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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逃出火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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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蓉看他:“怎么走?跑去火堆里啊?”
赦江又打量一下四周,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他想让扶蓉走扶蓉就能走的。
他眉毛蹙了蹙,那股独属于赦江的成熟气质此时此刻有些不合时宜地散发出来,他深深看了眼扶蓉:“接下来听我的,我走前面,你跟紧一点。”
他说完便立马弯下腰,谨慎地迈步往前探路,扶蓉紧跟在他身后。
随着离火源越来越近,他们的行动也越来越艰难,赦江的呼吸几乎滞住,情绪时刻紧绷着。
扶蓉左右看了看,周围是坍塌的柜子,地上满是玻璃碎片,稍不注意就会踩到脚底,扎穿鞋子。
但能依次能推断出他们现在位于地下室最外面的房间,大概中央的位置。
虽然浓烟遮挡了视线,但只要一鼓作气走过去,他们就能走到暗道……
他收回视线,专心跟在赦江身后,余光却扫到赦江旁边的柜子正冲着他倒下来!
瞳孔骤然收缩,本能的反应代替了思考,他猛然推了一把赦江,身体却因为惯性倒了下去。
剧痛传来,冷汗流了全身,扶蓉拼命咬住嘴唇,感觉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赦江瞳孔瞪大,慌不择路地跪下来用力移开柜子,小心翼翼把扶蓉搂在怀里。
谁知爆炸声再起,横梁接二连三倒下,两人也被气浪甩在身后的柜门上,扶蓉的防护服裂开,破布娃娃一般失力滑到地上,嘴里吐出大片刺眼的鲜血。
过高的温度灼烧了扶蓉裸露在外的肌肤,意识越来越模糊。
骇人的烟雾滚滚袭来,带来如蟒蛇缠绕般的窒息感,赦江立马忍痛起来跪到扶蓉面前,把手中湿了水的毛巾缠在他脸上,语调颤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扶蓉!”
“扶蓉!起来!”
赦江嘴唇颤抖着,蹭一下子从地上起来,利落地脱下身上的防护服,又蹲下来一件一件套在扶蓉身上。
汗水像泉水一般浸透了全身,就行站在烧开的锅里似的,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疼!
扶蓉皱了皱眉,肺部空间似乎已经被浓烟榨干了,他剧烈咳了几声,再睁眼时,视线竟然有些模糊。
耳边赦江的呼喊声像是越来越远,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胸口却像被撕扯过似的,呼吸都疼。
模糊间,他仿佛看见赦江把自己背了起来,赦江身上温度烫得惊人,他走起路一瘸一拐,腿伤还没好全。
喉咙像是破旧的风琴一般发出陈旧的呜呜声,扶蓉伸出手贴在赦江额头上:“……先回去……咳咳咳……地下室。”
赦江咬紧牙关,表情紧绷着。
火势有些吓人,不知名化学试剂随时可能引燃二次爆炸,不能拖。
扶蓉说完这句话便没了动静,呼吸听起来很急促,状态不好。
赦江喊了两声都听不到应答,身上温度越来越高,心里却越来越凉。
会没事的……
他不知想到什么,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
双腿费力地迈过一处坍塌,前面看不到出路,他身子因为瘸腿有些摇晃,却仍咬牙背着扶蓉往前走。
明明眼前火光亮得骇人,混合着化学试剂的烧焦气味争先恐后窜到鼻孔里,赦江却仿佛,在这儿、在这片火光中、在这片废墟里,看到小时候的他们。
刚幻化成人、还没被白薇捡到的时候,两人的脸蛋十分稚嫩,一举一动都透着天真烂漫。
他们相依为命,总以为日子不会更差,总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赦江闭上眼,墙壁上的高温带来难以忍受的灼伤感,他又垂眼去看,手掌已经褪去一层皮了,骇人的血块儿刺激着脑神经,扶蓉的鼻息似乎越来越弱。
至少、至少要让扶蓉出去……
他的嗓音愈来愈沙哑,音调抖得让人辨别不清说出来的话:“我恨你……恨你不爱我……”
浓烟钻入鼻孔,呼吸越来越艰难,赦江咬着牙,视线模糊起来:“我不恨你……因为我不需要你爱我了……”
“扶蓉……一定要……活着出去……”
赦江单手拖着扶蓉,另一只手扶着墙壁,艰难地寻找逃出去的路。
他怕死,更怕扶蓉死。
鞋子着了火,火苗顺着衣服布料一直窜到大腿,痛苦、窒息、绝望……难以忍受的剧痛席卷了全身,赦江用力跺了跺脚,却无济于事,他咬了咬牙,一双黑色眸子迸发出比火还亮的光。
任由火势蔓延到腰部、胸部,直到脖颈、脸上,熊熊烈火烧着了头发,烧焦味刺激着赦江的神经,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冲出地下室,在浓烟滚滚中摸索到滚烫的暗道墙壁,往前走,继续往前走……
直到——
“有人!有人出来了!”
赦江闭上眼。
消毒水味充斥在鼻腔里,扶蓉猛然惊醒,只看到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哪儿?
医院……
赦江!赦江呢!
扶蓉想要起身,刚抬了下头,胸腔就像被硬生生撕扯开似的,疼得厉害,他眉毛皱得很深,微微张了张嘴,只发出点气音。
“……赦江。”
沈驹睁开眼,瞳孔微微瞪大,表情喜悦起来:“醒了?”
“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他说着就侧过身就着柜子用棉签沾了点水。
扶蓉小幅度摇了摇头,这回声音大了些:“赦江……”
沈驹一愣,拿着棉签的手顿住,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扶蓉急了,他慌忙抬起手,胳膊像是断过似的,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抬起来,他艰难地用手比划着,嘴里不停念叨:“赦江,赦江怎么样了?”
沈驹坐下来,嘴唇颤了颤,嗓子紧得很:“长风哥……等长风哥回来……”
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回答?
扶蓉拔了手上的输液管就想起来,可现在的身体条件让他站都站不稳,胳膊搀着病床侧边都能滑倒。
沈驹慌忙按住他:“你先养好,养好才能去看赦江。”
扶蓉的心越来越沉。
沈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
“……长风呢?”扶蓉咳了几声,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插着管子。
他一动就容易拉扯着管子在身体里晃,痛感像是被一把尖刀横冲直撞地插进胸口里。
“长风哥……在看赦江。”
扶蓉又咳了几声,他看向沈驹的眼底,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痛苦。
“你说,我承受的住。”
沈驹被这视线烫得侧过脸,心脏空荡荡的难受。
长风哥交代过,不能说。
长风哥说一定会把赦江治好。
可怎么治?
全身烧伤,吸入大量有毒气体,出来的时候看不出人形,叫火球或许更加贴切。
火灭完的时候身上摸着甚至没温度。
怎么治?
他别过脸,不敢面对扶蓉的目光:“长风哥……带他去国外了……”
扶蓉闭上眼。
陈平别墅的失火案定性为意外。
煤气泄漏导致的爆炸,陈平当场死亡,然后迅速起火,烧了一整栋别墅。
扶蓉摸过手机回了下苏佩佩的消息,简灼递过来一个削好的苹果。
别墅爆炸案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扶蓉身体素质还不错,伤口好得快,马上就能出院了。
简灼知道这件事后马不停蹄赶过来,肩上扛着大包小包,就差把扶蓉当祖宗供了。
他这一个月来的勤快,每次来都得偷偷看着扶蓉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扶蓉是他亲爹呢。
“那没有,我对我亲爹没那么好。”
简灼嘿嘿笑了笑,帮扶蓉收拾好行李,特别感慨地对着病床叹了好一会儿气。
“干嘛,没住够啊?”扶蓉看了眼需要办的出院手续,拍了下简灼的脑袋。
“呸呸呸!”简灼凑上去拍了拍扶蓉的嘴,“扶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胸口才刚不疼没多久!”
扶蓉愣住,反应过来后眉毛挑了挑:“你现在胆子这么大?”
简灼又嘿嘿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不是跟我奶奶学的,那阵儿我上学挨欺负,几个人围着我骂,我奶奶上去就是几个嘴巴子!可威风了!”
扶蓉轻笑:“我欺负你了?”
简灼一愣,忙说:“我哪儿是这个意思!再说!再说……”
他说着说着没了动静,低下头看着地板,悄眯眯用手抹了抹眼泪。
“行了啊。”扶蓉看着心也抽抽了,过去搂了搂他,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我没事儿,身体好着呢。”
简灼轻轻啜泣一声,抹完眼泪,心情又好了似的,把扶蓉刚才放在柜子上的苹果捡起来啃了一口:“扶总,你让我查秦总的行踪,我查了老半天,一点儿信儿也没查着。说也奇怪,他跟赦总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什么信息都查不到。”
扶蓉心里早就空了一块儿,他已经适应这种模棱两可的消息了。
至少不是坏消息。
“但是吧……我自己有个猜想……”
扶蓉斜睨他一眼,没当回事儿:“有屁就放。”
“夏禹澜,就是你跟我提过的赦总的朋友,我查到他去M国了,正好是你们出事儿那天。”
夏禹澜……扶蓉醒过来就联系他,但是没有联系上。
还以为他是不想掺和这桩事儿。
“然后呢。”
“然后吧……”简灼声音忽然神秘起来,“我查到他最近回国了,弄了个动物保护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