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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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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珍宝最后还是住进了于东的房子，她真的没什么钱。拎着行李进门的时候，她再三对自己说，她这是暂住，暂住，等领了工资就走人。
这是一套公寓，有点年头，仅有八层楼高，但还是装了电梯，贝珍宝进了六层的套间，电梯出来左手边。不知什么缘故，一路上来没碰到人，大城市的公寓里就是如此，邻里之间关系淡薄。
套间里干干净净，并不像是荒废许久的样子，看来于东偶尔也会回来小住。卧室的床上四件套是深灰色的，和套间内整体的装潢配色和谐。贝珍宝站在床边，心中不知怀着如何微妙的感觉，紧接着，她把这套配色和谐的四件套扒了，换上了自己的小碎花。
从云甸出来，别的什么没带，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带得倒是很齐全。床单被套有两套，以供换洗。做这个举动倒不是为的什么矫情的避讳，只是单纯地不想弄脏这里的东西。
卧室打理好后，贝珍宝又开始整理洗手间。把于东摆在这里的洗漱用具包好，塞进洗手台下的柜子里，然后把自己的牙刷牙杯拿出来摆好。剩下的是厨房餐具，这里有生活气息，但厨房里的东西少之又少。冰箱是空的，碗柜也缺盘少碟的。来之前贝珍宝留意了附近，不远处就有个超市，晚饭前去超市一趟，把缺少的东西备齐。别的东西，贝珍宝一概不碰。
天黑下以后，公寓熄了灯，虽然地处市中心，但周边还算安静。睡了个自然醒，然后坐公交或者地铁去公司，交通便利，来去自如。
这样顺遂的生活过了几日，忽然来了不速之客。
如往常，贝珍宝下班回来，开了门就察觉不对。公寓里有人在。不用查探究竟，就知道来人是谁。这是于东的公寓，于东自然有备用的钥匙。
不过据贝珍宝所知，于东除了这里的公寓，在另外的地方还有别的房产，其中有一套复式，住人别提多舒服。过来干什么。
贝珍宝闻声过去，在厨房里找到于东。
于东正开了冰箱门，冰箱里黄灿灿的光打亮，映在他的脸上。他摸摸下巴，偏头，说：“你这儿有菜啊。”
贝珍宝回：“菜是一人份的。”
于东笑一声，指着煤气灶那边的大袋小袋，说：“我那份一会儿你也给我烧进去。”指点完后拍拍手走出去，背对着贝珍宝，又补上一句，“我今晚就睡这儿了。”
果不其然。
贝珍宝忙喊住他，说：“这儿没你睡的地儿了。”
“怎么没，这儿两室一厅。”
确实两室一厅，卫生间也是主卧一个，次卧一个，但是，贝珍宝还是老大不情愿。其实也不是不情愿，不过是——她还没和男人住一起过。这算什么？同居？
想了一想，贝珍宝脸颊一红。
她还是太嫩了，想到什么画面就觉得害臊了。和于东这样的老司机真的不好比。而这回老司机倒是给了她一点面子，走到不见人影的拐角处，留她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等空气里那阵暧昧的气味散了以后，贝珍宝走出厨房，于东坐在客厅，正剥水果皮。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是男人里面，算漂亮的手。
贝珍宝看着看着，居然又觉得有那么点口干舌燥。于东把水果分她一半，然后靠上沙发，两条腿架在茶几上。给自己喂水果，眼珠子瞥到贝珍宝那边去。
笑死，居然紧张成这样。那股子机灵劲呢。
不过也是，现在人寄人篱下呢，再怎么机灵，也没处儿使了吧。
吃了水果，于东咳了两声，贝珍宝抬头，看着于东像是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说：“你要是不乐意，你就说，我还赶鸭子上架不成？”他舌头舔舔牙，嘴角带笑，“你回想一下，哪一次，我哪一次逼你了。”
好像是没有。
贝珍宝想，于东这人虽然财大气粗还野蛮，但好像，确实没和她过不去。她也干脆把这话当台阶下，说：“那你还是别住这儿了。”
于东没吭声，就盯着贝珍宝看。过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那我要是说我没地儿住了呢。”
“你怎么没地儿住了。”
“就我现在住的那地儿——”于东抬抬下巴，像是指了个方向，眼神倒还是落在贝珍宝身上，说，“物业不行。”
于东几套房产，目前正是住在那套复式里。那儿成片的独栋楼，带前后院，还有车库。算是高档小区。物业不行？这什么借口。
于东说：“我那儿是家家户户一个垃圾桶，我门前那个，垃圾堆满了，好几天，没人收拾。快把我臭死了。你这儿吧，虽然地方小，但物业不错。上来前我特地瞧了，小区里干干净净。”
贝珍宝没话说，垂下眼皮子，暗地里叹了一声。
于东全看在眼里，又笑了，“还是不乐意？行，那我不住这儿了。”起身，趿拉着拖鞋往门走，到了玄关，一边换鞋一边交代，“我住你对门，饭好了喊我。”
对门。
贝珍宝愣了愣，去看于东。
于东啊一声，大拇指往门外一指，“对门也不给住？那我住楼上楼下？”
楼上楼下。
贝珍宝懂了，“整套公寓，都是你的啊。”
“对，我的。”于东笑，“你总算知道都是我的了，所以，我自己公寓，我想住哪儿住哪儿。”撂下话，就径直往对门走了。
贝珍宝从猫眼里看，于东果然取了大串钥匙，进了门。
这套公寓，是于东父母留给他的，于东处置得和闹着玩儿似的。不卖出去，也不租出去，就这么空着。一年年平白地过去，都是钱。
于东不差钱。
整套公寓，所有套间，他都找人定时打理。摆一些生活用品，但是从不来住。今儿算是头回。要不是那复式物业确实不行，他铁定不过来。其实也不关物业的事，不过是杨娇娇来的太勤，还不是空手来，整天准点报道，带着早饭。
她知道于东在家从不吃早饭，有时在公司吃，有时去公司路上随便买点打发过去。于是杨娇娇借题发挥，每天给于东买早饭，也不啰嗦，送到手了就走人，一句废话不多。于东想赶人，人倒是先走了，这样日复一日地下来，只觉得憋闷。
那些早饭，一口没吃，全扔垃圾桶了。天热，很快就馊了。把他家搞得跟奢华版垃圾场似的。杨娇娇这一招真狠。于东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到了公寓这边，过了几天安宁日子。但杨娇娇是什么人啊，掘地三尺也要把于东给挖出来。那狗鼻子闻着味儿，又跟过来了。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声不吭地给他送早饭，摆出一副锲而不舍又楚楚可怜的样子。好像于东不吃，就是狼心狗肺，就是暴殄天物。
公寓这儿的门卫都被杨娇娇感动了，看到于东进出，拉杆也不抬，特意出来和于东说一句，这位先生，有这样爱你的女人，你可真幸福。
幸福个屁。
于东给气得，扔早饭的时候，用上了扔铅球的劲儿。
贝珍宝在楼上，扒着窗户都看到了。过去开了门，于东上来，正好和她面对着面。情绪尚未收敛，于东脸上还是那一阵不耐和气愤。
“看什么。”
说话的声音也硬邦邦的。
贝珍宝劝他：“你别再糟蹋粮食了。锄禾日当午——”
于东呵笑一声，“你谁啊，农民伯伯？也来教育我来了？我不吃，说什么也不吃。”
“不吃，也别扔啊。”
“不扔，那你吃啊。”
“我吃就我吃。”
于东一怔，身上那股子唬人的戾气也一下子凝住。贝珍宝是说真的，她早算过，在梁滨公司当差，工资不多不少，正好温饱，但是公司不包饭，贝珍宝一日三顿都花钱，正当她发愁怎么省下这三餐费的时候，对门的有钱人正一餐餐把钱扔垃圾桶里。
“下回她再给你送早饭，你别扔，拿我这儿来。”
于东好笑，嘀咕，“有你这样的吗。”
隔天，他把杨娇娇送来的早饭给贝珍宝，贝珍宝大早就准备好了，餐桌擦净，铺上餐布，等于东提着早饭一到，就分门别类地把那一摞子食物摆好。扒着窗看的时候就大约知道，杨娇娇下的这是大手笔，吃个早饭和吃满汉全席一样。
门还开着，于东没走，也不换鞋，就倚着餐桌杵着。贝珍宝也不在意，洗了手就动嘴。杨娇娇这女人勾男人还是很有一套的，起码，很用心。说送早饭就送早饭，风雨无阻，每天还变着花样。
今儿是中式的，包子馒头稀饭豆浆油条各种种类应有尽有。贝珍宝越吃越香，快把于东都看饿了。眼神对上的时候，贝珍宝倒还算有良心，拾了个肉包子，抬手递上去，“尝尝吗？”
于东眼神向下。
杨娇娇的食物，他生理性厌恶，打死不会碰的，但是——
他顺着拿着肉包子的那只白皙绵软的手看下去，对上贝珍宝白皙绵软的脸。犹豫了一阵，正准备下口的时候，肉包子收回去了。
“不吃算了。”
于东瞥她一眼，没说什么，拉开她对面椅子，坐了下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