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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第一百六十六章 离别有时 ...

  •   午后下学,亨亚日几乎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只奇怪的是,郑思敏也留在了最后。待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后,郑思敏对亨亚日说道:“午时怎么跑那么快?连叫你都听不见。”

      “我听到有人喊,只是日常也没什么人搭理我,所以就下意识地以为不是在叫我。是你在叫我么?有什么事?”

      郑思敏小脸有点泛红,说道:“没事,就是问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下午还回不回来上课了?”

      “哦,午时约了顾子敦一起在学校里用餐。”

      “哦,学校的餐点好吃吗?”

      “好吃什么的说不上,不过也不好说难吃,就是不太好吃,凑合吃。偶尔试一下也无妨,不建议多吃,不然到时你又该埋怨我乱说一气了。”

      “我?我什么时候埋怨你乱说话了?”

      “哦,你没有嘛?那看来是我记错了,我给你道歉。”亨亚日知道,这个时候可不是去该计较这些的情况。

      “这还差不多。嗯,这个给你。”郑思敏一边说,一边递给亨亚日一个纸条样的东西。

      “是什么?礼物么,这多不好意思?”亨亚日边说,边准备打开来看。

      “美得你。这是我家的地址,到时候你可以给我写信。”女同桌小脸又微微有些泛红。

      “啊,啊?我知道了。”说完,亨亚日把那尚未打开的纸条随手放到了书包里,又赶紧说道:“好了,同学们都走完了,我们也走吧。”

      “好,那就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在学校门口各自分开,一个登上马车,一个迈开大步,朝不同的两个方向各自前去。路上,亨亚日边走,边想着心事。这同桌是怎么回事?相邻坐着的时候,自己都有点躲她,平时说话吧,还算行。只待到人就要离得远远的了,还想着通过书信再往她身边凑,这多少就有些奇怪了。小胖子还差不多,至于她,到时候再说吧。

      晚间散步的时候,一路上,三人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亨亚日憋了半肚子的问题,不说吧,又总觉得不踏实。于是他就说道:“先生,现在毕业状已经拿到了,事情也该都差不多了的,那我们哪天离开这里返家?”

      “十五的船期,你有事的话,时间都还来得及。”

      亨亚日看看时间还有中间整整四日,时间上可以说是刚刚好,于是就回道:“我就是问问,主要是想等顾子敦考试完了后,再告别的,因为不想耽搁他考试的发挥。今天只是和他说明天不去学校的事,其它的都没提。要是十五的船期,时间上是刚刚好,最后一天还能好好说说话的,这样的话,时间确实是足够了。”

      “嗯,早先也已经想到过这一节了,另外家里面和沈家阿爹他们,还有诸葛青这些人,甚至街坊邻居的,我们也都是应该有个交代才好。在这里的这些年来,也攒了不少家当,这瓶瓶罐罐的也要收拾一回才好,又是年关,也不好太仓促了,这些都需要时间。也还想着另外要抽出时间和他们好好说说的,虽说早先已经过招呼了的,但正式告别一下也是有必要的,毕竟我们在这里叨扰了他们差不多也整整三年了。”

      “先生,我知道了。”

      “你也提前把自己的东西先收一收,紧要的东西带走,其它的要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物事就算了。送人也好,留给沈家也不错,不要觉得有什么可惜的,想来我们日后再回的机会应该不大了。住了这么些年,家当倒也置了不少,这家住着的感觉也还不错,只是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了,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我知道了,先生。这些天有时间的话,我就开始先自己慢慢收,有些不好带又有意义的,就准备送给顾子敦了。像明宇叔一直打理的那盆栽,倒是有心一直带着,只可惜没可能带回家,托付给一个有人能看顾的主,想来也是不错的。”

      “嗯,你想的很有道理。送礼什么的也是要看对象的,不然牛嚼牡丹的,托付错了人,会错了意,意思就差了。不过也不必什么都舍不得,想着把所有的都带走,那也不现实。”

      这时谢明宇插了句话,说道:“亚日,你以前那些不穿也穿不上的衣服,我就准备都送给诸葛青了。”

      亨亚日自然明白怎么回事,赶紧回道:“明宇叔,你决定就好,那些也都不是什么事。”

      “主要是里面有些是你母亲给你做的衣物,我也不好擅作主张。”

      “母亲日后给我的东西也不会少,没关系的。对我个人而言,这些虽说都有意义,但它最大的用处还是让人穿着暖和。自己留着吧,占地方、不好带不说,最终也是没用,还浪费了,要是真把那些衣服给扔了,我心里可能反倒会有点不好受,只觉得辜负了,送人确实是最好的了。只要青姨她不嫌弃,能送给她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家里这些年很多都有劳于她,我也是感激得很。”

      “那就这么说了,也是想问过你之后,再开始收拾的。”

      “好吧,你们明天就先慢慢收,还是若非必要,就务必不要多带。”

      “知道了。”谢、亨二人点头称是。

      第二日,亨亚日一整套习惯活动完成后,用完早餐、告辞了两位长辈,就独自上楼去了。亨亚日先是整个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间,只是也不知是心绪变了,还是怎样,这时发现自己的房间在熟悉当中竟然透着许多的陌生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这小小的房间竟变成了如此模样?虽说单独的一样样的看来,都是那么的习惯、自然,书桌、床榻、箱包、衣柜、沙袋、地毯等等的,都留下了自己许多的汗水和时间,但自己何曾如现在一般这么专门的来整体打量一回呢?这次却是除了第一次入住这个房间时,出于新奇,才曾有意的完整打量了一回,第二次有心如此。日常的来来往往中,房间里的一丝丝改变,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有意无意的忽略,自己什么时候对身边的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以至于视而不见了?看看这熟悉的布置,想来明宇叔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只是自己从不曾特别起意罢了。或许自己在日常生活中,不单单是忽略了远方的父母亲人,还有身边的先生和明宇叔,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身边人。

      亨亚日感觉自己不能就这么一味的放纵思绪了。生活中的点滴总是在不经意间拨动你的心弦,只是在你春风得意之时,它似从不现身,你也从不留意;而在你稍有伤怀之际,它却不知何时从你的心底吸收营养,生根发芽,然后茁壮成长,继而生出枝蔓,只却也不好任凭它如这般发展壮大,干扰到自己的现实生活来。亨亚日心想,还是先读一回书,待身体受凉、疲惫之时,正好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再来理一理心思,顺带着把行前准备做一做,两项不误,也方便后面再专门抽出时间来,对收拾出的东西进行分类整理。于是想到就做到,亨亚日坐在案头,先安心的读起书来。

      这回的史书讲的是故事,谈的是做事,议的是如何行至,也就是做事的方法,这书对不谙世事甚至涉世不深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好不过了的。它就像一面镜子,一面映出了自己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一面又映出了一个自己所熟知的世界,到底是陌生还是熟悉,每个人都能从中照见到了一个或真实或虚幻的自己和世界,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找到你所欲找到的物事。至于个人到底从中得到了什么,每个人或许都是不一样的,端看你从镜子中看到了什么。故事写得引人入胜,谈的大多也都在情理之中,议的也有不少别开生面,不管中与不中你的心思,学不学得来它做事的方式方法,至少给你提供了一个可以参考的角度,去看待这事情、这人、这社会、这世界。如此看来,这其实和葛自澹五本书所述相互勾连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也正好发生在重读那五本书之后,这实在是一种有益的补充。亨亚日原本重读中一些不得其解的地方,在读这通鉴时,倒给了一种豁然开朗、曲径通幽之感。原来事情还是可以这样做的,至于是不是符合人们的秉性本心,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亨亚日也是甘之如饴,读得投入。

      一边读书,一边得空打理行装,还偶尔舒展身体,演练一回拳脚,二天的时间就这样在这不经意间溜走。第三天到来,也就是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亨亚日望着已经收拾出来的三堆物品,心里忍不住苦笑了一回。今天是准备专门抽出时间来,把已经分好的东西,过目之后,最终确定归宿的。只是自己尚只是一名少年学生,来时可以说轻装简行的,除了一身的衣物、简单的包裹和几本书、一些文具外,可以说是身无长物,一个小小的包裹几乎就可以完全放下了的,而且那些东西现在看来,多部分都还在,只除了先生送的自己书和礼物外,其它的都已经没有再带回去的必要了。再看现如今身前那三堆物事,想不到在这短短的三年之中,自己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东西。其中多部分都是先生购入的书、明宇叔的手工、杨彦之的礼物和自己屡次旅途中所购的小物件,衣物、文具之类什么的尚且不算,这已经不是三两个包裹或是行包可以解决的问题了。看来要往回带的物事,必须再次压减才行。看着那一摞摞的书,心中充满了不舍,要是下手的话,多半就要从它们开始了。无论如何,再艰难的抉择也要开始,也总有终了之时,先把最紧要的装入,亨亚日一直待到把明宇叔先前准备的两个行包塞得脑肥肚圆才罢。终是装无可装了,不过好在所剩的东西并不是太多了,想到自己随身的小行包和书包,再收拣一些出来,总也是装下了的,亨亚日叹了口气,事情仍然要继续下去才好。

      收拾行装看似简单的事,就这么挑挑拣拣中,前后又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将将是理完,倒不是如何的纠结,只是有时记性太好也不见得全都是好事。在舍弃一件物事的时候,亨亚日总是能把背后的故事牵绊出来,每一个物件的背后都有自己的一段特殊的经历、一些别样的情感寄托和心思感悟,你说孰轻孰重,品味之后,也未见得可以说出个所以然出来。亨亚日知道,自己在这上面耽搁的时间有些多,最后索性就凭着眼缘,不再做物件背后的思考,把书包和随身的行包也装填得差不多,这才罢了手。

      这日的午餐格外的丰盛了些,亨亚日也发现一楼还放了不少的各种菜食,冬日里,也刚好临近年关,这些东西存放起来倒也方便,有些也耐得久放。餐罢,上三楼前,先在先生房间里说了会儿话,把分拣装包的事说了一回,葛自澹就让他上楼去了。上楼的时候,正好遇上沈家母女也往楼上去,于是三人同行。

      小女孩突然问道:“亚日哥哥,你们这回过年回家后,就不再回来了么?”

      亨亚日不知道先生他们是如何讲的,不过这些也不是不能对其他人讲的问题,自然也没什么好为难的,于是回答道:“是的,这回离开,可能会有些年头不再回来这里了。”

      “亚日哥哥,你要去哪儿啊?”

      “先回老家过年,过完年后估计是要去京城吧。”

      “我舅舅也在京城,我和娘要是去京城的时候,能不能过去找亚日哥哥你一起玩儿呢?”

      “当然欢迎了。要是我对那边都熟悉了,我还可以带你四处看看去。”

      “娘,我们能去京城吗?”小女孩盯着她母亲看。

      她母亲回道说:“行是行,只是萦儿,亚日哥哥去京城是去求学的,我们去京城的话,就会打扰到亚日哥哥的学业的。”

      “无妨的。”亨亚日赶忙说道。只又忽然想到早前自己收拣家当的时候,收出了不少的书来,既有史书还有学校教课书,另外是一些买的闲散的各类小说、杂志这些,而且还有一些小物件,这些倒都是可以送给她的。顾子敦显然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往家揽的主,很多的东西想来也是没心思收留的,拿来送其他人,倒也算是个不错的想法。于是他就说道:“萦儿,我这里有不少的书,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哥哥就都送给你。”

      “好呀,好呀。”小女孩高兴的叫道。

      “这孩子。亚日,谢谢你了。”

      “不用,这些书都不值什么的,要是将来萦儿用得上,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好,那我就提萦儿先谢谢你了,这可是要过去打扰你了。”

      “没关系的,进屋吧。”

      亨亚日开门,把这对母女让进屋来。只是这两天一直边读书、边收拣东西的,屋里显得有点乱,亨亚日不由的有些脸红,说道:“不好意思,屋里太乱了,也没得空让青姨过来帮着收拾一下。”

      女孩母亲笑了起来,说道:“没事的,家里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像葛先生和谢先生屋里那样的,反倒少的很。”亨亚日听闻后,虽是意外,但也不以为意。楼上楼下的也住了有年余,难免会因为一些事上得门来,她就是到过先生和谢叔的房中去,应该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

      女孩母亲寻书的时候,小女孩眼睛往小物件的堆里盯着,看见喜欢的东西时,又有些迟疑。亨亚日见此说道:“萦儿,看到喜欢的,你就拿吧,哥哥都送给你。这些东西也都是准备送给有缘人的,正好你来得巧了。”

      小女孩一听高兴得两眼放光,说道:“谢谢亚日哥哥。”

      说完准备上前动手的时候,她母亲阻止了,说道:“你这孩子,怎么都没个正形的?到时候亚日哥哥送你什么,你再收也不迟啊。”

      “无碍的,我本来正发愁该送给萦儿什么,又该怎么送呢?只要萦儿不嫌弃而自己又喜欢就好。这些多也是自己鉴赏过、把玩过的旧东西、小东西,都不值什么的,留下来也是准备送人的,我也是欣喜的很。只要喜欢就好,尽都可以拿去,这可是解决了我不少的心思。”

      女孩母亲就没有再说,挑拣了些学校的教科书就不肯再继续了,拉扯着挑了几样玩物和手工小物件以及一些亮晶晶显得可爱的小东西正自兴起的小女孩,就告辞出门。亨亚日知道,即使日常里再是熟悉,也有人的情面在,当着自己的面,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更何况自己说来还是个小孩子。再多说也是无益,亨亚日也不再坚持,送别了母女两个后,自己又坐下来,捧起书读了起来。

      亨亚日下午读得正认真的时候,顾子敦上楼来了。却原来是他考完试后,就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看亨亚日是不是以及离开了,直到见过葛、谢二人后,才收起了心思。顾子敦一看屋里左左右右的放了不少的物事,多都那么零散的放着,不由说道:“房里这么乱,你也有心思看书。”

      亨亚日放下书,转过身体来,说道:“你来了。这匆匆忙忙的,考的怎样啊,就这么的过来了?”

      “放心吧,没问题的。你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就要到离开的时候了。只是来时孑然一身,走时瓶瓶罐罐的家当不少,你看下,能相中哪些,就带走,日后用来送人也成。”

      “你这些都不要了?”

      “都是小玩意和书这些,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行李都装的差不多了,留给你的已经单独准备好了。至于这里面的,就是要你自己看,能有什么看得过眼的不?不然都准备送邻居了的。”

      “你这里面有不少是国外才有的小东西,就是我拿来送人都不算差,想不到你小子门道真多。”

      “早先不是给你了些嘛?一些是早先自己随便买的,后来是我杨伯做海外生意到当地置办货物的时候,顺手带回来,然后奇过来的。”

      “那些我自己收着,可舍不得送人。这里拣几件新奇的,送人也能有点意思。”

      “明天再挑吧,有大把的时间让你慢慢挑,今个我们说说话。不过别因为急着过来,没考好就好。”

      “你啊,对我没信心还是怎么的?放心吧,也就是对你,我不好说太满的话,其他人真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

      “你这离开的时间是怎么定的?”

      “后天午时的船,到时候估计一大早就得走了。”

      “那就好。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我再约上些同学,到时一起出去逛逛?”

      “你看着办吧。总比不告而别好,不过你也没什么有多余来往的同学吧?”

      “看不起谁呢,你这是?就你自己常常孤家寡人的,我们这同学连续了五、六年,又临近快要分别的日子,相熟的同学其实不少,只是日常不大和他们一起就是了。”

      “成,说来我们大家也算是同学一场,只不知他们还记不记得我。”

      “你就别谦虚了,成不?学校不知道你的人,我不知道有多少,但和你同班却不知道你的人,应该没有。”

      “好,就看明天先生有没有其它的安排吧。”

      “没事的,同学们这里都好说,也都方便。”

      二人也不知说了多久的话,却是谢明宇推门过来,让他们楼下用餐,于是三人一起下楼去了。

      用过晚餐,天色已然暗了下来,顾子敦虽然还想留下说话,奈何葛自澹发话让亨亚日先把顾子敦送走。葛自澹虽然每次都淡淡的,但顾子敦不知为何,不同于谢明宇的亲近感,心内总是有些怕他,只不知这怕从何而起。亨亚日依言送顾子敦回家,只是有礼物要带走,于是就又待上楼。这时却是谢明宇跟了上来,把待要送顾子敦的尤其是盆栽等礼物一起送到永兴里大门外。只出屋的时候,葛自澹也跟了上来,在永兴里弄堂外的大路上,李叔接过礼物,看顾好顾子敦上车坐好后,大家这才相互告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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