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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波两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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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没去操场跑步，转到学校附近一个小巷里，找了间餐馆吃夜宵。
考试结束后，以学校为中心的大片店铺都萧条下来，零零散散还有几个居民。
程卓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点了小龙虾，他有点幸灾乐祸打算看沈佳宇怎么掰断小龙虾的头，手上沾满带着浓烈香料味道的红油，沈佳宇会不会跟其他人一样嗦手指？
但沈佳宇什么异常反应都没有，他戴上一次性手套，手像捏着一串花一样把小龙虾的壳都去掉，然后他把虾肉放在程卓的碗里。
草了。程卓低头看了看，抬头看沈佳宇，沈佳宇仍旧神色淡然，把吃小龙虾变成了一件艺术活动似的，他的小指还微微翘起。
但沈佳宇的动作看上去也不女气，程卓猜他平时有在练习书法。
程卓筷子捡起来一口吃掉。
他刚吞下去，打算说什么，旁边又放过来一只小龙虾的肉。
程卓侧头看向林一。你凑什么热闹？
他放弃思考，闷头吃肉，自己一次手也没动，就在沈佳宇和林一你来我往的投喂中吃了整场。
一张油腻的四方小桌，三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一瓶酒也没点，把一盆三斤小龙虾吃光了。老板偶尔瞥着他们，最后送上了一盘凉菜。
程卓最后吃了根黄瓜清口中油腻，他肚子是饱了，但怎么也不得劲，跟没吃似的。小龙虾如果不自己剥那跟没吃有什么区别。
算了。
“那我们先走了。”程卓起身拍拍裤子。
这个我们当然是指他和林一。
沈佳宇也起身。反而是林一没反应过来仰望他两，愣了一会儿说，“我...”
“我等会儿就回宿舍。”沈佳宇对林一说。
“......”程卓不得不开口了，“我没叫你，沈佳宇。我说的是林一。”
“我有事要跟你说。”沈佳宇说。
关我屁事。
程卓短暂笑了一下，迅速拉下脸，“林一，走了，去操场跑步。”
“刚吃完不要运动。”沈佳宇回道。
“你说个屁，关你屁事。”
林一坐在凳子上看见程卓明显暴躁起来，连忙打和说，“你们去说吧，马上放假了，有什么事儿先说清楚。”
谁特么要跟他说清楚。
但沈佳宇是林一室友，程卓知道两人关系不宜闹得太僵，自己也要顾及一下朋友的感受。于是他只能黑着脸让沈佳宇跟着他，“去操场说。”
“刚吃完运动会胃疼。”
“...我不跑步，你可以闭嘴了。”
操场的风很凉，没有路灯照耀。在只有微弱夜光的塑胶跑道和看台上，还有很多学校的小情侣，可以看见凡是并肩而行的，都自觉和他人错开一段距离。
就像黑暗里转动的天体，永远在变动，永远不相接。
程卓走着走着发现他和沈佳宇也像两个来偷情的。他轻声咳嗽了两下，问沈佳宇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们加个微信吧。”沈佳宇冷淡地说。
程卓被他整笑了，头一次见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要人加微信，他懒得客套了，“不了吧，我们又不熟。”
他是国际贸易和经济专业的，沈佳玉是汉语言文学的，两个学院都不一样，根本用不着联系。
沈佳玉长得再出色也是个男的，所以他长得好看这点反而很讨厌了。
“为什么？”沈佳宇说。
大哥，我们很熟吗？程卓心里一边想，一边烦躁地说，“我不想加你微信。”
“你可以加了我不理我。”
“不好意思，我不会装，”程卓假笑说，“跟你不熟，走了。”
程卓忽然想到什么。
“如果说你是想为了那件事情报复我，”程卓揣着裤兜说，“我跟你道歉，我并不是故意想打你。”
其实也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但也算刻骨铭心。程卓上学期和沈佳宇有门基础会计课的考试坐在一起，看沈佳宇平时成绩应该很好就在考试之中拉了拉他袖子，示意要答案。
然后沈佳宇这个傻逼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举手，叫了句老师，把监考老师引了过来。
因为程卓也没造成实质性作弊行为，只是被老师警告了一句。但那股气憋在心里让他一场考试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考完打铃他叫沈佳宇到僻静处，问沈佳宇，我平时惹你了吗？
沈佳宇还那副死人样子，说你有胆子考试作弊，没有理性预料到我会叫老师吗？
程卓当场气笑了，他甩头原地走了几步，上前就赏了沈佳宇一个右勾拳，打在他的腹部。
然后国骂一句看也没看就甩脸走了。
过后他在寝室后怕了好久，怕沈佳宇那副弱鸡身体被他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等了几天也没被老师找上门，渐渐放宽心。他还特意跑隔壁蹲守看了看，沈佳宇看上去没有大碍，除了唇色苍白了一点。
程卓回忆着忽然觉得他那拳头打得真对啊。沈佳宇那不是纯活该吗。
他要是真青天大老爷就算了，但那个眼神分明是鄙夷和刻意为难程卓。
沈佳宇没说话，他的神色有点松动，一瞬间程卓以为他要笑了，但就像盯着一件东西过久，他不知道是沈佳宇真的有了点情绪，还只是因为眼睛酸涩而产生的重影。
“你要什么补偿也行。”程卓说，“有去医院看吗，我报销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年，程卓稍微感到了一丝愧疚。
“不是为了这个。”沈佳宇的声音很轻。
“我只是想说，我们能不能，当一次朋友。”
“...可以是可以，”程卓觉察到微妙的不对，“但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我喜欢你。”沈佳宇似乎有点喘不过气，可这空气明明很通透，他说，“你打我...我很爽。”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程卓想到。他盯着沈佳宇看了半天，然后拔腿就往外跑。
他一路飞奔到寝室，看见林一坐在凳子上低头看手机，见程卓进来仰面笑问他怎么跑这么急。程卓耳膜鼓胀，喉咙像被刀片划了一道一样，喘半天没喘上气。
林一把桌子上的可乐递给程卓。
程卓还在像沈佳宇那句话，想他说这句话时那个奇怪的表情，沈佳宇的黑色眼瞳朦胧地望过来，似乎带着晨露的肥大叶片，折射着细碎的微光。
程卓把沈佳宇跟他告白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当然隐去了那句沈佳宇的狂妄之言。林一问程卓是不是喜欢沈佳宇。
“喜欢他？你疯了吧，我为什么喜欢他，才见几次面。”程卓握着可乐微微用力，说，“我不是歧视同性恋啊，都大学生了。”
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就可以。他心想。
“他看起来也不像喜欢你。”林一靠在旁边说，“那你怎么不谈恋爱，你入大学就一点动静没有，不怪别人想岔了。”
“我也要有钱去谈，我自己都吃不饱饭了，我还分给那女的一半，我有病啊。”啪嗒一声，程卓开了拉环。
“找女朋友还不如直接从了你。”他随口说道，林一对他可比有些男的对女朋友好。
一片寂静。
程卓本能有种危机逼近的感觉，他刚想再随便说两句，把这个话题抛开。就听见林一冷不丁说了一句。
“程卓，我喜欢你。”
“.......”程卓没说话，一口气喝完了没气的可乐，嗓子腻到张不开嘴，他把易拉罐捏扁投到垃圾桶，球没进。他低声草了一句。
然后程卓走了过去，把易拉罐捡起来重新塞进垃圾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