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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铁骑踏破，功过难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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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修罗场的缺口】
崇德三年，深秋。
大明直隶境内，巨鹿贾庄。
风，像是裹着刀子，刮过满是尸骸的旷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味，那是新血与死亡混合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种颜色——暗红。
多铎端坐在乌骓马“追风”之上，像一尊煞神，矗立在尸山血海之中。
他已经在这里停驻了半个时辰。
脚下是泥泞的土地，暗红色的血块与断裂的箭矢混杂在一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血泊里。
在他身前，是数万具横七竖八的明军尸体。
那是大明宣大总督卢象升的家底。
就在一个时辰前，这里还是喊杀震天、火炮齐鸣的修罗场。卢象升身披重甲，率亲兵死战不退。那是个硬骨头，即便被清军铁骑冲得七零八落，依然嘶吼着“杀贼”，直到力竭。
多铎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一刻——
卢象升的帅旗在硝烟中摇摇欲坠。
当时，明军的火铳阵喷吐着火舌，铅弹如雨点般打在盾牌上。
“王爷，且慢！”副将阿济尔急忙拉住马缰，“睿亲王的命令是围而不攻，等豪格的右翼大军赶到，合围之后再……”
“等？战机稍纵即逝！”多铎那一双眼睛，在头盔下亮得吓人，那是猎豹盯上猎物时的兴奋与急躁。
他不仅没有减速，反而猛地一夹马腹，手中的长刀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传我令下，正白旗——冲锋！”
话音未落，多铎已经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冲进了火铳阵的缺口。
刀光闪过。
那面象征着大明最后尊严的“卢”字帅旗，轰然断裂！
随着帅旗倒下，明军的阵脚彻底崩溃。
多铎没有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率领着正白旗的精锐，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捅进了明军的心脏，将其彻底搅碎。
【关键修改点：放虎归山】
然而，正是因为多铎冲得太猛、太急，导致清军原本严密的包围圈被撕开后，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缺口。
就在混战之中，卢象升竟然带着几十名亲兵，趁着清军阵型混乱，从那个缺口突围而出，向南边的山林逃去！
“王爷！卢象升跑了！”阿济尔在混乱中大吼。
多铎勒住战马，看着那个突围的缺口，脸色瞬间铁青。
他赢了，却赢得不完美。
【第二部分：归途的心魔】
三天后，清军大营。
虽然此次入关大胜，掠夺无数，但多铎的帐篷里，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多尔衮来了。
他看着满地的酒坛，皱了皱眉：“因为卢象升的事，还在生气？”
多铎闷头喝酒，不说话。
“你啊，”多尔衮叹了口气，坐在他对面，“你这一冲，虽然杀敌无数，但坏了我全歼明军主帅的计划。皇太极那边，有的说了。”
多铎猛地抬起头：“那是豪格来晚了！”
“胜了就是胜了，”多尔衮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这口锅，你得背一半。回盛京后，皇太极若是责问，你只管认错，知道吗？”
多铎握着酒碗的手，指节发白。
他赢了仗，却高兴不起来。
【第三部分：望归人】
盛京·豫亲王府
同一时刻。
盛京的风已经带着初冬的寒意，吹得院子里的树叶哗哗作响。
苏赫娜披着一件银红色的斗篷，站在府邸最高的“望楼”上。
这里视线最好，能看到城门口的官道。
已经整整一年了。
从去年深秋他走，到今年深秋未归。
她脚下这块青砖，被她踩得光滑如镜。
“格格，风大，您还是下去吧。”侍女阿木尔在身后劝道。
苏赫娜没有动。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官道。
这一年来，她不是在等死讯，而是在等一个活生生的人。
豪格的人借着查账的名义来府上找茬，被她硬生生顶了回去；后宫里也有妃嫔暗示她“多铎在外风流”，她只回了一句“臣妾信他”。
她知道，多铎在那边杀人，她在这边就得守住家。
忽然，远处的官道上扬起了一阵烟尘。
一匹快马正朝着盛京城门疾驰而来！
苏赫娜的心猛地一跳，攥紧了手中的斗篷。
她看到那匹马上的骑士穿着清军的号衣，正挥舞着一面红色的旗帜。
是捷报！
一定是他的消息！
苏赫娜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发麻，但她强撑着没有动。
她要站得笔直，要让他回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能让他放心的女人。
“阿木尔，”苏赫娜转过身，脸上绽放出一个璀璨的笑容，“去准备。把库房里那坛最好的梨花白找出来。还有，我要亲自下厨，做王爷爱吃的那道‘白鹿羹’。”
【第四部分：尘埃定】
崇德四年春。
清军班师回朝。
多铎骑在马上，走在队伍的前列。
他没有穿那身显眼的亲王礼服，只披着一件普通的玄甲。
他脸色疲惫，眼神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知道，盛京等待他的，不仅仅有鲜花和美酒，还有一场关于“功过”的审判。
但他不在乎。
只要那个站在望楼上的女人还在，只要那个温暖的家还在，皇太极的责骂，豪格的冷眼，又算得了什么？
他勒住战马，回头望了一眼关内的方向。
那里有他留下的遗憾，也有他未竟的杀戮。
他下意识地伸手，探入胸前的铠甲内，指尖触碰到那个柔软的荷包。
他想起那个深秋的夜晚，她靠在他怀里，软糯的声音：“早点回来。”
多铎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回府。”
多铎一勒马缰，朝着豫亲王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