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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五章|第三节|那天夏夜下了雪 ...
第五章|第三节|那天夏夜下了雪
夜里的果林村热得要命。
木屋墙缝渗着潮气,窗纸像蒸过一样软塌塌的,蝉鸣一声连一声,像有人不停地在耳边催促:「热、热、热——」
我翻身第三次,还是满身汗,干脆抱着枕头坐起来,往外探头找风。
院口的小桌旁,母亲正坐在那里。
三炷香插得笔直,灰面被她指尖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像一湖被月光搅动的水。
香灰盘底透着一层淡蓝——不是亮到刺人的那种,而是像鱼腹白那样薄薄的一层光,轻轻浮在最上面。
「妈——」我裹着薄毯拖步过去,「这天气不修仙也会化仙吧。你又在开坛了吗?」
她嗯了一声:「今晚要降温。」
我愣住:「妳打算开天气系统?这村还没电呢。」
母亲笑意很淡:「偶尔,让爱降一点温。」
我还在「爱也会中暑吗」的困惑里,院子忽然起了一点风。
不是那种夏夜闷热里偶然翻个身的风,而是从四面八方往内收的风——像有人把这一口热气抽走了。
香灰盘上的蓝光随之一深,像把月亮又往水里按了一寸。
我抬头。
天幕原是浓稠的黑,被风一搅,云层像被拉开一道缝,从那缝里漏下细细的白。
一开始我以为是雾,眨眼再看,才发现那是碎小的雪花,颗颗如米,落地即融。
「……下雪了?」我倒吸一口气,顾不上形象,一脚踏出门,「啪嗒啪嗒」踩着拖鞋冲进雪里。
晚风带着梅子酒似的清香,檐角、石缝、果篮边缘,迅速被一层薄薄的霜覆住——像有人用透明的糖衣替整个夏天裹了一层亮。
「妈!妳这是冷气开太强吧!」我抖着肩膀,打了个喷嚏。
她睫毛上落了一点白,仍安安静静:「夏天太热,爱容易坏。」
我一边哈气一边嘀咕:「难怪妳出门时硬要我带厚外套……」
脑中突然一闪,「唉妳该不会连滑雪装都塞进我行李箱吧?」
母亲侧过头,嘴角微微一勾:「那件红的,还折好放在最底层。」
我忍不住叫出声:「妳是预谋犯案!这雪是妳请来的对吧?」
她笑得温和:「不请自来的,算缘。」
我抬头看那满天白花,笑着说:「那妳干脆让雪再大一点啊,我想滑一下!」
她挑眉:「妳要是真滑,我这愿还没圆,得先替妳收惊。」
我一愣,立刻收回想法:「那算了,我的命比较重要。」
她轻笑出声,声音被风带散:「妳终于有点仙人的自觉。」
我撑着伞仰头看那飘落的雪,心里忽然暖得不可思议。
「那一刻我才知道——那件厚外套,不只是防寒的预感,而是她早就知道,有一场雪,会在夏天等我们。」
我低头笑了笑,呼出的气成了白。
风里全是果香与梅酒味,像一场慢慢醒着的梦。
就在我还想问她怎么做到的时候,村里忽然炸了锅——「下雪啦——」「神仙娘子显灵啦!」
有人裹着棉被冲出来,脚边的拖鞋一边跑一边掉;有人抱着空碗往天底下接雪:「快、快、天降冷气!」
还有小孩笑得要命,伸舌头接那一点白:「甜的!」
我笑得差点岔气:「妳看吧,这要放在现代,冷气公司都得跟妳拜码头。」
母亲没理我,只抬了抬下巴,指向隔壁那间竹屋。
寡妇家的窗纸映着光,里头坐着一个影子,背很直,像在等人。
她把香灰盘往前推,指尖在灰面上收了个诀,轻声道:「今夜,是她的愿要圆。」
话落,蓝光沿着地势低处润过去,像一条细细的河,从我们脚边蜿蜒到她的门前。
风在那一刻忽然止住,雪仍在飘,却静得听得见我自己的心跳。
我屏住呼吸,从窗缝往里看。
寡妇坐在桌边,面前是一碗刚刚才做好的情人果冰。冰面被霜珠密密地糊了一层,亮得像一面小镜子。
她垂着眼,手指摩挲着碗沿,像在摸一个人的眉骨。她的肩忽然轻轻一颤,像是笑,又像是哭。
就在那时——他出现了。
不是轰然的,没有光,也没有风,只是慢慢地,像从一封旧信里走出来。
旧军装,年轻的眉眼,笑起来时左脸颊有一颗浅浅的痣,跟照片里一模一样。
他没有先说话,只把手按在桌面,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那是她熟悉的节拍。
多年前,每逢夏天他回家,总爱这样敲两下:吃冰。
寡妇抬眼,整个人像被光打到。她唇角发抖:「是你……?」
他点头,笑得像风进芒果叶:「是我。」
她的眼泪一口气落了两串,还是笑:「还是一样爱吃酸的?」
「妳也一样。」他看她,看了很久,像要把她按进心里去。
「你怎么——」她话没问完。
他伸出手,指尖落在她手背上一寸,轻得像雪。
那瞬间,屋里所有的霜像听懂了似的,一起亮了一下。
他开口,声音低得像怕惊到谁:「够甜了,别等了。」
那六个字落地的声音,很轻,却像把一扇门从里面推开。
窗纸外的雪同时化了,滴水沿着檐角一滴一滴垂下,落在石板上,清脆得像拴回来的心。
我攥紧了薄毯,喉咙忽然有些疼。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回来」,可是那一刻,他确实回来了。
母亲始终没进屋。她合掌立在门边,眼里只盛着蓝光的倒影。
我听见她极轻地念:「愿她得见,愿心得归。」
村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雪停了,冷气像被神收回去。
「哎呀,神迹散场啦!」
有人依依不舍地把碗里接到的一口雪水喝了:「甜的、真甜的。」
孩子们踩着未融干净的霜在路口打转,把笑声一圈一圈丢回夜里。
寡妇出了门。她衣袖还沾着几点没化的白,像迟到的花。她把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笑得干净:「他回来了。」
母亲点头:「他吃到了。」
寡妇吸了一口气,像把一块压胸多年的石头搬开,轻轻地放回河里。
她说:「他说——够甜了,别等了。」
我那一刻忽然想起好多事:想起父亲蒸包子总是蒸过头,皮皱得像老人手背;想起母亲每次还是会夹一个,吹一吹,咬一小口,皱眉,却不说难吃;想起我离家那年,母亲站在窗边对着我笑——不是为了送我,而是怕我回头看见她的红眼眶。
原来爱的舍不是不爱,是把那口甜留在最好的时候,不拖、也不坏。
我把毯子往肩上一扯,忽然觉得那件被我抱怨很多次的厚外套不那么碍事。
爱有时候不是没了,而是刚刚好。
太甜会腻、太酸会痛,刚好的那一口,是「放下」的味道。
来聊聊吧?
1?? 如果那个你等过的人,也能回来说一句话,你希望他说什么?
2?? 你吃过「最甜又最难忘」的东西是什么?
3?? 今天香灰盘亮的是蓝白交光,你觉得下一盏会是什么色?(红橙黄绿蓝靛紫~)
留言给我?
我会挑几句写进「夏夜雪语卡」,让这场雪多飘一会,也让甜留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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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五章|第三节|那天夏夜下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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