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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第 180 章 ...

  •   第一百八十章:藤筐载秋,墨香染岁

      一、晨露收菊

      寒露刚过,院角的野菊开得正盛,黄灿灿的花盘沾着晨露,像撒了把碎金。邱莹莹挎着竹篮蹲在花丛旁,指尖捏着花茎轻轻一折,带着露水的野菊就落进篮里,清苦的香气混着湿土的气息漫开来。

      “慢着点,”润玉提着藤筐从屋里出来,筐里铺着层干稻草,“沈爷爷说,野菊得带点根须才好晒,你看这株,根上还沾着去年的腐叶,晒出来的菊茶更醇厚。”他伸手扶住株歪倒的野菊,指尖拨开根部的泥土,露出细密的须根,“就像人似的,带着点旧时光的印记,才更有滋味。”

      邱莹莹看着他指尖的泥痕,忽然想起祖父信里的画:一片野菊丛,祖母蹲在花丛旁,祖父举着笔在旁边画,画里的菊花开得歪歪扭扭,却比真花还鲜活。旁边写着“阿莹说,野菊不用种,自己就能从石缝里钻出来,像日子一样,韧得很”。

      “你看这朵。”润玉忽然摘下朵半开的野菊,别在她发间,“比去年摘的那朵更俏些。”他的指尖擦过她的耳尖,带着晨露的凉意,却让她耳根发烫。

      竹篮渐渐满了,野菊的香气溢出来,沾了两人满身。润玉提着藤筐走在前面,筐沿的细藤随着脚步轻轻晃,像在哼一首不成调的歌。邱莹莹跟在后面,看着他肩上沾着的菊瓣,忽然觉得,所谓岁月,不过就是这样——有人陪你在晨露里采菊,有人记得你去年喜欢的花,有人把日子过成了筐里的野菊,看着寻常,却藏着清苦回甘的香。

      二、旧笺理秋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书房,邱莹莹把野菊摊在竹匾里,放在窗台上晾晒。润玉坐在案前,手里翻着那本装订好的祖父信册,指尖划过其中一页——上面贴着片干枯的野菊,花瓣边缘已经发脆,却还能看出当年的金黄。

      “这页是民国二十七年写的,”润玉指着信里的字,“祖父说,那年秋旱,野菊长得稀,他跑了三座山才采够给祖母泡茶的量,回来时鞋磨破了,脚底板全是血泡,祖母一边骂他傻,一边用野菊煮水给他泡脚。”

      邱莹莹凑近看,信尾果然画着双破布鞋,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阿莹的菊水,比药还管用”。她忽然想起母亲留下的那只旧铜盆,盆底刻着朵小小的野菊,小时候总以为是装饰,现在才明白,那是祖母给祖父泡脚用的盆。

      “你看这朵菊。”润玉指着信里夹着的干花,“花瓣上有个小缺口,像不像你刚才摘的那朵?”

      邱莹莹回头看向竹匾,果然有朵野菊的花瓣缺了一角,是被晨露里的蜗牛啃的。她拿起那朵野菊,轻轻放在信册的干花旁,新旧两朵菊叠在一起,缺口竟严丝合缝,像跨越了几十年的光阴,终于找到了彼此。

      “沈爷爷说,”润玉把两朵菊用薄纸包好,夹回信册里,“祖父后来总在每年寒露这天采野菊,说‘少一朵都不算秋’。他还在院角种了丛菊,说‘来年阿莹要是想喝菊茶,不用再跑三座山’。”

      邱莹莹望着窗外那丛野菊,忽然觉得,那些藏在信里的牵挂,从来都没随着岁月淡去。它们像野菊的根须,在土里悄悄蔓延,长出新的花,结出新的缘,让每个秋天都带着熟悉的香。

      三、藤筐纳岁

      傍晚时,润玉把晒干的野菊收进藤筐——就是他们一起编的那只,筐沿的细藤已经被摩挲得发亮。他往筐里铺了层棉纸,把野菊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又把那方补了金箔的旧砚、新做的“茶”字墨锭,还有祖父的信册都收进去,最后盖上块蓝布,是祖母留下的那块栀子花纹布料。

      “这样就不怕潮了。”他拍了拍藤筐,筐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时光在轻轻哼唧,“沈爷爷说,旧物件得聚在一处才好,像一家人似的,互相陪着,才不孤单。”

      邱莹莹看着藤筐被塞得满满当当,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把她的画、父亲的药方、祖父的字帖都收在一个木箱里,说“这些都是咱们家的念想,得好好收着”。原来有些习惯,真的会顺着血脉,悄悄传下去。

      “明天去后山捡些松塔吧。”润玉忽然说,“沈爷爷说,松塔烧成炭,用来烤栗子最香。祖父当年总在秋末捡松塔,说‘栗子要烤得外焦里糯,得用当年的新松炭’。”

      邱莹莹笑着点头:“还要摘些酸枣,去年你做的酸枣酱,配烤栗子正好。”

      润玉的眼里亮起来,像落了两颗星星:“再挖几株野山药,炖在粥里,沈爷爷说‘寒露吃山药,冬天不怕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数着要做的事,藤筐就放在旁边,像个安静的听众。夕阳透过窗棂,在筐上投下块暖黄的光斑,蓝布上的栀子花纹在光里轻轻晃,像在跟着他们的话点头。

      四、墨痕记秋

      掌灯时,润玉铺开宣纸,研了新墨。邱莹莹坐在旁边,看着他提笔写下“秋岁”二字。墨色在纸上慢慢晕开,“秋”字的撇捺像野菊的花瓣,“岁”字的竖钩像藤筐的提手,竟比往日的字多了些软意。

      “沈爷爷说,”润玉放下笔,指着字里的墨痕,“祖父的字到了秋天就会变,笔画里带着点菊香的松烟味,因为他总在晒菊的窗边写字,墨锭上都沾着花气。”

      邱莹莹拿起笔,在“秋岁”二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藤筐,筐里画着朵野菊、一颗栗子、一串酸枣,还有块方方正正的墨锭。画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认真的傻气。

      润玉看着画,忽然笑出声:“这筐里的墨锭,怎么刻着个小缺口?”

      “因为咱们的墨锭,昨天被我不小心掉在地上,磕了个角呀。”邱莹莹指着墨锭上的小缺口,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得记下来,不然明年就忘了。”

      润玉拿起笔,在画里的藤筐旁,画了两只手,一只大的,一只小的,正一起提着筐沿。他的笔触很轻,像怕碰疼了什么似的:“这样就完整了。”

      灯光在宣纸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像藤筐里相互依偎的旧物件。邱莹莹看着那两只手,忽然觉得,所谓岁月,从来都不是冰冷的流逝。它是晨露里的野菊,是藤筐里的旧物,是纸上的墨痕,是此刻并排坐着的两个人——带着旧时光的印记,迎着新日子的风,把每个平凡的季节,都过成了值得珍藏的模样。

      窗外的野菊在夜风里轻轻晃,藤筐里的墨香漫出来,混着菊香,在屋里缠成了团。邱莹莹靠在润玉肩上,听着他低低的呼吸声,忽然想起祖父信里的最后一句话:“日子像藤筐,装着苦,也装着甜,装着旧,也装着新,只要有人一起提着,再沉也觉得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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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都暻秀骗邱莹莹害乞丐杨晓东打乞丐蔡明榕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