒是十分像江湖上三教九流的威胁手段，若你收到这种信多半也不会当一回事吧。”
“其二，魔教素喜张扬，若真是他们所为，能忍到现在还不跳出来？不符合他们的作风。”
唐运思反驳：“可魔教不是留了标识，相当于是在昭告天下啊？”
李意言淡淡提醒：“那又何故用暗器呢？”
唐运思一愣，是啊，用暗器就是不想引人注目，与留下标识相悖。
“用暗器怎么了？难道就不能是为了省点力气吗？毕竟杨掌门应该挺厉害的吧？”钟月葭和唐运思一样一脑袋问号。
见到这份儿上，两人还没开窍，温绯乐直摇头。
李意言瞥他一眼，温绯乐立马收了脸上“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李意言这才继续提醒道：“那信中又为何不署名呢？”
唐运思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信是假的，是为了装出魔教要威胁杨况掌门的样子！标识也是假的，是为了栽赃给魔教！”
李意言淡淡“嗯”了一声。
唐孟楠肯定道：“这是引你入局的圈套。”
李意言显然早已想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些日子下来，关于幕后黑手的线索逐渐清晰，可其指向却隐隐地，并不是他所希望的方向。
温绯乐拿出准备好的少华药峰弟子服，并未反对李意言的话，“我陪你。”
李意言见了，颇为怀念地摸了摸上面绣着的药草纹样。
这么多年，药峰的弟子服倒是一直未变。
温绯乐、唐运思、钟月葭都是正儿八经的少华弟子，唐孟楠是易达祖师的关门弟子，在江湖中也是颇有声名，客居少华派多年也是熟人。
只有李意言，就算踏进了少华派，也不能以真名示人。
温绯乐也想过去抢一张丧帖来，让李意言混在访客中上山，毕竟这东西李犹发了不少出去。
可一来，他与外门访客同行很是奇怪，势必要分开；二来，江湖中人鱼龙混杂，若是遇上不长眼的，和李意言起了冲突，以李意言现在的身体状况，温绯乐是万万不能放心的。
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李意言作药峰弟子潜入，暗中调查。
药峰每年都有弟子下山游历，李意言是确确实实在药峰修习过四载春秋，对药峰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即便被人问起也不会露馅。
在少华山脉中采药多年，更是知晓山中小路。
“我带着运思和月葭，劳烦唐兄你带着意言，届时我们在药峰汇合。”
温绯乐其实更想亲自带意言，但他也知不少人盯着自己，掌门身故，都等着看他这个首席弟子对掌门人选的态度呢。
多少弟子梦寐以求的身份此时反而成了束缚他的枷锁。
唐孟楠虽则年纪不大，辈分却高，加之性格使然，在少华这些年也是深居简出，在弟子们看来神出鬼没的，并不打眼。
李意言却一下子否定了：“不能汇合，目标太大，分头行动。绯乐你可以接近杨掌门的尸身，带上运思一起，查清死因；唐兄，你身份特殊，师父为魔教所害，以此为名去看杨掌门的居所，可有蛛丝马迹，尤其是那封信。”
温绯乐看向李意言：“那你呢？”
他和唐孟楠都不和李意言一同行动，总让他放心不下。
“我？”李意言听出了温绯乐的言外之意，却未改变想法的打算，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和月葭去找一样东西——《幽兰药术》。”
当年，他正是因为这本书，开始真正接触八极药术，领悟更上一层的同时，也为后面解开“雪里埋”，招致怀疑，埋下了祸端。
书籍纸张脆弱，八年前他前往清水剑心会时，把这书留在了药峰的小院中。
他曾提到过这本书，可后面搜查却一无所获，也使得他所说的变成了编出来的一场空话。
事实上，若是搜出来，也会成为他暗通魔教的证据。
无论怎样，都是死局。
消息从清水剑派传到少华派需要时间，最大的可能还是被少华派的某个人藏了起来。
最有可能也最有机会动手的，便是药峰。
彼时药峰峰主还是贺辞章，李意言相信待他那么好的贺老峰主必然不会害他。
李意言有种感觉，那本书对药道中人的价值最大，一定还在药峰的某个地方。
他轻拍温绯乐紧握的拳，“放心，我只是去找东西，又是在熟悉的药峰，药峰可没几个人能是我的对手？”
温绯乐抿唇：“你还想跟人动手？”
李意言连连摆手：“绝无此意！温绯乐，我绝无此意啊！我的意思是，假如真的遇到危险了我可以跑嘛，我的轻功你是知道的。”
“你可别忘了，汤永年和江寄篱是怎么死的，只怕药峰还藏着许多秘密。”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李意言的身上。
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李意言只得继续争取：“没忘！没忘！你不是把我的绛霭给修补好了嘛，我每天都贴身穿着呢。”
李意言一边拎起茶壶给众人添水，一边小心翼翼道：“那《幽兰药术》既记载了八极药方，说不定有解开‘附骨’的法子呢。”
温绯乐闻言，握住李意言还提着茶壶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像要把眼前这个人吸进自己的灵魂深处一般。
李意言任由他这样看着，心知他这是无奈同意了。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处细节，你们可曾听闻过‘兰香神女’？”
众人都是摇头，温绯乐和唐孟楠感觉曾在哪里听过，却想不起来。
“《幽兰药术》中的‘幽’是指‘九幽神女’南宫珮缨，而这‘兰’字则是指‘兰香神女’柳晓暮。她们二人同为八极药术的大成者，只是前者制药，因而有了仙子的美名，而后者制毒，并无多少人知晓。”
唐运思喃喃：“那‘万艳同悲’和‘附骨’都是出自她手？”
“并不完全是，‘万艳同悲’有古方作为底子，而‘附骨’是中原药术与八极药术融合而成。”
温绯乐垂眸：“所以，这位兰香神女很有可能，就是魔教中另外一股与中原叛徒相勾结的势力。”
李意言点头：“不错，而且若荆远客说的是真话，我很有可能见过她，还救过她。”
随即，李意言便把自己与荆远客打过的交道和盘托出。
在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前，李意言只当荆远客是江湖中隐姓埋名的一介侠客。
为了还八极铁的人情，才答应救治。
现在想来，当时南宫珮缨已经失踪多年，柳晓暮很有可能是自己制毒的时候失手，荆远客才会找上自己。
钟月葭听完来龙去脉后，哀嚎一声：“师父！你以后可千万不能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救了！”
李意言看向痛心疾首的小徒弟：“若我当真如此，你还能有机会在这对我大呼小叫？”
“所以，我说的是，以后嘛。”此刻师父的眼神似乎有些可怕，钟月葭赶忙躲到唐运思的身后。
明明她说的也没错呀，怎么连温绯乐也不反驳呢。
温绯乐临开口，却想起药峰新弟子讲学的最后一步，就是对着药王孙思邈的画像立誓。
研习百草，悬壶济世，解疾苦之厄，救死扶伤……言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
“可同是魔教中人，荆远客为何说那兰香神女是叛徒呢？”唐运思不解。
作者有话说
第160章 烂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