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1、番外六：四胎（三） ...
-
“灯塔”基地内部道路测试区，一辆深灰色、线条硬朗的军用轻型突击车停在起点线上。这不是舒适的民用悬浮车，而是需要实实在在手动操控的、带有减震强化功能的越野型号。
霍维·洛克威尔站在驾驶座旁，他六个月的孕肚在作战服下呈现出无比饱满坚实的弧度，仿佛在诉说着内部双倍生命与额外羊水共同构成的重量。他一只手扶着车门框，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托在沉坠的腹底，正微微俯身，审视着车内空间——这对他来说，已成了一次需要预先评估的“战术动作”。
阿尔法的全息影像站在一旁，电子眼闪烁着：“将军，根据您当前的身体数据模型，驾驶此类车辆的风险评估为‘中级’。建议由驾驶员代劳。”
“模型需要现实数据校准。”霍维语气平淡，拒绝得毫无转圜余地。他需要知道，在身体状态如此“特殊”的情况下，他是否还能像过去一样，精准地驾驭这类需要力量与反应速度的装备。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入驻”驾驶舱的流程。首先，他调整了座椅，将其尽可能向后、向下调节，为隆起的腹部腾出最大的纵向空间。然后，他侧过身，一手撑着座椅，另一手用力托住腹部，以一种极其缓慢、谨慎的方式，先将一条腿迈入，身体重心跟随移动，再艰难地将另一条腿和整个沉重的身躯“挪”进驾驶位。
当他终于坐下时，额角已渗出细汗。那巨大的孕腹几乎紧挨着方向盘的下缘，形成一个不容忽视的障碍物。他不得不将方向盘调节到最高位置，才能让腹部有足够的容纳空间。即使如此，他操控方向盘的手臂活动范围也受到了明显限制。
启动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传来。霍维系上特意加长的安全带，带子从他肩头斜跨而过，最终卡在隆起的腹侧下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腹顶最凸出的部位。
最初的行驶在平坦路面上还算平稳。他双手稳握方向盘，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前方。但身体的改变无法忽视。每一次轻微的转向，他都能感受到腹部重量带来的惯性影响，需要更早、更柔和地做出动作来抵消。腰背紧紧贴着支撑良好的椅背，承受着大部分来自上方的压力。
当车辆驶入模拟的崎岖路段时，真正的考验开始了。车身随着路面的坑洼开始颠簸、摇晃。每一次震动，都毫无缓冲地传递到霍维的身体，尤其是他那沉重而紧绷的腹部。
“唔！”在一次较为剧烈的颠簸中，他闷哼一声。内部的两个小家伙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惊扰，同时躁动起来，一阵密集而有力的胎动在他腹中炸开，混合着外部颠簸带来的震荡感，形成一种内外交加的冲击。他的手下意识地收紧，死死握住方向盘，指节泛白，同时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核心力量去对抗内部的骚动和维持自身的稳定。
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这不是疲惫，而是高度集中精神应对双重挑战的生理反应。他的驾驶风格被迫改变了，不再是过去那种充满攻击性的凌厉，而是变成了一种充满预判的、以柔克刚的稳健。他需要提前读取路况，用更细腻的油门和刹车控制来尽可能平缓地通过障碍，减少对腹部和胎儿的冲击。
阿尔法平静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将军，胎心监测显示短暂加速，目前已恢复稳定。您的脊柱负荷正在接近预设警戒线。”
“继续。”霍维的声音因紧绷而有些沙哑，但目光依旧坚定地盯着前方。他甚至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中，找到了一种奇异的兴奋感。这比在模拟器中的体验更加真实，更加粗暴，也更能证明他即使在如此极端的身體状态下，依然保有对复杂机械和自身状况的强大控制力。
一趟测试路线跑完，霍维将车稳稳停回起点。他靠在椅背上，深深呼吸了几次，才动手解开安全带。腹中的小家伙们似乎也经历了这场“冒险”，活动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一些疲惫的余波。
他再次以缓慢而艰难的动作，从驾驶舱里“卸”出自己。当双脚重新踏实地站在地面上时，他一只手立刻撑住了车门，另一只手重重地按在腰后，缓解着长时间维持固定姿势带来的巨大压力。
“数据记录，”他对着阿尔法说，尽管气息尚未完全平复，但语气已然恢复了绝对的冷静，“车辆操控性受当前身体形态影响，转向与制动需预留更多余量。在非极端必要情况下，不建议进行长时间或复杂路况驾驶。” 他顿了顿，补充道，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锋芒，“但，可行。”
这最后两个字，才是他此次测试的真正目的和结果。他再次确认了自己能力的边界，即使这个边界因为体内那两个小家伙的存在而被大大压缩，但他依然站在边界之内，并且清晰地掌握了在边界内行动的规则。
“灯塔”基地官方直播间再次被挤爆。这次的标题堪称疯狂——《极限试驾：将军与‘夜影’赛车的适应性测试》。全息镜头正对着基地内部一条蜿蜒起伏的高性能赛道，起点线上，一辆流线型、涂装成暗灰色的“夜影”系列赛车正发出低沉的咆哮。
更引人注目的是驾驶舱内的身影——霍维·洛克威尔。他穿着特制的、印有“灯塔”徽标的赛车服，拉链艰难地闭合在他那巨大无比的孕肚之上。六个月的双胎腹部，在高位羊水的加持下，几乎填满了狭窄的驾驶舱空间，紧贴着方向盘的下缘，形成一个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我疯了还是他疯了？！六个月双胎开赛车？！】
【这肚子……真的能塞进驾驶舱吗？！看着都喘不过气！】
【上将！冷静啊！这不是机甲训练场！】
霍维戴着头盔，面罩下的表情看不真切，但他调整座椅、检查仪表的动作依旧沉稳，只是每一个动作都因腹部的阻碍而显得比常人缓慢、谨慎。他对着内置通讯器，声音透过直播信号传出，带着一丝被头盔阻隔的嗡鸣，却异常平静：“阿尔法，最终系统检查。”
“所有系统正常，将军。医疗小组已在预定位置待命。再次提醒，您的身体状态不建议进行超过0.8G的横向加速度……”
“收到。”霍维打断了他，目光投向赛道前方，右手握住了档杆。
引擎轰鸣声陡然升高！赛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起点！
初始的直线加速还好，强大的推背感将霍维紧紧压在座椅上，腹部的沉重感似乎与重力方向一致，尚可承受。他甚至能分神通过方向盘感受着路面的细微反馈。
但当第一个高速弯道到来时，危机初现。剧烈的横向G力将他狠狠甩向一侧，安全带深深勒进他的肩部和腹侧。那沉重如巨石的孕腹在这股力量下猛烈地晃动、下坠，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牵拉痛楚！
“呃！”霍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他死死咬住牙关，手臂肌肉贲张，对抗着G力，勉强稳住了方向。
【刚才那一下！看着都好痛！】
【肚子晃得太厉害了！不行啊！快停下！】
直播镜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骤然收紧的下颌线条。然而，赛车并未减速，反而在霍维的操控下，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稳定，继续在赛道上飞驰。
内部的两位“乘客”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晃动和高G力彻底激怒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狂暴的胎动在他腹中爆发，不再是拳打脚踢，更像是两个小家伙在惊恐和不适中拼命挣扎、冲撞，力道之大，让霍维整个腹部都像是要沸腾起来！
紧接着，一阵紧密、规律、且强度不断攀升的紧缩感从腹部深处传来，如同无形的绳索，一下下地绞紧他沉重的子宫！
宫缩！
而且是强度足以引发早产的宫缩！
霍维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而急促，眼前甚至开始发黑。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赛车的轨迹出现了细微的飘忽。
【他不对劲！脸色好白！】
【手在抖！是不是要生了？！】
【快停车啊！医疗组！】
千钧一发之际，霍维的左手猛地松开方向盘，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探向自己赛车服内侧一个特制的隐藏插槽——那里固定着一支便携式、高浓度的宫缩抑制剂自动注射笔。
“嗤——”一声轻微的药剂推进声被引擎的咆哮淹没。
冰凉的药液瞬间注入他的大腿肌肉。几乎在同时，他右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在与G力和身体剧痛的双重对抗中，死死稳住方向盘，一脚狠狠踩下刹车！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彻赛道！赛车在惯性下甩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最终在赛道边缘险险停住！
引擎熄火，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霍维瘫在驾驶座上，头盔无力地垂下，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腹部的宫缩在强效抑制剂的作用下，正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但那惊心动魄的余波和内部胎儿不安的躁动依旧清晰可辨。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赛车服和头发。
直播信号在阿尔法的强制命令下被瞬间切断。最后的画面，是医疗小组蜂拥而上，打开驾驶舱门，林云晚焦急的身影冲在最前面……
直播间陷入黑暗，但舆论的火山已然喷发。
没有人知道霍维是如何在那种极致的痛苦和身体失控的边缘，还能完成自我注射和紧急制动。他们只知道，他们目睹了一场游走在生死和早产边缘的疯狂冒险。
而此刻，在医疗中心的病床上，霍维看着监测仪上逐渐平稳的宫缩曲线和胎心数据，听着林云晚压抑着怒火的训斥，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有劫后余生的清醒，有对风险评估失误的反思，但深处，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挑战极限后的、疲惫却亢奋的余烬。
这场极速狂飙，他差点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但不可否认，在握住方向盘、对抗G力、甚至在按下注射笔的那一瞬间，他再次触摸到了那条名为“极限”的钢丝，并且，凭借自己的力量，摇摇晃晃地……走了回来。
医疗中心的灯光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霍维躺在可调节的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多项监测仪器，屏幕上跳动着胎儿心率、宫缩强度和母体生命体征的复杂数据流。他那件引人注目的赛车服已被换成宽松的病号服，但即便如此，布料下那过于硕大浑圆的腹部轮廓依旧清晰可见，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惊险。
林云晚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监测报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她没有立刻发作，只是用那双能看透微观细胞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霍维。这种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具压力。
最终，她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手术刀划过：“强效宫缩持续了十七分钟，宫颈管缩短了零点三厘米。霍维，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她将报告递到他眼前，指尖点着几个标红的数据，“再晚上三十秒注射，或者抑制剂的剂量低百分之五，我们现在讨论的就不是静养，而是如何保住两个不足二十五周的早产儿，以及你子宫可能面临的不可逆损伤。”
霍维的目光扫过报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眼睫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当然清楚。在按下注射笔的那一刻，身体内部那仿佛要将他撕裂、将体内两个小家伙强行推出的恐怖力量，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关乎生命本质的威胁。
“风险评估……出现偏差。”他声音有些沙哑，承认失误对他而言并不困难，这只是修正策略的必要前提。
“偏差？”林云晚几乎要被他的冷静气笑了，但她强行压下情绪，“这不是星际跃迁的坐标偏差，霍维！这是你的身体，是孩子们的生命！从现在起，直到我确认你和胎儿绝对安全之前，你的一切活动，必须得到我的批准。”她宣布了决定，语气不容置疑，“包括但不限于：禁止驾驶任何非医疗用途的交通工具，禁止进入重力模拟区，禁止进行任何可能引起腹部剧烈震动的活动。每日监测频率加倍，你需要学习并严格执行自我宫缩监测。”
这是一套极其严密的监管方案，几乎剥夺了他所有的“冒险”可能。
霍维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上。那里，宫缩的余波早已平息，但两个小家伙似乎也受到了惊吓，活动变得有些恹恹的，不再有之前的活力。他缓缓抬手，掌心覆上腹顶，这一次，动作里少了几分掌控的意味，多了几分…确认存在的安抚。
“可以。”他最终接受了这个判决，如同接受一项新的军事指令，“但监管方案，我需要副本。”
阿尔法的虚拟影像适时出现：“方案已接收并录入核心日程，将军。所有相关权限已按照林博士要求进行调整。”
接下来的日子，霍维进入了前所未有的“蛰伏期”。他的活动范围主要局限在官邸和相连的医疗中心。指挥工作更多地通过全息通讯进行，他坐在特制的、能完美支撑他腰背和沉重腹部的座椅上，听取汇报，下达指令。只是，在他手边，多了一个小巧的宫缩监测仪。
他学会了识别监测仪上曲线的意义，能够分辨出假性宫缩与真正具有威胁性的宫缩之间的细微差别。当仪器因为一次稍强的胎动或他变换姿势而发出轻微警报时，他会停下正在处理的事务，按照林云晚教导的方法，调整呼吸，放松身体，直到警报解除。
这种被严密监控、行动受限的状态，对于习惯掌控一切的霍维来说，最初无疑是烦躁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反应速度，甚至思维的敏锐度，似乎都因为这日益沉重的身体和严格的限制而有所下降。
但很快，他将这种“蛰伏”视为一种新的“战术修养”。他开始更深入地“研读”自己的身体，记录下不同食物、不同姿势、甚至不同情绪下，胎动和宫缩的频率与强度。他将这视为理解体内这两个“小型生命系统”运行规律的宝贵机会。
直播事件引发的舆论风暴，在阿尔法的引导和官方冷处理下，逐渐从“疯狂冒险”转向了对霍维坚韧意志和强大恢复力的惊叹。他病床上冷静接受监测、一边处理军务一边进行自我宫缩监控的画面（由官方谨慎释放），反而进一步巩固了他那种超越常理的强大形象。
官邸的夜晚，霍维会靠在躺椅上，巨大的孕腹在柔和灯光下投下深深的阴影。林云晚会坐在他身边，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腹壁上，感受着里面小家伙们逐渐恢复活力的动作。
“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强。”林云晚轻声道。
霍维覆上她的手，掌心传来生命的搏动。“我也一样。”他低声回应，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在夜色中，依旧锐利，如同在风暴间隙休憩、却从未忘记审视远方的头狼。
这场极速狂飙带来的危机，暂时禁锢了他的行动，却让他以另一种方式，更深刻地沉浸于这场孕育之中。静默的堡垒之内，力量正在蛰伏，等待着下一次，更安全、也更受控的释放。
赛车事件的惊险过后，霍维进入了林云晚严格规定的修复监管期。尽管行动受限，但他并未消极等待，而是将康复本身也纳入了他主动管理的范畴。其中，两项活动成为了他这段特殊时期的重要支柱：水中疗愈和专业按摩。
基地深处，那座为霍维特制的、拥有先进流体静力学系统的私人泳池，成了他的临时避风港。池水恒温，光线被调节成模拟深海星光的幽蓝色调。
当霍维在侍从官的谨慎协助下，换上特制的巨大泳裤，缓慢地步下阶梯，让水体逐渐淹没他沉重的身躯时，那瞬间的感觉，几乎是救赎性的。
地球那将他不断向下拉扯的无情引力，被水的浮力温柔地托举、赦免了。他那因双胎和高位羊水而庞大到极致的腹部，在水中失去了大部分令人窒息的重压，仿佛从一个沉重的负担，变成了一个被温暖水流包裹、轻轻漂浮的独立生命舱。
他不再尝试游泳，而是专注于漂浮和极其缓慢的伸展。动作舒缓而流畅，如同星海中漫游的古老鲸鱼，带着一种因卸下重负而生的从容。水波柔和地按摩着他紧绷到极致的腹部皮肤和腰背部酸胀的肌肉，每一次细微的水流涌动，都像是在帮他抚平因过度牵拉而带来的不适。
最奇妙的是体内的小家伙们。在陆地上，他们的活动常常带来强烈的下坠感和顶撞的实感。而在水中，那些胎动变得模糊而遥远，像是隔着厚厚的缓冲层传来的、微弱的信号，带来一种奇异的、互动的痒意，而非冲击。
霍维会仰浮在水面，关闭大部分思绪，只专注于呼吸和身体内部的感受。外界的一切——指挥中心的喧嚣、赛道的疯狂、舆论的风暴——都被这池碧水隔绝。这里是他绝对的、私密的领域，一个只属于他和体内两颗“星辰”的、失重的宇宙。他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这份独特的承载与释放并存的感觉。每一次水中疗愈结束，带着被温水泡得微微发红、难得松弛的肌肤回到陆地，重新感受到引力带来的沉重时，他甚至会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另一项重要的康复，是每日进行的专业治疗性按摩。这对他而言，是一项需要克服本能戒备才能全身心投入的“任务”。
为他服务的，依旧是林云晚亲自挑选并培训的、拥有最稳定手法和绝对保密素养的治疗师。第一次褪去上衣，只穿着支撑短裤，将自己那庞大到近乎异常、布满紧绷妊娠纹的身体完全展现在外人面前，躺在特制的、带有腹部凹陷槽的按摩床上时，霍维全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那是属于战士的、无法完全卸下的警惕。
治疗师的手是温热的，力道沉稳而精准。最初接触到他因巨大负荷而僵硬如铁的肩颈和背部肌肉时，霍维几乎能听到肌肉纤维在抗议声中被迫松弛的声音。那感觉夹杂着酸胀和轻微的痛楚，但很快，一种更深层次的、被压抑许久的舒缓感如同暖流般蔓延开来。
当那双专业的手，涂抹着温和无香的润滑剂，开始小心地、带着极度尊重地接触到他那紧绷如鼓皮的硕大腹部皮肤时，霍维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里是他的核心，是所有变化的中心，也是他最敏感、最需要保护的区域。他能感觉到皮肤下的小生命似乎也感知到了外界的触碰，轻轻动了一下，仿佛在试探。
治疗师的手法极其轻柔，以画圈的方式缓慢移动，完美避开所有敏感点和穴位，专注于缓解皮肤的极度牵拉感和深层筋膜的紧张。这种接触，不同于战斗中的碰撞，不同于衣物的摩擦，它是一种纯粹的、带着疗愈目的的抚触。起初，霍维全身的神经似乎都汇聚到了那被触摸的区域，警惕着任何不适。但渐渐地，在那稳定而令人安心的节奏中，他钢铁般的意志力一点点被瓦解，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下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与慰藉，从被抚摸的皮肤渗入，传递到更深的肌理，甚至，他觉得，传递到了体内那两个小生命那里。它们似乎也在这舒适的抚触下变得安静。
在这种极致的放松中，霍维甚至会短暂地陷入半睡眠状态。意识模糊间，尊严、权威、负担似乎都远离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正在被精心照料和修复的生命体。这种短暂的、“被服务”的体验，对于习惯了掌控一切、承担一切的他来说，是一种奇特的角色反转。他允许自己在这严格限定的时间和空间内，卸下所有铠甲，全然信任另一双手的引导和抚慰。
按摩结束后，身体是轻盈的，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重负。肌肉的酸痛得到缓解，皮肤的紧绷感也减弱了。更重要的是，精神上那种被细致关怀后的满足与平静。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治疗，更是一种心理上的疗愈。
霍维享受着这个过程，享受这种被允许的、有限的“脆弱”，以及随之而来的、更深层次的能量充盈。
水中的失重与指尖的抚慰，共同构成了他修复期内最重要的支撑，让他能以更佳的状态，去迎接孕程最后、也是最艰巨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