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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冰火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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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格陵兰“哨点七”监测站的通讯舱亮起红灯。卫星专线接通，屏幕显示陆氏集团总部会议厅，十二名董事端坐长桌两侧，陆老爷子居首，面容冷峻。
“接通了？”陆沉舟摘下防寒手套，坐到摄像头前，身后是极光闪烁的夜空。
“准时。”老爷子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格陵兰项目收尾报告，十五分钟。”
陆沉舟调出PPT，开始汇报“冰原回声”成果：数据共享协议签署、国际科研基金到账、后续“深瞳计划”预算申请。董事们频频点头，财务总监甚至主动提出追加极地专项拨款。
“项目可行。”老爷子打断，“但你人不能一直耗在冰上。下周三，集团战略重组会议，你必须到场。亚太区并购案、新能源板块整合、家族信托调整——全由你牵头。”
会议室瞬间安静。
陆沉舟指尖一顿：“陆伯父，‘深瞳计划’已进入审批最后阶段，冰下湖钻探窗口期只有两个月。”
“所以你得学会同时处理两件事。”老爷子站起身，“你是陆家人，不是流浪艺术家。从今天起，你名下接管集团47%业务，含能源、物流、海外投资。每月至少十天在总部。”
屏幕熄灭。
苏念安站在舱门口，耳机还戴着，显然已听完全部对话。
“你答应了？”苏念安问。
“暂时没得选。”陆沉舟关掉设备，“老爷子以冻结‘星河计划’基金会为条件，逼我接手。”
“所以以后，一半时间在会议室，一半在冰原？”
“不然呢？”陆沉舟抬眼，“你以为陆家是靠听极光长大的？”
苏念安没再问，转身离开。
七十二小时后，两人乘运输机返程。陆沉舟在机上开远程会议，审批新能源项目书。苏念安坐在角落，调试“深瞳计划”的冰下探测模型，全程未语
抵沪当日，分道扬镳。
陆沉舟直奔陆家总部，西装未换，进入董事会议室。苏念安独自打车回工作室，雪白画布已铺好，正中央，画着一座深埋冰下的湖泊，湖心有一团微光，像一颗沉睡的心脏。
第一周，陆沉舟未归。
日程表排满：并购谈判、投资人路演、家族晚宴、媒体专访。陆老爷子步步紧逼，连私人司机都换成陆家老臣，监控行踪。唯一一次通话，苏念安只说了一句：“钻探设备已运抵南极基地，等你签字。”
陆沉舟回复：“下周。”
第二周，陆沉舟抽身两日，飞往深圳处理一宗海外资产纠纷。归途航班延误，深夜抵家，发现苏念安不在。
工作室灯亮着。
推门进去，满墙是南极冰层剖面图、湖底震动谱、钻探风险评估。中央画布上，那幅冰下湖已完成大半，光点密集，像在传递某种密码。画角写着一行小字：“等不到你，我先走一步。”
陆沉舟盯着那行字，站了十分钟。
他拨通卫星电话：“‘深瞳计划’钻探许可，批了。我签电子授权。但你必须等我。”
“为什么？”苏念安声音冷，“你有空参加并购酒会，没空飞一趟南极？”
“因为陆家不会让我轻易脱身。”陆沉舟压低声音，“老爷子在查你工作室的资金来源，想切断‘星河计划’的私账。”
“所以你妥协了？”
“我在周旋。”陆沉舟闭眼，“给我三个月。等新能源板块独立，我就能用新公司反向控股陆氏，夺回控制权。”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苏念安？”陆沉舟唤。
“我明天启程。”苏念安说，“只带科考队，不启动主钻探。等你。”
通话结束。
陆沉舟站在画前，抬手抚过那行字，指尖微颤。
第三周，陆家晚宴。
陆老爷子设局，安排陆沉舟与林氏千金同席，暗示联姻。席间，多位董事旁敲侧击，称“艺术家情绪不稳定，不适合参与重大决策”。
陆沉舟冷笑：“我的私事，不劳费心。”
回办公室，他调出秘密账户——三年来，暗中收购陆氏分散股权，已累计12.3%。又联系海外信托律师，启动“风铃计划”：以新能源公司为壳，吸纳国际资本，三个月内完成反向并购。
同时，他给南极科考站发去加密邮件：
“钻探备用方案B已激活。若我未至，第28日，启动远程指令，由AI控制钻头下探至湖面止。”
他知道，苏念安会懂。
第四周，苏念安抵达南极冰盖。
风雪中，科考队建立临时营地。冰层厚达四千米，湖面距表层三千七百米。主钻机已就位，但未启动。每日，苏念安独自登上观测台，望向北方，仿佛能看见上海那栋玻璃大厦里的身影。
陆沉舟在沪连开七场战略会，逼董事会通过新能源独立案。又以“极地科研合作”名义，将集团资金注入“深瞳计划”，绕过家族审计。每日凌晨归家，必看南极天气报告。
第二十八日清晨，陆沉舟在董事会上宣布：新能源公司完成首轮融资，估值超两百亿，陆氏持股40%，但管理权归项目组。
老爷子当场离席。
会议结束，陆沉舟冲出大厦，直奔机场。
航班八小时，他闭眼未眠。手机震动，收到南极站消息：
“天气突变，暴风雪预警升级。AI钻探已准备就绪。等你最后一句话。”
陆沉舟回复：
“等我。我亲自按下启动键。”
飞机降落在冰原跑道，雪地车接应。风速已达四十米/秒，能见度不足三十米。陆沉舟裹紧防寒服，跳下车，冲向主控舱。
苏念安站在操作台前，手悬在红色按钮上方。
“你来了。”苏念安抬头。
“我来了。”陆沉舟走近，接过耳机，“一起。”
两人并肩而立，手指同时按下。
钻机启动，钢头缓缓下探，穿透千年冰层。监测屏上，深度数字跳动：1000米……2000米……3000米……
当钻头距湖面仅十米时，传感器突然捕捉到强烈震动——频率，7.83赫兹。
整座冰盖微微震颤。
主控舱灯光闪烁，屏幕上浮现出一段波形，竟自动拼出两行字：
“双星同轨。”
“欢迎归来。”
苏念安靠在陆沉舟肩上，笑了。
陆沉舟握住那只手，没说话。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必须在董事会与冰原之间，在家族权谋与极地微光之间，走出一条双轨之路。
但只要苏念安还在等，光还在闪，他就永不偏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