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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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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已有近处赶来救火的村民,还没有官兵。
静心庵离京城有一段距离,着火的消息从这里传回京城,再派人过来,可能火都灭了。
救火现场的气氛并没有多紧张,火烧到此时,能跑出来的人已经跑出来了,不能跑出来也就跑不出来了,只用救火就行。而这样大的火,就凭他们这些人手提肩挑,想灭火不太现实。
看热闹的人居多,仅有几个老尼在一边泼水,没什么用,仅表心意罢了。
倒是从庵中逃出来的人,零零散散铺满了火场前的空地,众人这才发现,这尼姑庵里竟然住了这么多娇滴滴的女施主。
此时天已大亮,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从外城赶来的人,只为冲着火场“哇”一声,再对着满地女眷“哇”一声,然后赶回城去挑水、开店、吃早饭。
这么早,还是徒步,图些什么?都是些真人才!
宋瑶和沈云娘、铁铮就混在这些人中进了城。
守城门的兵卒尚未反应过来,与往常一样放行,并未严加搜查甄别。
铁铮问宋瑶:“接下来去哪儿?”
他们身上还背着赃物,要早早处理。
宋瑶说:“去找新的落脚点。”
“不是有了吗?”沈云娘惊道。
宋瑶说:“狡兔都有三窟,咱连只兔子都不如么?况且如意阁人多眼杂,何永寿出入太明显……”见沈云娘要反驳,宋瑶打断道:“不说别人,他来的次数你们老鸨子和龟公比你记得都牢。”
沈云娘猛然醒悟,无法反驳,只好说:“这么点儿时间,到哪里找个稳妥的据点?”
宋瑶朝她歪头一笑,道:“喏,到了。”
沈云娘和铁铮抬头一看,眼前的建筑飞檐斗拱、朱门青瓦,紧闭的大门上还有拳头大的铜钉,再定睛一看,气派的大门匾额上有斗大的三个字:“荣王府”。
“你在开玩笑?”沈云娘和铁铮不敢置信。
宋瑶道:“他去了川蜀,这王府里只留了看家的人,人少了,房子必定有空出来的。主人都不在,再怎么尽心,总有看顾不到、力不从心的地方。再者,如果出了事,谁敢搜查王府?所以,这里是最合适的地方。”
沈云娘和铁铮面面相觑,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星星。
“你真是个人才。”铁铮忍不住赞叹。
宋瑶笑道:“不用崇拜我,跟着我干就行。”
果真如宋瑶所说,荣王府里戒备十分松懈,由铁铮探路,从王府西北角的一棵大槐树顺利翻进院墙,宋瑶和沈云娘先在外隐蔽处等待。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铁铮才从墙那边冒头。
“怎么样?”沈云娘问。
铁铮惊叹:“乖乖,这府里竟然有个湖!好大的湖!湖边一带比较荒,周围有几个院子我都看了,连落叶都没扫,我蹲了一会儿,只看到湖那边有人巡逻,没到这边来。我找了个院子进去看了下,里面都落了一层灰了,久没住人了。哎呀!好大的湖竟然在府里头,比南城的玉液池都大!”
宋瑶和沈云娘便跟着铁铮摸到那几个荒院,选了一个林密草深、离院墙近的院子,作为落脚点。
宋、沈二人草草收拾出几间房,铁铮又不知从哪儿摸来了一只清蒸的鸡,竟然还有一壶酒。
连夜劳累,终于放松下来,三个人把那鸡分了,边吃肉边喝酒。
铁铮不知是困了还是醉了,坐在那里直发愣。
他心里十分不平静:这一日一夜所发生的,就像梦一样----太刺激也太容易了!不禁让他开始怀疑给自己武力值的定位是否太保守,或许不限于做个藏在暗处的小保镖,而是能成个畅意江湖的顶尖高手?
他转念再一想,既然得手得这么容易,那他以前到底在干什么?
铁铮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挑大粪浇菜,就想流泪,然后一仰脖子,干完了最后的一点酒,支撑不住,心绪复杂地倒在桌上睡着了。
宋瑶和沈云娘也迷迷糊糊靠着睡了过去。
梦里,沈云娘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们刚进暗舫,沈云娘一眼就看到了宋瑶,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小小的沈云娘跑到宋瑶身边问:“你是哪里人啊?我是阳城的。”
宋瑶瞥了她一眼,答道:“我最讨厌阳城!”
这答案让沈云娘始料不及,问:“为什么呀?”
小小的宋瑶低下头,答道:“不为什么,就是硬讨厌!”
……
沈云娘从梦中醒来,没有叫醒另外两人,她从窗外望去,恰是夕阳的景色,天边都是妩媚的红霞,半边江水也被染得通红,从湖面吹来清新潮湿的气息,多像楚国的风。
她都快忘了,家乡的渔火江风。
沈云娘低头看到桌上成堆的金银,突然激动起来,感动得几乎落泪。
自从踏上北上的路,她就没有这样富有过,有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做什么战鼓大小的桃花灯,要做就做房子一样大的!
一个哪够?要做就做一百个!
再也不用发愁毒药买不起、刀剑保养费了,想买啥买啥,想干啥干啥,真是太畅快了,简直恍若新生。
但是,这不妨碍她依然对宋瑶不爽。
没有为什么,就是看她不爽!
硬讨厌!
他们这一票收获颇丰,珠宝首饰装满了一个箱笼,但这些暂时不好出手,也不好估价。倒是铁铮腰上的金锭有19个,都是十两一个的九成色金,可以拿去熔了,熔成小些的金锞子或换成白银,能现用。
铁铮双手捧着这些可爱的金锭,脸都是金黄金黄的,他问沈云娘:“非得给何永寿一半吗?”
沈云娘道:“我们如今万事俱备,只差能够接近他们的机会。我们在宫外,无非是“撞大运”,不大稳妥。但何永寿就不一样了,如果他入了宫,当了首领的太监,那见到皇帝、王子、郡主就是他们日常工作的内容了,消息自然灵通,到时候我们还有什么做不成的呢?”
铁铮已不反对,只是还有点儿舍不得:“可是,要给这么多啊!”
沈云娘踢了他一脚,说:“小财不去,大财不来!咱是干大事的!金银都是为我们所用的,怎能为这些粪土困住了心?”
铁铮眼含热泪地说:“我就是不想为粪土困住啊。”
那一段有关挑粪、浇粪的经历简直不堪回首,是他英雄人生中洗不去的污点!
向来,铁铮话很少,而且听话,不料他今日竟这么多“废话”。
沈云娘火气上来了,说:“哼哼,不给他也行。如今也有钱了,索性把你送进宫,给你买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什么的,人高脸帅武功好,还找什么上线?你就是最大的上线!”
铁铮闻言,转头看向沈云娘,眼睛瞪得老大,慢慢把手中的金锭放到桌上,默默地走到门边,坐在门槛上再不做声了。
宋瑶若有所思,开口道:“何永寿那里先不急,我们在这儿的落脚点也先不要告诉他。等时机到了,给他一半金子去运作。但是,现在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部放在他身上,得多管齐下。”
说到这里,宋瑶狭促心思起来,翘起嘴角,笑道:“这金子,另一半交给铁铮,你想办法把沈云娘捧成头牌吧。”
“什么?”铁铮扭头惊讶道,“头牌?她?!”
宋瑶还没反应,倒是沈云娘先炸了,说:“你那是什么鬼表情?我就不能做头牌?我就不配做头牌?一百两金子都捧不出我做个头牌?”
铁铮张了张嘴,为沈云娘淫威所迫,只得叹了口气,又转过头去,坐在门口生闷气。
宋瑶笑了,说:“既然怀王能给春风阁的头牌送花灯,为什么不能给如意阁的头牌云娘送呢?认识了怀王,不就能打入京城贵人圈子了吗?”
沈云娘捏着下巴,蹙眉想了会儿,瞟了眼铁铮,压低了声音道:“也不是不行,可这头牌不是光钱就能堆出来的呀!据我所知,每所妓院的头牌都有拿手的功夫,百花馆的头牌琵琶好,松竹院听说是笔墨功夫了得,春风阁的头牌顾七娘相传她骑射很好,几乎是百步穿杨!”
宋瑶突然问:“你怎么没跳剑舞?在如意阁里跳?”
沈云娘叹道:“不想太出名呗,出了名太多人盯着,行动不方便。”
“嘁,你知道就能出名?”铁铮一直支楞着耳朵听着呢,此时气鼓鼓地插嘴道,“三福班里有人边跳舞边舞剑,也没什么人看。”
沈云娘觉得铁铮今天老对着她干,心头火险些又起来,忍了忍,狰狞地笑道:“没事,跳舞跳不过,杀人还杀不过么?大不了把那几个跳得好的都做了,就剩我一个,稳赢!”
宋瑶道:“造势造势,不仅要有本事,还要有人在一边推波助澜、壮大声势。”
她边说边走到门边,伸手拍在铁铮肩头,笑眯眯地道:“你,拿着剩下的金子,装作豪客,去如意阁,买下云娘的初-夜!满周都最贵的初-夜!”
铁铮闻言,一张白脸瞬间就熟了,结巴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我不去!”
沈云娘长刀一横,架在铁铮脖子上,怒道:“你敢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