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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初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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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辞的白大褂总比别人的多一个口袋。沈延第三次把听诊器塞进去时，指尖碰到了硬物——是枚1997年的硬币，边缘被摩挲得发亮。
"查房带着古董？"沈延低头记录输液速度，钢笔尖在板夹上戳出细小的凹痕。谢辞正调整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腕间的月牙疤蹭过沈延的手背，像道未闭合的括号。
"护身符。"谢辞的呼吸扫过他耳际，消毒水味里混着草莓牛奶的甜香。监护仪突然响起急促的滴滴声，87号床的老太太眯起眼睛："小沈医生，你心电图比病人还快。"
走廊的晨光被窗棂切割成菱形，沈延的球鞋踩过光斑时，谢辞的影子正叠在他的影子上。三年前防空洞里的荧光菌，如今成了他们实验室里最温顺的样本，在培养皿中安静地拼出牡丹纹路。
"今天要复查你的腰椎穿刺。"沈延推开处置室的门，不锈钢托盘反射出谢辞解纽扣的手指。那人后腰的873纹身已经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手术植入的生物芯片接口，此刻正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谢辞突然抓住他戴手套的手腕："这次换你念童话。"他的睫毛在无影灯下投出蛛网般的影，与当年游乐场废墟里垂死的模样重叠。沈延的喉结动了动，酒精棉擦过芯片接口时，听见自己说："…从前有朵固执的荧光菌…"
针尖刺入的瞬间，谢辞的指尖在他掌心画圈。沈延想起父亲实验室笔记的夹页，那些被荧光笔标记的段落突然有了温度：【当共生体产生情感依赖，疼痛信号会转化为愉悦递质】。
午休时间的医院天台堆满纸箱。谢辞从白大褂口袋里变出保温盒，三枚草莓大福挤在无菌纱布上。沈延咬开糯米皮时，甜腻的豆沙涌出来，像那年他们在防空洞里分食的最后一块压缩饼干。
"周氏案的赔偿金批下来了。"谢辞突然说。他腕表的新功能正在测算风速，表盘反射的阳光落在沈延锁骨处——那里有枚几乎淡不可见的荧光斑，是共生体留下的印记。
沈延的钢笔在赔偿协议上悬停："你要买什么？"
"旋转木马。"谢辞的虎口蹭过他嘴角的糯米粉，"改成能转87300圈的。"
云影掠过天台时，他们发现彼此的手肘都沾着相同的碘伏痕迹。沈延的白大褂口袋里滑出半张处方笺，谢辞的签名龙飞凤舞地叠在沈父旧笔迹旁边，像某种隐秘的传承。
值夜班的月光比晨光更懂得沉默。沈延伏在护士站写病程记录时，谢辞的保温杯突然贴上他脸颊。枸杞在热水里舒展如微型水母，浮沉着两枚牡丹纹路的硬币。
"87床说胸口疼。"谢辞的听诊器绕在颈间，金属听头还带着体温。当他们并肩穿过长廊，夜灯将影子拉长又缩短，如同这些年纠缠的光与暗。
心电图纸吐出的曲线让沈延皱眉，谢辞却突然俯身，将听诊器另一端塞进他耳朵。怦、怦、怦——87次每分钟的心跳穿过橡胶管，与他自己胸腔里的震动形成奇妙的共鸣。
"不是心梗。"谢辞的钢笔在医嘱单上画了个草莓，"是初恋。"
晨光再次漫进走廊时，沈延在更衣室镜前发现领口别着枚新工牌。塑料膜下除了医师执照复印件，还多了张褪色的拍立得——七岁的他坐在旋转木马上，而扶在腰侧的那双手，如今正隔着白大褂，真实地环住他的肩膀。
"查房。"谢辞把草莓牛奶塞进他口袋，硬币相撞的轻响惊醒了走廊尽头的电子钟。07:03，数字跳动的瞬间，沈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已经是谢辞腕表倒计时归零后的第873个清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