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未来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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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你初一上册……做过的一个梦吗？”
周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叩击记忆深处，“一个……非常混乱、非常痛苦，醒来后却大部分都记不清的梦，可能你没什么印象了，毕竟……”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咳咳……我把那段记忆，删除了一部分关键信息。但以你的记忆力……嗯……应该记得一点。”
初一上册？混乱痛苦的梦？
舟江余的眉头紧紧蹙起，记忆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混乱的涟漪。
那段时期的记忆确实存在着模糊的空白和零碎的片段，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全家福……当时醒来后确实觉得忘了什么……
周锐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用那种低沉而具有穿透力的声音说道：“在那个梦里，有个人……告诉了你一些事。那个人，就是我。”
他指向自己，目光灼灼地看着舟江余骤然收缩的瞳孔。
“我告诉你，我是未来的你。”
未来的……我？！
舟江余如遭雷击……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死死盯着周锐的脸，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与自己相似的痕迹，大脑却一片混乱的嗡鸣。
“我存在的那个记忆线……”周锐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疲惫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死亡的人……是夜纹。哦神应该跟你说了。”
夜纹？！死亡？
舟江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猛地扭头看向那扇隔绝了夜纹的门，一股尖锐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恐惧攫住了他。夜纹……会死？那个像山一样挡在他身前的人？
仔细想想哦神是告诉过他，不仅说了这个事还说了其他的……等等……！我知道的事……是哦神告诉我的……所以哦神是周锐口中“上面的人”的一员吗？没理由啊……
“是他出事……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彻底湮灭之后……”周锐的声音仿佛来自冰冷的深渊，带着绝望的回响，“我所在的那条记忆线……崩塌了。彻底地、不可逆转地……消失了。”
记忆线崩塌？消失？
舟江余的呼吸变得极其困难，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满全身。
他又想到了哦神提过的“记忆线人物伤亡”……难道……
“就在那个时候，”周锐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我才知道，我存在的世界……是假的。只是一个被设定好的、可以被随意抹掉的‘程序’。”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然后……‘哦神’……找上了我。”
哦神？！舟江余的意识深处，哦神的数据流瞬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充满惊愕和混乱的波动。
“他告诉我，”周锐的目光落在舟江余身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我可以选择……告诉‘以前’的自己真相。也许……能改变什么？也许……只是徒劳？我不知道。但我没有别的选择了。所以……”他摊了摊手，脸上是彻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我在这里。以‘周锐’的身份。”
信息如同海啸，瞬间将舟江余淹没。
未来的自己？
崩塌的记忆线？
夜纹的死亡？
哦神的介入？
哦神不是告诉自己他不能参与记忆线吗……不对……怎么又是哦神告诉我的……？！
这一切听起来如此荒诞，却又诡异地与他模糊的记忆碎片、与哦神语焉不详的警告、与严教授关于“特殊认知现象”的沉重叙述……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
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直跳。
初一那个混乱痛苦的梦魇碎片、父亲实验室照片上年轻的笑容、周锐头顶那诡异的光芒、夜纹挡在他身前时那绝望的眼神……还有哦神那句冰冷的“我参与不了除剧本以外的事，没能力阻止”……
“嗯……”舟江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激烈情绪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审视。他扶着实验台，声音嘶哑干涩，“确实……我有点印象……那个梦，很混乱，醒来后很害怕，但具体……记不清了。”
他看向周锐，眼神锐利如刀，“但这又代表不了什么，是吧？证明不了你说的是真的，更证明不了你‘没办法’伤害我们。也许，这只是你为了降低我的警惕，编造的另一个更精妙的谎言？”
怀疑，如同最顽固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理智。
未来的自己？
这太超乎常理。
但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尖叫：如果是真的呢？如果夜纹真的会……毕竟父母已经……
周锐似乎预料到了他的怀疑。
他脸上没有任何被质疑的恼怒，反而露出一种近乎理解的苦涩笑容。
他向前走了一小步，距离舟江余更近了些，那熔金色的光晕微微收敛，不再显得那么咄咄逼人。
他的目光异常坦然地迎上舟江余审视的眼神，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
“可以的。舟江余，我们是同一个人。”他指了指舟江余，又指了指自己，“只是……被困在了不同的时间碎片里。我是你未来的可能性之一，一个……失败的可能性。”他语气里的沉重和自厌感无比真实。
“在这个由‘规则’构筑的牢笼里，伤害你……”周锐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舟江余无比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那种近乎冷酷的清醒逻辑，“就等同于在伤害我自身存在的根基。这就像……”
他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比喻，“就像你无法用左手持刀，真正地、彻底地毁灭你的右手。因为那最终导向的，是‘舟江余’这个存在的整体消亡。”
他顿了顿，看着舟江余眼中那剧烈动摇的光芒，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笃定：
“我不会做伤害到自己的事的。尤其是在经历了……彻底的失去和崩塌之后。”他的目光再次飘向门口，仿佛能看见夜纹的身影，那眼神里充满了舟江余此刻感同身受的、刻骨铭心的后怕和……珍惜。
同一个人……伤害你等于伤害自己……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周锐的逻辑，带着一种冰冷的、属于“舟江余式”的理性，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了他混乱的思绪。
这确实是……他自己的思考方式。
为了生存，为了目标，可以隐忍，可以伪装，但绝不会做真正自毁根基的蠢事。
舟江余沉默了。
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和他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门外的撞击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死寂得可怕。
他看着眼前的周锐。
那张脸上，此刻褪去了所有的虚伪和掌控感，只剩下疲惫、脆弱、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以及……
一丝他无比熟悉的、深藏在骨子里的执拗和孤注一掷。
那种感觉……太像了。
像照镜子时，看到了一个被命运摧残得面目全非、却依旧挣扎着不肯倒下的、未来的自己。
“是我做事风格……”舟江余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巨大的、灵魂被抽空的疲惫感，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半信半疑吧。”
他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
他只是在崩塌的世界废墟上，抓住了一根由“自身逻辑”构成的、勉强可以立足的浮木。
为了夜纹可能存在的死亡结局，为了那万分之一改变的可能，他必须……先稳住。
周锐听到这句话，紧绷的肩膀似乎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
他头顶那圈熔金色的光晕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一种内敛的、如同余烬般的微光。
“足够了。”周锐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他看了一眼腕表，“时间不多，他们快冲进来了。记住三点。”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未来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