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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章：功成名就归途急，噩梦缠身意难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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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破江南，只为一人风雅
扬州十日的硝烟尚未散尽，南京城头已换新主。
多铎端坐在曾经属于弘光帝的龙椅上，看着底下堆积如山的黄金白银，眉头紧锁，满脸不屑。
“把这些庸脂俗粉都收进国库，充作军饷。”
账房先生刚要应诺，多铎却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格外锐利：“本王让你们去寻的那几样东西，可有着落了？”
亲卫不敢怠慢，连忙呈上清单：
“回王爷，根据侧福晋平日里的喜好，咱们翻遍了江南的文渊阁和藏家密室。”
“这是前朝秘藏的《富春山居图》真迹，这是苏东坡亲用的‘雪浪石’砚台，还有这方‘寒玉’镇纸……”
“另外，侧福晋最爱梅花，属下们特意去栖霞山，把那几株百年的墨梅老桩连根挖了，正用棉絮裹着根部，准备运回京城。”
多铎闻言，脸上那层杀伐果决的寒冰瞬间消融，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温柔笑意。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方砚台，摩挲着上面的纹理，仿佛看到了苏赫娜伏案写字的模样。
“这就对了。”他轻声说，“金银珠宝，那是给那些庸脂俗粉戴的。苏赫娜是何等人物？她懂诗书，爱风骨。”
在他心里，这世上唯有这些承载着文人风骨的雅物，才配得上他那位清冷如梅的侧福晋。
【二】归途如风，满载江南春
十月的北风卷着黄沙，刮过回京的官道。
多铎的大军浩浩荡荡，但他本人却无心检阅队伍，只紧紧跟在车队中间。
那里有几辆特殊的马车，挂着厚厚的棉帘，甚至有专人一路用温水滋养，比照顾皇太后还要精心。
车里装的，不是俘虏，不是财宝，而是几株从江南移栽来的墨梅，还有那几卷承载着江南文脉的字画。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豫亲王府。
他想看到苏赫娜推开房门，看到那株墨梅时眼里的惊艳；想看到她摩挲着苏东坡的砚台，脸上露出的那抹浅笑。
他要把整个江南的春天，都搬到她的庭院里。
【三】深院噩梦，唯有君知
豫亲王府，侧福晋的院落。
苏赫娜正被那个纠缠已久的噩梦折磨得满头冷汗。
梦里，扬州城的护城河变成了血红色，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她，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唇边……
“不要！不要杀！”她痛苦地惊叫，从床上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透了噩梦的迷雾，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门帘被轻轻掀开。
多铎带着一身征尘和寒气走了进来。
他没有穿那身吓人的铠甲，只穿了一件墨蓝色的常服。
他走到床边，看着苏赫娜苍白如纸的脸和额头的冷汗，眼里的风霜瞬间化成了化不开的温柔。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把她那双冰凉得像冰块一样的手，紧紧握进了自己温热的大掌心里。
【□□雅赠卿，却是血色
“别怕，”多铎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像大提琴的共鸣，“噩梦醒了，我回来了。”
苏赫娜看着他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委屈、恐惧、思念交织在一起，让她说不出话来。
多铎以为她是喜极而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看，我给你把江南带回来了。”
他示意下人，将那盆用棉被裹着的墨梅抬了进来，放在窗边的阳光下。
“这是栖霞山的墨梅，天下独一份。我让人连根挖的，路上怕它冻死，我亲自盯着浇水。以后，你就不用在梦里去江南看花了，我在院子里给你种。”
他又从怀中取出那个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那幅《富春山居图》：
“还有这个，你念叨了好久的黄公望真迹。这可是江南文脉的精华，我特意给你抢来的。”
苏赫娜看着那盆梅，看着那幅画，眼神里确实有一瞬间的惊艳。
这些东西，都是她梦寐以求的风雅。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多铎那双刚刚还握着她的、此刻正抚摸着画轴的大手上时，那个血腥的梦又涌了上来。
这画，是用扬州的血染红的背景吗？
这梅，是用南京的尸骨滋养的根吗？
“王爷……”苏赫娜的眼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扑进多 锫怀里，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无法承受的恐惧。
“这些东西……真好看。”
多铎以为她喜欢，刚要露出得意的笑容。
苏赫娜却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
“可是……可是我宁愿你没有这些东西。我宁愿你没有去江南，我宁愿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贝勒，我们住在京城的小院里，你给我画眉，我给你研墨……我不要这满屋的风雅，我只要你……干干净净的你……”
多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彻底凝固。
他伸出去想替她擦泪的手，悬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他以为他给了她整个江南的春天，给了她最懂她的浪漫。
却忘了，这春天的种子，是埋在血海里的。
他赢了江山，也赢了这满屋的风雅，却在她的眼泪里，输得一败涂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