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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告一段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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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谢闻之在断断续续的通讯里接到厄森的命令以后，就带着余下几架警舰一直守在αB613星云的外围。
期间，警署支队那边接收到了厄森传输回来的录音和航行记录，萨洛作为副支队长，于是决定先行回航整理证据链。
从那以后，到现在，整整三天过去，星云深处就再没有传出任何音讯。
谢闻之有时会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在4号虫洞外搜寻德安号残骸的那段日子。
他本不是爱胡思乱想的人，可到底还是后怕。
谢闻之无意间抬眼，就见舷窗外巨大的环状星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场景，和他脑海中最深刻也最恐惧的记忆完美重合……
下一刻，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的从梦境中抽离，心跳声在纷乱的思绪中震耳欲聋。
率先闯进谢闻之视野的是主控台上方弹出来的通讯请求，几天前，他就是从这个通讯频道里接下了那道原地待命的指令。
谢闻之立刻接受请求，与此同时，星图上多了一个代表着一架警舰的小亮点，稳稳悬停在另外几架面前。
通讯界面亮起，只见贝恩斯脱力地从操作面板上方收回手，瘫在了驾驶座上。
一旁厄森的状态看起来就要好上许多，身上虽然有伤口，但显然已经被医疗舱精心处理过。
谢闻之长长呼出一口气，“回来了？”
“嗯，回来了。”
***
柏林星这个案子现在最高警署方面由萨洛全权负责，而贝恩斯只来得及绘制好αB613星云中通往司徒远那座空间站的路线图交给她，自己则一下警舰便被带到了军方科研院。
科研院座落在首都星上一处不算太起眼的山林里，四周绿水环绕，时有鸟雀鸣叫，衬得这片灰白色建筑群也并不那么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了。
大概是山水养人，贝恩斯在这里待了几天，接受各种对他体内星盗人体实验残留的检测，他发现这里的研究员们身上都没有半点科研人员该有的气质，反而透着一股恬淡的书卷气，或是旅居山中的闲散意味。
就如现在。
贝恩斯终于结束了一系列调查，拎着抗副作用的药剂，由一位研究员领着准备离开科研院。
他们迎面遇上一个刚进来的人，贝恩斯说是熟人，提出要跟着对方折返回去，那研究员见对方沉默着不反驳，竟也没说什么，任由贝恩斯跟上那人，自己则施施然地走了。
跟着厄森一路上到顶楼，贝恩斯还在喋喋不休：“……我这次是真的因祸得福了，他们说只要我再捱过几次副作用，以后基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而且身体机能的增强会一直保留下来，这说是真的进化了也不为过啊——”
然而，从他把这几天在这里接受的检查当成奇遇似的讲出来开始，身边那人就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听到现在终于第一次开了口：“我们什么时候是熟人了？”
而后，像是掐准了时间似的，他们面前一间办公室的门打开，厄森径直走进去，丝毫不理会身后传来的抗议声。
门内窗明几净，空间诺大，男人坐在会客沙发的单人座里，摆弄着圆几上的一套茶具。
也许是没穿白大褂的缘故，他看起来实在和科研院搭不上任何关系，倒是煮水、洗杯、投茶、冲泡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的儒雅文质几乎要溢出来。
“来了？”男人朝厄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而后有些意外地看向了他身后的贝恩斯。
厄森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应了一声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上次送来的那个硬盘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
阿加文·海特的团队主攻虫洞技术，和厄森算得上是老相识，上次从楚湫舰上得来的那个硬盘就是被最高警署送来了他这里。
将一杯沏好的碧螺春递到厄森面前，阿加文终于正色道：“那里面储存的虫洞技术至少领先联盟三十年，我们目前还做不到完全破译。”
“三十年……”贝恩斯转头对上厄森的目光，两人眼中都满是讶异。
片刻后，厄森视线下移，落在氤氲着热气的茶杯上，半晌才又问：“你们现在破译到什么程度了？”
阿加文似乎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不紧不慢地低头抿了一口热茶，这才在半空中开出一片光脑，递到厄森面前。
贝恩斯凑过去瞄了一眼，差点以为自己看的是天书，只好悻悻地收回了脑袋，兀自沉思。
从阿加文的办公室里出来，两人都显得很沉默。
厄森回想着刚刚在光脑上看到的内容，罕见地主动开了口：“崔氏集团的商舰上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是啊，那个楚湫嘴里根本就没有半句实话。”贝恩斯冷笑，他脸上这会儿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嬉皮笑脸的影子，“这个案子还没完。”
“可是贵警署已经把她当成普通的抢劫犯结案了。”
厄森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话里浓重的嘲讽意味，心下一惊，但终究只是静静等着贝恩斯的回答。
对方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接受良好，不甚在意地叹了一口气，“萨洛又怎么会不明白，但那队商舰已经被炸得连个渣都不剩，那女人也的确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星盗。”
空气因为这番话变得有些郁闷，直到两人走出科研院主楼，贝恩斯才终于打破长久的沉默，“算了，不想了，只要是做过的事早晚会露出马脚。”
他其实早过了坚信正定胜邪的年纪，但或许是不想两人的独处总被各种糟心事充斥占据，他快步朝前走了几步，在斑驳树影里笑着回身打断了厄森的沉思：“走了上校，带你吃点好吃的去。”
厄森抬眸，猝不及防被过分耀眼的阳光晃了眼，怔愣片刻后是一阵无奈：“现在还不到下午四点。”
***
贝恩斯这十年忙着满辖区查案子，其实并不常回首都星，但他对军方高级军官住宅区附近的这片区域却是了如指掌，他甚至能说出街角的流浪猫都是什么花色、路口最招牌的火锅店又创新出了第几种特色汤底。
坐在自己车里的副驾驶，厄森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远郊山林逐渐被都市街景替代，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惆怅。
他从前的记忆本就模糊不清，加上十年物是人非，这些街道于他而言实在称不上熟悉了。
如今还不到深秋，外头呼啸而过的风却已经带上了萧瑟寒意。
即使这个季节白昼苦短，然而现在也远没有到太阳要落山的饭点，好在有这么一家火锅店，仗着每日生意火爆，早早备好了菜品开门迎客。
贝恩斯轻车熟路地挑了一间带窗户的包间坐下，周身被店内混杂着饭菜香味的暖气包裹，他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就听对面的厄森道：“联盟这些年和从前不一样了。”
这句话包含了许多层意思，贝恩斯却一下就听出了对方所指。
他抬手激活一个智能点单屏，要了一个酸汤和辣汤双拼的四宫格，一边翻着菜谱一边答道：“还不是因为凯涅那老贼，自从当年那一战过后，联盟被逼得几乎每天都要变个样儿。”
厄森听着他这隐有抱怨之嫌的语气，微微蹙眉：“发展得快不好么？”
“好啊，”对方朝他一眨眼，“就是这日新月异的，怕有人刚回来，一时适应不了。”
“……”厄森发现自己今天尤其容易走神，等他强行把自己飘远的思绪拉回来，一个光屏已经被递到面前，随即对面那人的声音响起：“你看看除了这些还有没有想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