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番外一·回首(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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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赵冬生以为简宁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直到他在卧室里发现了那个原封不动，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行李箱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
简宁的证件全部都在里面。
赵冬生努力压抑情绪，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熟练地解锁简宁的手机，点进每个软件里面查看，看见了他给苏璋发的消息，也看见了购票软件里两张目的地再眼熟不过的机票。
国家，城市，全部都能和他这次出差住的酒店所在地吻合。
赵冬生死死盯住那两张票，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前阵子简宁说的自己生日那天他可能要出差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连开签售会都只愿意在自己熟悉的城市开的人为了赶上他的生日，想要在那天给他一个惊喜，竟然独自买了票，一个人怀着莫大的勇气跨过千山万水，千里迢迢奔赴异国他乡来见他。
而自己又做了什么。
他甚至都不知道简宁来找过他。
赵冬生握紧了手机，心脏在这一刻泛起撕裂般的剧痛。
他红着眼睛翻遍了简宁的手机，在确定无法探究到他的去向后他便立刻联系了简宁的父母，朋友甚至编辑。
害怕引起一些恐慌和担心，于是赵冬生隐去一些真相，委婉询问，可无论他打给谁，最终得到的答案却都是同一个。
没有。
简宁没有联系过他们任何人。
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在听到确定消息的那一刻赵冬生整颗心还是猛地揪了起来。
一切似乎都在不可挽回地朝他心里最坏的那个设想发展。
在联系完所有他能想到简宁有可能会联系的人后，第二天，彻夜未眠的赵冬生终于绝望地以人口失踪的名义报了警。
而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命运对他的惩罚才终于缓缓降下。
“先生，您应该是记错了，我们这边系统显示并没有这个证件号码。”
烈日炎炎的夏天，赵冬生站在冷气打得很低的派出所里，面对四周众人隐晦投来的各色目光，只觉得后背一阵一阵地发寒。
“不可能。”
他张口，然后本能地第不知道多少次报出那串他早已烂熟于心的数字，可换来的却仍是无奈的摇头。
“真的没有，先生。或许您方便将您爱人的证件给我看一下吗？”
多日的焦虑无眠已经让赵冬生整个人疲惫到了极点，直到此刻经人提醒他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带了简宁的证件，有没有错误可以直接核对。
于是他慌忙取出钱包，将那张放在最上面的身份证抽出。
刚要递过去，手臂却蓦地僵住了。
赵冬生后脊发麻，视线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凝在了上面。
……这是什么？
他看着自己手里那张空白的，没有任何图像和字迹的卡片，许久没能反应过来。
而对面坐着的执法人员这时也看清了他手中那张没有任何信息的所谓身份证件，表情也不由得变得有些奇怪。
他隐晦地上下打量赵冬生，仿佛在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什么犯病了的瘾君子。
“先生？您还好吧？”
赵冬生茫然抬起头看向他，喉口滚动许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捏紧了手中的身份证，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身份证上信息会变成一片空白。
一旁的人看不过去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提醒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照片之类的信息。
对，照片，他还有简宁的照片。
赵冬生顿时如梦初醒，匆忙将身份证塞回钱包里，转而掏出了手机。
他打开相册翻找，可越往后翻便越是心惊。
相册空空如也，他曾经和简宁拍下的那些合照竟然全部都不见了。
“没有……为什么会没有，怎么可能会没有……”
赵冬生压抑着呼吸，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不敢置信地不停滑动屏幕向后翻动，却直到最后都仍旧没能找出哪怕一张照片。打开软件，置顶的和简宁的聊天记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手机干净得像被人格式化了一般，
如果不是这个手机从回国那天起便从没有离开过赵冬生，只怕就连他自己也会觉得是不是被什么人给拿走掉包了。
然而正因为清楚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所以现在的情况才更显得荒谬离奇。
脑袋痛得仿佛要爆炸，赵冬生抬头，红着眼睛环顾四周众人那副看他仿佛看疯子一样的目光，有一瞬间就连他自己都不由得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他疯了吗？
但很快这种念头刚刚兴起就被脑袋里那些再真实不过的记忆给按了下去。
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简宁的个人信息会搜不到，为什么有关简宁的东西全部消失了，不知道简宁这会到底在哪里，又是不是如他所期盼的那般平安无事。
如果简宁真的出了什么事……
心脏泛起锐痛，赵冬生胸膛剧烈起伏，不敢再往下想。
内心清楚再这样继续下去不仅不会再有任何结果反而还有可能引起怀疑，赵冬生不得不先离开。
他坐进车里，车内空气沉闷炎热，心底焦躁不安的情绪被催生得更加汹涌。赵冬生抬手抹了把脸，看见后视镜里的自己神色憔悴，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从派出所回去后赵冬生开始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独自去简宁可能会去的那些地方寻找他。
然而世界颠倒错乱，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从前。
他开车去了简宁的父母家；给简宁曾经的同学，朋友，编辑都打了电话；还特意回到学校查了简宁那一届研究生的学籍。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熟悉的小洋楼里里住着的不再是简宁的父母，而是另外一对陌生的夫妻；拨给简宁的朋友，编辑的电话也只收到了不好意思，你打错了这样的回复，而学校里，无论是从前带简宁的教授还是管理资料的学生处，都只是告诉他学校从来没有招收过一个叫简宁的学生。
无功而返的赵冬生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切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命运为了惩罚他，彻彻底底地抹去了简宁存在过的痕迹，于是赵冬生脑子里那些永不褪色的记忆成了唯一能够证明他真实存在过的证据。
长达近半个月的时间，赵冬生没去公司也没回家。他几乎每天都奔波在路上，车子的油满了又空，空了又满，这座城市里他曾经和简宁一块待过的地方他全部找了个遍。
直到最后低血糖发作，倒在了曾和简宁一起住过许久的公寓门口。
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眼睛发红的赵楠。
“学长……”
赵楠见他醒来，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
赵冬生没说话，只靠着枕头静静地注视着他。
很奇怪，他以前被赵楠这样注视着会不由自主地从内心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责任感，为在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一个人会将他视为完全的依靠而感到情不自禁的悸动。
那是一种他在本来就已经很强大的简宁身上感受不到的极致的依赖。
赵冬生一开始只是为这种依赖感到新奇，有趣。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当然能看出来赵楠对他的喜欢，但赵冬生从不在心里将对方视为和简宁同样重要的人，所以他放任了自己和对方接触，但同时他也高估了自己的理智。
他是个人，不是个机器，即便最初对对方并没有什么想法，但在这样毫不掩饰的热烈注视中，他的沦陷滑坡似乎也从一开始便早就注定了。
他后来也想过要抽身，但那时他的感情已经被赵楠这种犹如菟丝花一般的恐怖依附给缠的死死的，即便斩断了枝叶也还总是留有新芽，所以才会再后来不过再见一次面便又疯狂冒出。
但那样新鲜的，让他觉得有趣的接触早已经在这十多天尽心寻找简宁的奔波疲惫中被消磨殆尽。
从前拥有简宁的时候他会被和简宁的性格截然不同的赵楠吸引，但现在当他的身边再没有简宁时，他再看着这样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赵楠，心里却突然没有了任何感觉。
赵冬生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一开始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了。
赵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被赵冬生的目光看得心碎，便忍不住抬手握住男人的手，难过道：“学长，我知道你很担心简先生……”
可他才说了一句话，赵冬生便先将手抽了出来。
赵冬生看着赵楠，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热切到让被注视着几乎头皮发麻的目光看着他。
然后一字一句道：“你看，你也记得他。”
赵楠一怔。
连日的阴霾终于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赵冬生拔掉手背上的针管，掀开了被子。
“他们都说从来都没有这个人，怀疑是我的精神出了问题，但你看，除了我，你也都记得他。所以不是我疯了，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赵楠只知道他一直在找简宁，但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闻言只觉得心下巨震，不由得缓缓站起来，茫然无比地看向赵冬生。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都说没有这个人？”
赵冬生看着赵楠，目光里有种孤注一掷的极端亢奋。
“我不知道，但没关系，我会一直找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的。”
赵楠嗫嚅地看着他，片刻后忍不住问道：“那找到以后呢？你要求他原谅你吗？你难道觉得他……”
他说到最后时声音不由自主地哽咽了一瞬，然后才终于鼓起勇气将那句他们都心知肚明的话说出口：“他还会原谅你吗？”
即便他们一直没有突破最后的那条防线，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只是拥抱，但赵楠并不认为这样简宁就会原谅赵冬生，原谅对方曾经的越轨。
“……我不祈求。”
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赵冬生艰涩发哑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我没奢求过还能得到他的原谅。”
是他先违背了承诺，他早已经没资格再留在简宁身边。他已经不再奢求得到原谅，他只希望知道简宁是平安的，那就够了。
而赵楠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忍不住流下眼泪，怔怔地看着他：“那我呢？”
赵冬生和他对视片刻，然后移开视线，轻声道：“是我对不起你，赵楠。之前借给你的那些钱不用还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所有的悲伤都被这一句冷漠到了极点的话语彻底敲碎，赵楠不敢置信地盯着他看了很久，而后终于彻底爆发。
“我这么爱你，你一句钱不用还了就想打发我。赵冬生！你当我是你用钱买的消遣吗？！你既然把我们之间看做可以银货两讫的关系，那你当时为什么要资助我！你既然那么爱他，又为什么要给我接近你的机会！”
赵楠不能理解，当年没有任何关系时赵冬生尚且还愿意花钱资助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助他度过那段最困难的时光，为什么现在两个人明明已经互相说过喜欢了，对方却反而成了这副随时都可以将这段关系断掉的冷漠模样。
而听着他话语中的愤懑质问，赵冬生也终于明白对方当初为什么会没头没脑地喜欢上对于他来说完全与陌生人无异的自己。
他的视线定格在赵楠脸上，在许久的回忆后，终于记起这段关系当初是因为什么而开始的。
为什么会资助他呢？
记忆里，有人闲得无聊，在洗完澡后翻开了秘书打印的资助资料，然后在若干页的资料中记住了一个家庭背景尤其困苦的，名叫赵楠的学生。
“你一开始其实并不在我的资助名单里。”
缺少垂直项目经验，没有拿得出手的实习成果，就算绩点再优秀，毕业后也只是白纸一张，这和赵冬生希望的资助对象并不相符。
他虽然没有铜臭味，但总归也是个市侩的商人，就连回报母校，资助贫困生都还要在心里先估量对方的价值，计算未来对方是不是能给他带来某种利益。
也许从一开始，那个真正让赵楠心动的，富有同情心的理想主义者就从来都不是他。
赵冬生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有种尖锐的，让赵楠觉得陌生又恐惧的冰冷。
“是简宁看过你的资料以后把你加进资助计划中来的。”
听清楚赵冬生说的是什么后，血色一点点从赵楠脸上褪去。他分明还好端端地站着，可却觉得目眩头晕，仿佛全世界都在这一刻崩裂破碎。
他一直都很清楚，即便后来有他的弟弟那件事，但他对赵冬生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是源于对方对他的资助。英雄救美从来都不是空谈，没有一个身处困境中几乎感到绝望的人能扛得住那样的诱惑。
然而现在赵冬生却告诉他，决定资助他的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而是一直被他伤害着的简宁。
在美好的滤镜被真相粉碎，丑陋的事实露出嶙峋尖角的这一刻，赵楠生平唯一一次热烈到连自尊都被抛开的心动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笑话。
他死死地看着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起过去每次去到赵冬生家，简宁总温和地笑着和他打招呼，给他倒水，吃饭时给他挟菜，还在知道他弟弟受伤后特意安慰他只要人还活着，总还是好的。
他过去一直沉溺在对赵冬生的喜欢当中，从来都看不见这些，反而每每看到对方就觉得心酸嫉妒。
直到此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当年为什么会拥有那个宝贵的资助名额，那些隐没在记忆深处的细枝末节里一直被他忽视的好才终于变得清晰鲜明。
明明他的未来因为简宁而变得光明，而他却恩将仇报破坏了他的家庭。
羞愧的眼泪彻底模糊视线，赵楠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们都是伤害他的凶手。”
赵冬生疲惫地闭了闭眼，扔下这句话，然后在身后人终于猝然爆发的哽咽痛哭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几天后，赵楠提交了离职申请，赵冬生则托关系雇佣了一个私人工作室替他找人，然后打起精神收拾好自己，重新回到了公司。
苏璋也忘记了简宁，而随着几天后赵楠的工位被清空，全世界除了赵冬生以外，终于再没有人记得发生了什么。
联系人置顶那一栏里熟悉的名字消失不见；手机里两人相关的合照与消息也成了空白；阳台上简宁亲手种下的几盆花分明还和他离开前一样生机蓬勃着，卧室里那张被他重新捡起来重新粘好的结婚证却早已经不翼而飞。
现实和记忆不断割裂着赵冬生的生活，他开始频繁地做梦。
梦里他回到从前，一遍又一遍地反复经历和简宁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而梦的最后，他总是在追简宁的背影。异国他乡的街头，简宁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任由他如何撕心裂肺地在后面痛哭着求他等等自己也没有再回一下头。
这样混乱的梦境持续将近一个月后，某日早上赵冬生醒来，回忆昨晚的梦，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些记不清简宁的样子。
命运没有对他宽待，他在一点点忘却简宁的脸。
意识到这一点后赵冬生先是恐惧，然后便是无尽的痛苦。
“连记忆也不让我拥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只有我，明明只有我还记得他，为什么连记住都不行。”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赵冬生抬手捂住面颊，在片刻的沉默后终于失声痛哭起来。哭声里有后悔，有痛苦，还有锥心刺骨的不舍。
从简宁失联那天起，到现在刚好五十天整。赵冬生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失去简宁。
前所未有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席卷了赵冬生的意志，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生活再次崩裂。
他不得不开始去看心理医生，企图通过药物减缓这个忘记的过程。
但并没有用，有关简宁的记忆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方式消退。当有一天心理医生问他最近是不是还经常梦见简先生时，赵冬生竟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想不起简宁的脸。
他的记忆也快要被格式化了。
于是赵冬生接受了医生的建议。
第一次和简宁约会的餐厅，第一次和简宁接吻的湖畔，第一次和简宁牵手的公园。赵冬生独自去了这些地方，然后用文字，用视频将他正在消失的爱人记录下来。
记忆随着那些记录的增加而不断消失。
半个月后，某天赵冬生一睁眼，终于再也不记得任何关于简宁的东西了。
只剩下手机里早就订好的日程闹钟在提醒他，您有一份即将开始的行程。
是一张去往国外某个城市的机票，时间在下午两点。
赵冬生很茫然，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买这张机票，但心里本能地有一个声音在坚定无比地告诉他。
要去。
他于是收拾好行李，准时登上了飞机。
*
翠绿掩映在皑皑白雪间，呼吸间全是沁人心脾的冰冷。
莫名其妙决定来这里度一段时间假的赵冬生穿着厚实登山服，茫然无比地看着面前绵延的雪山，总觉得自己仿佛来过这里。
“这座山上有一尊女神像，情侣们只要在那里许愿，便一定能够白头到老。大家有需要的可以随时联系我啊，这是我的名片。”
当地的向导正在揽客，大肆夸耀着所谓女神像的神秘力量，企图多挣一些外快。
赵冬生嗤之以鼻，正要离开，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他回头，发现叫住他的人就是那个向导。
“先生，又见面了，您今年也来度假啦？我记得上次您爱人打电话给我取消行程时还很难过呢！这次我不收费，免费带你们去怎么样？！”
赵冬生莫名其妙：“我没有爱人。”
那向导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啊？是吗，那对不起，是我弄错了。”
说着便一边嘟囔着感情这么好竟然也分手了一边走到远处去了。
赵冬生还站在原地，听着他的话，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又酸又涩，像被泡进了一整桶柠檬汁里。
他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于是他开口叫住了那个向导。
“我一个人去，付你两个人的费用。”
于是赵冬生最终还是去看了女神像。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石雕的近两米高的女神，手里捧着一个圆球，低垂着脑袋站在皑皑白雪间，身后便是巍峨耸立的山峰。
虽然心里知道只有傻子才会信什么只要许愿就能白头偕老的传说，但当仰头看她时，赵冬生却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非常想流泪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莫名其妙，便转身向等在不远处的向导走去，准备下山。
然而刚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轰隆巨响。
而后一同落入耳中的，除了不远处向导撕心裂肺的一句快跑以外，还有一声夹杂在巨响中的，不知从何处泛起的熟悉轻笑。
“冬生。”
赵冬生停住脚步，茫然回首。
却只看见了一片铺天盖地的，眩目的白。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番外一·回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