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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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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古时代,灵气初生,孕育出千奇百怪的精怪异兽,也就是现在被称为的鬼怪。
精怪们以天为父,以地为母,吐纳浩瀚无穷的灵气,滋养壮大自身,其中法力强大者被称之为大妖。
大妖法力之高,轻而易举的就能摧毁一座城池,数以万计的生灵丧于其手。
实力处于天枰两端的人妖两族却互补侵扰,颇为和平。
大妖们占据着山河大川,灵气最为旺盛之地,人族则是占据着广阔的平原。
究其根源,应是天道悲怜,不会过分偏爱某一个物种。
精怪法力强大,数量却极其稀少,皆有天地之灵气孕育而生,自然是无法孕育后裔子嗣。
生是天地间的一缕灵气,死亦会化为一缕灵气滋养天地万物。
虽说岁寿漫长,幼年时期却极为弱小,极易早夭,一个普通的人族都能将其灭于手中。
精怪们幼年期很长很长,需要百年的光阴吞吐日月之光泽,天地之灵气,才能步入生长期。
可灵气强盛的山川大河被大妖所占据,不许小妖踏足,其余之地又会被人族占领。
所以小妖们挤在大妖洞府的外围,人族不敢踏足之地,争抢稀少的灵气之地。
打架避免不了受伤,幼年期的他们伤口愈合极其缓慢,需要灵气。
一天能够获得的灵气只有那么多,愈合伤口会分走极大一部分的灵气,生长就会减缓,自身就会落后于同族。
越是天赋强大的精怪,幼年期时越是弱小。
吞吐天地之间的灵气远远慢于同龄的精怪,伤口愈合的也是极慢。
所以很容易就会早夭在弱小的幼年期。
生长期亦需要百年,精怪们的法力不断增强,但仍有被杀死的机会。
一旦步入成年期,此时的精怪也被称为大妖。
踏入大妖这个阶段,天赋普通的精怪便止步不前,终其一生困于此。
幼年时那些弱小却存活下来的精怪,则是势力飞涨,不断精进。
漫长的岁月,使得大妖们看破了所谓的贪瞋痴念,七情六欲。
世间纷纷扰扰,拥有的再多,死后不过是化为天地间一缕清气罢了。
唯有不断吞吐灵气,精进自身,追求大道,才能有望与天地同寿。
只要人族不去打扰他们,大妖自然不会去干扰人族之事。
人族则是拥挤在平原之上,各霸一方。
起初,霸主们建造高大雄伟的城池,开坑荒芜的土地,行利民之事,安居乐业,国力逐渐强盛起来。
人族一生寿数往往不过百年,即便是能够吸纳天地灵气的修仙者,也就多上几十年的光阴。
从婴儿哇哇落地到化为一捧黄土,人的一生结束了,但对于精怪们来所或许连幼年期都还未度过。
像是画本子里的人妖之恋就更加是无稽之谈了。
貌美善良的女子遇上法力之高的大妖,情不知从何而起却已深沉。
人族再貌美也会有人老珠黄的时候,而精怪呢?
成年化为人形之后,他们会维持着化形时的模样,度过千年万载。
只有等衰老期的时候,才会一瞬变老,走向生命的终结。
即使相恋,往往不过几十载。
爱的再深刻,在无情的时间面前比一根鸿毛还要轻。
温柔的风吹啊吹啊,小小的沙粒又怎么抵挡得住。
所以啊,对于人族的霸主们来说生命太过短暂,太过短暂了。
修仙问道,追求永生的机会渺茫。
不争岁月,只争朝夕。
贪瞋痴念,贪排在首位。
贪婪,永远存在于世间的欲望,它是一个无底的洞,永远都得不到满足,永远也不会得到满足。
人类摆脱不了它,精怪大妖摆脱不了它,甚至是无情无欲的神明也摆脱不了他。
它的阴影永远笼罩着这个世间。
所以人类的君王们被贪婪所引诱,沉迷其中无法脱身,成为贪的棋子。
城池越来越雄伟,国家越来越强盛,得到的也越来越多,野心也越来越膨胀。
精怪大妖可以追求永生,他自己为什么不能称霸这偏大陆,成为这片大陆的君王。
不满足啊,不满足啊,不满足啊!
他于是就成为了贪车下的一名伥鬼,窥视着隔壁的国家,哪怕是那样的贫瘠落后。
你窥视着他,他窥视着他,他有窥视着你。
大家都是无法满足的兽,永远饥饿,永远想要吞吃掉别人。
于是乎,一个国君没能忍受住贪的诱惑,发动了战争。
一个接着一个,战争的火焰在整个大陆燃烧起来。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强大的国家吞并弱小的国家。战火连天,税收连年增高,民不聊生。
十几年的诸国战争,劳民伤财,老的国君死去,新的国君上位。
战火停了,看似君王们摆脱了贪的诱惑,实在是僵持不下,谁也不一定能吞并另一个。
夹杂在大国之间的小国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整个大陆再次安静下来,隔岸观火的精怪们再次回到了深山里,吐纳天地之灵气。
赚的盆满钵满的贪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
在这万物休养生息的岁月,许清芜诞生。
精怪们都是由天地之间的一缕清气,化作各异的草木异兽,开出灵智,吞吐天地之间的灵气。
草木精怪因其特性扎根于灵气溢满的大地上,不便移动,也无需要移动,但进度自然慢些。
异兽们争夺领地,但幼年期的他们身上灵窍未开,不能使用法力,只能靠□□互搏。
许清芜则是格外的与众不同,他诞生以来就有人形。
如同人族妇女所生的婴儿一般,不过他诞生就有锋利的牙齿,会爬会走。
但他的皮肤却格外的柔嫩,脆弱的小草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其划破,身体上很容易出现淤青。
他不哭不闹,不争不抢,精怪们逐渐地将他遗忘。
许清芜没有任何的记忆,不知道如何吸收天地的灵气。
但是他很聪明,偷偷学习精怪们吞吐时的样子,现实却狠狠给他来了一巴掌,完全不行。
这也引起了精怪们的好奇,毕竟吞吐灵气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无需学习。
有些善良的精怪觉得许清芜着实可怜,主动交给他正确的方法。
可还是不行,一点都不能感受到。
初生的许清芜光溜溜的,没有绒毛当作衣裳。
精怪们没有羞耻心,但总觉的不对劲。
因为精怪们曾经远远的见过冒犯这座大山,丢了性命的人类,他们不像许清芜一样光溜溜的,身上被奇怪的东西覆盖。
他们好奇人类身上的布料,偷偷脱下外衣拿回洞府收藏。
至于丧命的人类则是被他们埋在了泥土里,因为他们是这样埋葬早夭的同伴的。
身为一缕清气,回归到大地中也是一种荣幸。
于是他们把旧旧的衣裳拿出来,套在了许清芜身上。
不过许清芜太过矮小了,衣袖脱在泥土里,时不时会被衣服绊倒,整张脸埋进泥土里。
然后整个人脏兮兮,灰扑扑的,爱干净的精怪们忍受不了这个。
只能暴力的撕碎脆弱的布料,好让许清芜行动方便,至少不能被绊倒。
每天他们依旧带着许清芜吞吐天地之间的灵气。。
就这样许清芜不吃不喝的度过了几周,诞生之初遗留的能量已经被消耗殆尽。
为什么会不吃不喝,因为精怪们从不进食。
他蜷缩着在一颗大树脚下,睁着疲敝的大眼睛,凝视着吸纳灵气的精怪。
他生命的光泽在一点一点变淡,吸引了精怪的注意力。
围绕在许清芜的身旁,讨论着如何拯救他。
他们见到过人类和其他动物是如何进食的,或许许清芜也可以。
但许清芜太小太过瘦弱,外出捕猎会被熊瞎子一掌拍成肉泥,进入溪流捕鱼极大可能会淹死,爬树更不用说了,摔下来就半身残废了。
想着他们以前见过的动物,精怪拿着半圆形,中间挖空,形似碗的物品到小溪边给许清芜盛了一些水。
叼着放在许清芜的身前,舌头舔了舔水面。
许清芜坐起身,手掌捧住石碗艰难举起。
一弯香水下肚,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生命的光泽还在消散,又懒懒地蜷缩着。
于是,精怪们想到了经常被捕食的野猪,于是强壮的几只异兽外出给许清芜找食物。
精怪们合力捕捉到了一头瘦弱的野猪,但没有把他杀死。
因为天地法则,他们不能随意伤害生灵。
但为什么是一头瘦弱的野猪呢,因为强壮的他们捕捉不到,而且有极大的可能导致他们受伤。
受伤会消耗极大部分的灵气,甚至是危及到他们的生命。
由于他们还是异兽,四肢并不灵活,费力地把野猪拖到了许清芜的面前。
一头虎型精怪走大许清芜跟前,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展现出他锋利的牙齿,虚空朝昏迷的野猪咬了一口,告诉许清芜如何进食。
矮小的许清芜慢慢地爬起身,坐在草坪上,傻傻地注视着虎型精怪。
好一会儿,他都没动作。
虎型精怪以为许清芜没有看明白,于是走进野猪,再度张开血盆大口,咬向野猪。
这一次,锋利的牙齿碰到了野猪粗糙坚韧的皮肤,刺得昏迷中的野猪浑身一颤。
后退,伸出前肢指了指瘫着的野猪,然后努力地转动自己的前肢想要指向自己的嘴,可怎么也不行。
于是乎,他长着大嘴可怜巴巴地望向身旁的精怪。
精怪无奈地摇摇头,极其不愿意的伸出前肢指向虎型精怪的血盆大口。
“咯咯咯”,银铃般地笑声响起,他俩同时扭头,只见脸色苍白的许清芜弯起漂亮的大眼睛。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许清芜笑,整颗心都软软热热的。
几秒后反应过来,许清芜不是不知道如何进食,只是太过虚弱,动作才会如此迟钝缓慢。
两个精怪都羞耻地细微抽动着自己的耳朵,一个尴尬地收回前肢,一个尴尬地闭上嘴。
许清芜手掌撑在草坪上,缓缓地站起身,迈着小步伐走野猪。
即便是再瘦弱的野猪在许清芜面前都是一座高大的小山。
好奇地伸出莲藕般的两节手臂,短短的手指戳了戳野猪,陷下去了,似乎可以咬动。
于是,许清芜有样学样的张开嘴,展现出他那口短小洁白的牙齿,两只手攥住猪毛,一头扎进了野猪黑色粗硬的短毛中,
埋着头,小巧的鼻子被压扁,小牙齿在粗糙的猪皮上来回地撕咬。
精怪们见状也就放心了,纷纷转过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专心致志地吐纳。
过了好一会,许清芜抬起头,白嫩的脸蛋已经被坚硬的毛发戳的发红。
松开攥着猪毛的手,扒开自己认真啃咬的地方,发现只是毛发上多了一些水光,连皮都没有磨红。
他相信精怪们不会骗他的,于是伸着短短的手指,不断戳着野猪的躯体,寻找一块更柔软的地方。
不出所料,他找到了,再度埋下自己的小脸 ,认真撕咬起来。
很可惜,又一次失败了。
无奈之下,许清芜抬起脸,看到了两只塌着的猪耳朵,似乎格外的柔软。
大眼睛再度亮起来,手指拽住坚硬的毛发,脚掌踩在野猪的身体上,努力地向上爬。
因为野猪对于许清芜来说太高大了,加之没有经验和虚弱,手没有攥紧野猪的毛发,爬到一半就脱力地滑到地面上。
但许清芜很执拗,坚持不懈地爬,终于踩在了野猪的脊背上,摇摇晃晃地走到头部,坐下,抓住软塌塌站着的猪耳朵,放进嘴里。
果然,这次他的判断没有错误,能咬动了,短小的牙齿用力的磨着坚韧的皮肤。
就是皮肤太坚韧了,实在咬不下来。
持续不断地微弱疼痛刺激着处于昏迷之中的野猪,迫使它睁开了迷茫的眼睛。
入目是陌生的环境,眼球转动是那群将它打昏的精怪,脑袋上重重的,还有什么东西在动,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恐惧感在内心蔓延。
巨大的逃生欲望使它支撑起疲软的四肢,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头顶的小东西仍在啃咬它的耳朵。
瘦弱的野猪用力地甩动硕大的头颅,想要将身上这个烦人的小东西甩在地上。
快速地晃动逼迫许清芜松开了咬住耳朵的牙齿,小手紧紧拽住野猪的皮毛,很艰难维持住自身。
尖锐的刺痛感从皮肤上的神经传输的大脑皮层,像烟花一样绽放,瘦弱野猪完全被恐惧操控,开始横冲乱撞。
嘈杂的奔跑声惊动了修炼的精怪,睁开眼睛,意想不到一副画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许清芜紧紧抓着野猪,大大旧旧的衣服随气流飘动,两条纤细的小短腿在空中飞舞,眼睛紧闭着。
倒是苍白的小脸红润起来,较之前精神许多。
精怪们看着骑着野猪乱奔的许清芜,忍住翻白眼的欲望。
几分钟后,野猪还没有消停,不断地转圈,竟然还要用獠牙冲撞他们。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停下修炼,与瘦弱的野猪展开战斗。
可是这次野猪的求生欲望极强,异兽们又要保护猪背上的幼崽,不能使劲全力,实在没法解决受激的野猪。
最后是树灵们看不下去了,舞动起自己灵活的枝桠,找准时机,重重抽在瘦弱野猪的头部,一击让其陷入深度昏迷,解救了骑在猪背上的幼崽。
这么一折腾,脆弱的幼崽把自己搞得青一块紫一块,生命光泽更加暗淡了。
捕捉野猪的异兽们再次合作,挪动野猪将其送回原来的地方,他们可不想再见到这个家伙了。
许清芜呆呆地坐在原地,眨巴着他漂亮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留下来的精怪们。
很快,精怪们就在他的眼神攻势下妥协了。
讨论了一番,一只熟悉水性的精怪被推选出来,潜入不远处的小溪中。
不一会儿,一条比许清芜脑袋还要大的鱼被叼上岸,扔在他的面前。
许清芜再度伸出自己短短的手,抓住大鱼,可惜鳞片太过滑溜,好几次都脱手飞出去。
好不容易把鱼放到嘴边了,昏迷的鱼竟然惊醒过来,“啪嗒”一声,硕大的鱼尾巴狠狠地甩在了许清芜的脸上。
大鱼胡乱扭动着,从许清芜手中挣脱出去,摔在了草地上,朝着小溪挪动。
得过一次教训的精怪无力的将大鱼送回小溪 ,心累地注视着小脸上有一道鲜红鱼尾巴印子的许清芜。
他们终于搞清楚了,许清芜就是一个战五渣,比他大一点的生物都吃不了。
要不就抓一些小虫子,一口一个,很适合许清芜。
可是小虫子比许清芜还要脆弱,万一掐死了,不就犯了杀业。
想到这点,他们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这个方案。
树灵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身上的果子摘下来给许清芜吃。
许清芜捧着红彤彤的果子,张开大嘴,露出短小的牙齿,凶狠地咬了上去。
顷刻间,汁水飞溅,溅射到了离他最近的精怪的白色毛发上。
形似狐狸的精怪瞬间睁大双眼,弹跳起飞,尖叫着跳入了不远处的小溪之中。
一个果子接着一个果子进了许清芜的肚子,撑到自己实在吃不下才停止。
许清芜满足地眯着大眼睛,揉了揉自己挺起的小肚子。
身心的疲惫让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眯着大眼,望着围着他的精怪们。
不一会儿,他左摇又晃地倒在了柔软的草地上,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直到此刻,看着沉睡的许清芜,精怪们才彻底放下心来,重新返回自己的位置开始修炼。
好景不长,陷入昏迷的许清芜爬起来,短短的手臂撑在草地上,开始干呕。
一会儿,被吞进肚子的果实以另一种方式重返世间。
难闻的气味刺激到了不远处修炼的精怪,第三次睁开眼,看向许清芜。
没想到,首先看到的是一摊怪异的红色液体。
呕吐完,许清芜直起身,小手擦了擦唇角,圆圆的肚子再度变得瘪瘪的。
同样爱干净的树灵忍受不了,因为许清芜就呕吐在她的脚边。
尖叫的挥舞枝桠,然后愤怒地卷起做了坏事,并且脏兮兮的许清芜。
好不留情面的用力一扔,小小的人在空中飞翔,精准地落入了小溪中,洗了一个凉水澡。
许清芜在水中扑腾,挣扎地游到了浅水区,但又被一只异兽拦住了。
粉红色的鼻子拱了拱他的额头,示意他在浅水区再洗一会儿,因为他实在是太脏了。
于是许清芜脱掉了身上的旧布,手指左搓搓右搓搓。
不过,他是贪的子嗣,其实很干净不会脏,只不过脸蛋上粘了太多果实的汁液才会显得很邋遢。
精怪们又不能修炼了,一部分皱褶鼻子处理许清芜的呕吐物。
树灵则是艰难地挪动自己,离开这滩脏污。
还有则是返回自己的洞穴掏出甚于的旧衣服,粗暴地撕成许清芜能穿的大小。
一番折腾下来,太阳落山了,月亮升起。
精怪们也无了修炼的心情,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许清芜则是枕在白色的绒毛上,手中握着果实,望着月亮,听着精怪们的闲聊。
明明精怪们还在幼年期,但是却开始养幼崽了。
每天都是鸡飞狗跳的,但精怪们都很开心,因为山中无聊的岁月热闹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