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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第一百五十五章 生意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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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自澹说道:“其实这寓言故事吧,你多半是不需要这么较真的。因为人们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选取了不同角度去看它,这样就导致人们对事情的看法也不一样。这就如同如何看世界、社会和人一样,都是一个集合体,但看你从这里面摘取了什么了。一个事物往往是有多面性的,你们课本上也就是你们教习说的那个,只是其中的一个角度,这个角度因为有些积极的意义,所以被人推崇,是所谓的一美掩百丑。当然了,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也是看问题的其它角度,说不上消极,但立场上并不鲜明。支持什么,反对什么,也说的不清楚,偏于中庸,所以往往人们多不大喜欢,也不管你所说的是否有道理。只是比那些为了突出这个美,对这其它的各种丑视而不见,或他知道,只是他就是不说,这样的人而言,就超出太多。这种极端的观点或者说做法虽然有不足,但它广为流传自然也有它的可取之处,就是它重点突出,而且坚定,不容辩驳。这固然是他们有些可取之处的地方,但这需不是做事情的方法。对于有争议的问题,你自己的取舍需代表不了别人的,应该能给别人说话的机会,才是好的。就比如这智叟,他可以把你刚才的那些话说出来,再来看这愚公怎么来应对。只有在了解了全貌之后,再去评判或许会更好。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沉浸在我就是真理的臆想中,从而让别人闭嘴,也不是为人处世之道。你这较真的功夫,我是欢迎的,值得保持。这回说得也不错,但有一点要切记,较真需得有理有据才行,另外不可钻了牛角尖出不来,甚至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也犯了人定胜天这一类的错。全盘多番来认识事物,即使还是认识不清,至少能从正反多方面来看,减少妄行,这是在最早让你读的几本书中关于认识世界、社会、人中都有讲,看来你也能慢慢的开始用一些了,这需是好的。另外你能发散的去想了这些问题,并不拘泥于别人怎么说,这自然很好,但是也不能一味的漫无边际的去想,却也不是做事的应有之道,就事论事而已,却不好扩大化来乱打一片。你的就只是你的,不管是观点或者其它什么都好,在你没有让人来听你说之前,连一家之言都算不上,这个家可是大家,要在社会上有一定的影响力才行。”
“我知道了,先生。”
亨亚日想想也是不错的,这一下可真是用到了些先生早先写的那几本书的范畴中的些东西,也算是学以致用了,心下也是高兴,耳中却听得先生继续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不是或者算不算愚行,就是要看他将要为的具体事情而言,就像有人说舍生取义一般,每个人的判断是不一样的,所以结果也自会不同。但立下一个远大而不切实际的目标,还不断的为这虚无飘渺的目标蛮干,看似有理,只这样的事情却不好说。每个人对事物的认识和坚持是有差异的,所以每个人行事的动力也是不同的,并且需不是像书中很多简短的文字那样简短,人作为一个能独立思考的个体,也是善变的,说不得他一时下定的决心又会因其它情势而发生改移。择取人生的一个片段来看整个人生,甚至只看某个人行的某件事的一个动作、一个只言片语就去断定一个人,这样的行为是不合时宜的,当然另有目的就另说了。”
亨亚日对葛自澹的观点自然是认同的。只是这另有目的上,他却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是不好接口去问,却听得葛自澹继续说道:“我最后说一点吧。西洋曾经有位哲人说过这样的话: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在这里,也要于你共勉吧。就是说你教习的甚至是课本上的一些观点未必全是对的,我的自然也同样如此,最好的是你通过一定的方法,自己能从中分辨出来。在这过程中,自己能学到什么,得到什么,又坚持什么,并不需要刻意的去和老师行一样的道路,惟其如此,方才是最好的。”
说完之后,葛自澹就闭口不再说话,而散步的行程也走到了终点,永兴里的弄堂的门洞在望了,再说这些话被人听见未免有些骇人听闻的。
自此之后,亨亚日的学业按部就班,和同桌的关系自期中考试之后似也融洽了许多。也不知道那郑思敏是受了这回考试的刺激,还是受了愚公移山中亨亚日的见解之类的影响,慢慢也算是认可了他的说话方式。即使偶尔会被亨亚日刺中她的不爽快处,后来竟都很难得的给忍了,如此一来,亨亚日在班级教室的座位上也舒心了不少。自然也仅止于此,亨亚日明白,该要抓紧时间的事情自然也是不会懈怠。
日子仿似走上了每日预定的轨道。晨跑、演练拳脚、用餐、上学、用餐、下学、读新闻纸、用餐、散步、日记、读史、休息,一天行程结束,第二天继续,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虽然单调,但每日都有收获,亨亚日自也乐在其中。也是在这一年半多的时间里,亨亚日终于把杨氏太极七十二式完全学了一遍,只是结合当初杨彦之演练的情形来看,只得一个形似,而有些招法上就连形似也是说不上的,而且具体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他自身限于所知不多,而且钻研得也不够,所以体会并不明显。而在和杨彦之的通信中,每每表述起来也有些麻烦,只是听口气讲,好像大差不差的,初练者也基本都是那样的感受和水平。好在习练拳脚对亨亚日身体灵动和体健气足上有很大的促进作用,每日里都精神熠熠的,极少有显出疲累的时候。另外这拳脚功夫仿似对身体发育也有促进一般,尤其是这半年来,亨亚日身体增长的很明显,是从初时明显比班级里的同学显得年幼单薄,到渐渐跟上了一些中等身材的同学,只是面容的稚嫩变化不多,唇上和颌下的黄色绒毛也未见明显增多。
这一年多的时间之中,杨彦之发往余斛的书信往来得很频繁,不过基本都是寄给葛自澹的,寄信的地址也遍布了临近珠港的多个国家,不说应滇,甚至就连阿拉伯的红海都不少去,看来在这段时日里,他去了不少的地方。葛自澹也并无避讳,杨彦之所有的信件他都曾交由亨亚日读过,主要是生意和各地风土人情上的,自是好消息不断。从这些信件中,亨亚日仿似看那到了一个踌躇满志、一往无前又充满了喜悦的中年身影,海上的风浪似是给他添加了更多前行的动力。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是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了,亨亚日初教三年级上学期的课程已经读完,下学期的也读了差不多一半,除了上半年的学期时间较长外,这读书的效率也较之前超过以往不少。只亨亚日也不知道这其中额外的那些进度是不是有同桌女同学的功劳,不过这也没什么,对日后的行程安排影响也并不大。亨亚日早前曾把学业的进度跟葛自澹提起,只是葛自澹并未置可否,并没有给他一个清楚的答复,只让他安心学习就好,其它待期末考试完后,暑期里再说。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考完之后就又是全市的统考,不出意料之外,亨亚日这位近两年来的熟面孔依然代表了学校中教二年级出征,这对亨亚日来说,或许已属寻常,只是对学校二年级,尤其是二年级三班的同学而言,又代表着不一样的意义。考试波澜不惊,最后的成绩依然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又是一次横扫,陈校长开怀,秦教习更是意气风发,亨亚日则收获满满。不过在本次全市统考之中,幼教一年级也出现了一位横扫者,不过并不是出自圣约翰教会学校,而是它的老对手西林公学,只是由于他的年龄偏小,尚还未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
统考之后,葛自澹一时却并没有急着动身出行,亨亚日自也不急,只是稍稍有些意外。不过无论在那个地方,勤学奋进都是主调,日子也没什么大差,除了偶尔和顾子敦结伴出游外,自己空余的时间倒是多了起来。除了读书不辍之外,亨亚日也不顾这天气炎热,拳脚功夫也练得勤了。不过也未得几日,谜底终还是揭开了,却原来是杨彦之到得余斛来,登门拜访来了。
杨彦之这次来余斛主要是为了向葛自澹当面讨教日后生意上的行止,顺带要检验一下亨亚日拳脚习练的情况,最后就是要把他在余斛的产业全部处理掉,看来他这回是下定了决心,要在珠港彻底的扎上根了。
杨彦之过来家里的时候,葛自澹还特意让谢明宇把亨亚日叫到一起,也来旁听一回。只是亨亚日不知道先生的用意何在,虽说两家的合作用的是亨亚日的名义,但总体来说还是葛自澹掌舵,他仅止于挂个名,也还远未到能够对这种人生大事出谋划策的时候。当然了,即便只是听一听,亨亚日自我感觉也会受益匪浅,但这看起来似乎与当前自己的主业也就是学业来说,是不搭界的。只是想来和亨家祖训和先生让他留意生活中的点滴有些类似的感觉,亨亚日现在也还分不清中间的区别到底在哪儿,这也只在于他从未设身处地的去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葛自澹的房间里,杨彦之拿出一摞账簿一样的东西,对葛自澹说道:“这是去年到今年这一年多的收支情况,考察和买船一共支出……”
杨彦之本待详细说下去的时候,被葛自澹阻止了。他对杨彦之说道:“杨兄,这些细节问题,你作为主理人,都是应有之义,只别屈了自己。我们之间这些东西并不是必要的,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这中间的难处我都是明白的,只说说经营的情况就行了。”
“贤弟,我懂你的意思,但也不全是这样的,我还是得把事情和你讲清楚的。”杨彦之似是面带愧色。
葛自澹不明所以,只好说:“那杨兄,你讲来我们听。”
“那好,我就从头讲起了。你们初八走后,公司的执照办得很顺利,只一个多礼拜就办下了,所以去年上半年基本上就是在各地考察市场和买船上的事情耽搁着。当然了,终是不负所托,七月中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办好了,当中自然有不少不妥帖的地方。主要是早先通过别人介绍,买的是一艘二手的货船,我想你当初自然知道,一艘大吨位的新船可不便宜,而且我们近前还没有什么船厂能造,还要事先给人下订单才好。这件事我办的有些差,着手得太晚,还有些保守的心理,又着急于想早些试一试,同时还又有点信心不足,所以才入手了那艘二手船,不过当时找人也全面检修了一回,顺带的要了原来船上的那机师过来,总算是没给后面添太多麻烦。不过也好在因此就把队伍都建齐了,以老带新,慢慢的都多少有些经验了。我也是最近才觉着你的意思该当是置办新船的,只我私下里已是这样开始了的。不过好在事情办的也算顺利,海上的事也给了我很大的震撼,去年下半年只是锻炼下队伍,开拓市场,也就这三五趟的工夫,不算手头还积压的一些货物,竟然轻轻松松的就把本钱翻了一倍有余。所以今年年初的时候就订了艘新船,这个早先也是跟你在信中说起过的,你也是同意的。”
杨彦之说到这里,把眼睛看向葛自澹,葛自澹只点了点头,并没有接口说话。
“现在新船已经归了队,也还跑了一回阿拉伯,早先船上训练的人手也正好用上。今年上半年的收益情况也很不错,龙王爷也体恤,帐上还结余了不少的钱,说来当初约定五年后分红的,还是源于我的眼光不足,要是早些分红,哪怕只是很小的一点,至少你们现在的日子过得要舒坦得多。”
“这些都是小事。目前的钱已经足够用了,生意前期的开创和扩张,都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分得的那些钱,也是自己存着,还远不如投入生意当中来的用处大。”
“嗯,你说的很是。当下就有一个选择,就是再入新船,还是购并船行?这也是我这次特意过来的目的,就是要向你讨主意。拿准了之后,我才好开展下一步的动作。”
“再入新船这事好说,并购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参加了珠港当地的航运协会,中间认识了些人,不过多是通过那个史密斯才有了进一步的交际。其中有个年轻的后生叫詹姆士邦德的,据说是三年多前从格里斯过来珠港求财,只是干了些年,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怎的,船运公司做的不温不火的,倒也不是难以为继,就是利润太低,他这离家万里求财的,所以也就没什么耐性接着再做下去。加上据说是家里可能有事,要他回格里斯去,就有转手这买卖的意思。他周边那些人对接手他的生意兴趣不大,一则是生意确实不大,利润也很低,二则他还要求后来者要全部接收他的职员,尤其是船员,里面有一些甚至是跟着他从格里斯过来打拼的人,说起来,条件有点苛刻。我和他之前也从无交际,不过面熟罢了,所以无奈之下,他这才找到我。他一共只有五条船,不过船都不大,其中两条还是客轮,是定期往来马来和珠港的中短程航线,其余的三艘都是小型货船,比我们的船还要小了一半多,不过看起来成色还行。就是吨位偏小一些,承受风浪的能力较差,适宜的航线少,这样一来,他这一年当中也没有多少合适的业务,所以连累的生意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具体就是这么个情况,贤弟你怎么看?”
葛自澹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向杨彦之,问道:“杨兄,你是怎么考虑的?”
杨彦之笑了,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再入新船,四平八稳,按照现在的脚步一步步的走下去。按现在的样子,我们每年至少能增加两条新船,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接手新的船运公司有点冒险,但这个险并不算大,就只是看值还是不值了,没得让它拉缓下了我们的既有步伐。当然接下来之后,好处也是显见的,船且不说,至少客轮这门生意还是不错的。虽说客船的利润也不算多,但是很实在,能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收益,而且这门生意官府管的很严,要从官府里取得客运航线牌照可不容易。所以要是接手那公司,就相当于直接取得了客运方面的牌照,这是他那公司最值钱的一块,当然这也是日后业务拓展的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看来你在这些东西上面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我知道了。只是你倾向于哪个呢?”
“我们之间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说实在的,我想要把那公司接下来。我承认,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有我的私心在的,主要的原由是我这一脉的家里人基本上陆陆续续的都已经有人从原西过来珠港了,尽管当中有不少人是不情不愿的,不过好歹也都过来了。这一大家子人的,我把人叫到这里来反倒不管,情理上不好说,只是这么多的人一下子也不好安排。不过好在当中有些人慢慢的自己找到了些事做,只是还有不少人一时没能找到适合的事情做,就闲在家里,难免有些闲言碎语的。所以我就想,如果把那洋人的那摊子接下来的话,我们的生意基本就铺开了,说不得就能容下更多的人来做事,也算是我为杨家迁移过来的家人们尽了我的一些心力,让他们无话可说。当然了,让他们过来是做工挣薪水的,并不是过来参股或是其它什么的。我想着请外人是请,请家里人来做工也同样是请,这当中分寸,我想我还是能把握好的。主要是照顾他们新来乍到的,安抚一下跟过来的这些族人的心,生意自然还是我们两家的,与他们那些人也没什么好想干的,这是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