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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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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外头有鞋跟声,在门口站定,随即敲门声缓缓响起。
白鹅冷静下来,想着可能是过来催收的房东,声音发抖问了声:
“谁呀?”他现在可根本没有多余的钱付租金。
“我。”
“你是谁?”
宋新蓝不耐烦:“别玩了蠢鹅,快开门。”
外头太阳正对门口,他手里遮阳伞都阻止不了紫外线,刚打的水光针会反黑。
宋新蓝人很高,足有一八五,带着黑镜,鼻子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乌黑的长发扎起,穿一身白色衬衫蓝色短裤,抱着手机站在门口使劲跺了跺脚上的小皮鞋,深灰色直筒小腿袜裹在腿上逐渐升温时前面的咖色木门慢慢打开。
白鹅吸了吸鼻子,把门微微开了一条缝不想让宋新蓝进来。
宋新蓝见白鹅表情不对,推着门,一看,看见个被凌乱被子堪堪遮住的男人。
“哪来的男人。”他戏谑地看着白鹅:“你出去站街了?”
“你!”
白鹅敢怒不敢言,干完活不给钱就算了,现在还在这儿说风凉话,他瞪了眼宋新蓝狡辩,“是我朋友。”
然后一股脑把宋新蓝推出去:“出去说。”
宋新蓝知道白鹅没什么朋友,对他这个说法根本不信,但他也不是心疼白鹅的人,更多的是瞧不起。
因为这鹅工作能力极差,私人助理并不负责商务对接部分,平时准备直播、做轻食、拿快递、点外卖、买零食,收拾东西做些家务简单地要命,但白鹅平时不是吃喝就是睡懒觉,没有事业心、对上进的事都不感兴趣,仅这两样就让人生厌。
十九岁的农村男生、初中毕业没学历没本事,除了张长得不错的脸蛋,简直一无是处,这种人下海再正常不过,说不定改天被人抛弃还得来求他们给份工作,毕竟自己狗屁不通啥也不会,还懒,让他回村种田说不定都会偷懒跑掉的,在社会上不被饿死就不错了,能有什么出息。
他早就不想继续带白鹅玩了,但张乔似乎怕白鹅跑回老家乱说,让他过来把这鹅劝回去。
宋新蓝抱胸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你问我我问谁?”白鹅反问。
“这样,你先休息几天,我再跟他求求情,让他把工资发你。”
白鹅见宋新蓝帮他,一时有些犹豫,“上次乔乔给我的包,我还没有卖出去。”
他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抛弃他而是劝他回去继续工作。
用久了东西总是比新的顺手不说,更是因为他几乎没有积蓄,需要依附他们,而且担心他会爆出某些黑料。
例如张乔,一直想挤进名流中借机榜富二代,并想当老鸨,动不动就把他们俩让认识的老总挑选。
例如总跟粉丝说攒钱去做变性手术的宋新蓝,其实把钱全部砸在了整容和身材塑形上,就是个极其厌女的同性恋,并不打算从女装大佬变成真正的女生。
关于宋新蓝,让白鹅最想不通的是另一件更过分的事:
——其实宋新蓝在半年前跟他有过一段偷偷摸摸的暧昧。
但是还没等背着张乔发展成真正地下恋情白鹅就惨遭抛弃,过后还经常被宋新蓝暗戳戳奚落。
即使没有发生什么,到底也被狠狠地骗身骗心一番,从那之后白鹅就从他们租的别墅里搬出来了。
这件事连张乔都不知道,直到现在白鹅都不敢正大光明问宋新蓝是不是故意骗色耍他。
宋新蓝翻着白眼说:“上次的手势舞的事,我都叫你跟张乔道歉了。”
“视频都删了,我也好好道过歉了,他还跟我说不在意呢。”白鹅不想妥协,很反感这个话题。
“要不是你拍个手势舞故意把张乔录进去起号、博关注,让那些人拉踩,他能不给你发工资?”
这件事都是三个月之前的事了。白鹅在社交平台有个5800粉丝的账号,注册两年时间,只有24个作品。
他平时就拍拍美照发发手势舞,那天也是,他练习了十多遍,手指都扭酸了才学会一个短短两分钟的手势舞,然而拍摄时张乔的背影误入。
想着一个背影应该没几个人认识,白鹅就头脑简单毫无负担发了出去。
结果视频大爆,被很多人发现他和张乔认识不说,还被评论区扒得明明白白,相互比较拉踩还是小事,但歪打正着就成了张乔的黑帖,白鹅看势头不对,赶紧删了。
结果还是没避开这个风头,张乔冲浪的时候看到了。
此时宋新蓝继续抱胸说:“不怪张乔总是对你严格,你不会做饭,收拾东西也不干净利落,还是个大懒蛋,如果我没猜错你现在连回老家的车票都买不起吧。”
“你好吃懒做,迟到早退,经常工作时间睡懒觉,也就我们能容忍你,你出去干活谁会要你?”
白鹅感觉耳朵很痛,大声打断面前的人:“好了!”
令人窒息的寂静让他忽而焦急起来,狭窄的脑子里有一根神经绷得生疼,他不喜欢吵架,也很害怕这种氛围,尖酸刻薄的语气和表情冷漠的男人把他心脏紧捏起来,“我知道。”
仿佛被尖尖的刺戳到,白鹅眼泪都要喷出来,他已经不想跟宋新蓝辩解自己是不是大懒蛋,只顾哀哀祈求:“我知道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宋新冷眼旁观,转身离开,工资的事还是不了了之。
反观白鹅,根本冷静不下来,“哇”地一声,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他站在原地啜泣,不管不顾地狼狈哭起来,直到听到门内打火机响起尖锐刺耳的声音,才想起家里还有位不速之客,可能就在一门之隔后面偷听。
而且还是他被误会“出去站街”的罪魁祸首。白鹅脸上挂泪,颤抖着打开门。
“哭什么?”王徵豪见他拉着张脸,脸蛋上清汤寡水留着人工小盐水,衬得小脸蛋跟清水芙蓉似的,他扯了扯白鹅的短袖,“打他啊。”
白鹅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深吸了口气问:“你听见了?”
“又不是国家机密。”王徵豪不以为然,手上甩着张从抽屉找到的身份证,“都十九岁了还这么蠢,只会哭可不是好事。”
刚被一个人说完,现在又有一个人来教育他。
白鹅一把抢回自己的身份证,恨不得用这东西去剜人眼睛,怒起而攻之,“你是来偷东西的吧?”
王徵豪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被pua还浑然不觉的人,想到他们两人萍水相逢自己主动贴脸还被嫌弃,更加不想提醒:“怎么说两句就怼我,我又没给你难看。还怎么跟你说谢谢?”
王徵豪咬着舌尖打量:“不给面子。”
白鹅梗了下,泪水好歹止住。
他抽噎着想:你是什么人啊给你这么大面儿。
白鹅就算再蠢也知道,虽然张乔和宋新蓝谁也不比谁好,但他张乔宋新蓝他们也算敌蜜,他们总有路子赚钱,不像他总是脑袋空空,而他和这人只是刚认识,完全不能相信。
他看向王徵豪的手臂,“我已经帮你包扎好了。”
王徵豪手撑在额前,把呆呆杵在外头晒太阳的鹅拉进房间:“外头太阳大,给我来点儿防晒我再出去。”
来的时候好好的,出去的时候就要抹防晒了。
黑树皮的红色头发显黑,脖子上的假金链子显黑,肩胛骨露出的层叠线条纹身也显得黑,整个buff叠满。
看肤色就知道这人从来都不抹防晒,还比前几天又黑了好多,不应该是刚才冲凉洗掉了。
白鹅不解,心烦地抹掉脸上稍显粘稠的眼泪,本着赶快送走这位大爷的心,他只能去桌上找防晒。
王徵豪看他摸了会儿就找到一瓶,拿在手里就是不递过来,不由伸手催促:“给我啊。”
白鹅不情愿地递来:“别想白嫖,少用点。”
“啧。”王徵豪仰起脑袋抢过他手里拽着的蓝色小瓶:“小气鬼。”
他没跟白鹅客气,挤了一手心的乳液往脖子和脸上到处涂抹,抹完才来一句:“收款码给我。”
?!!
白鹅的眼睛立刻迸发出两簇亮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火炬,赶紧小心翼翼把手机双手奉上生怕王徵豪反悔。
王徵豪眉压下来,极其罕见地露出一丝忧郁。
叫他给收款码还真给收款码,“你就不想认识一下我?”
“不想。”白鹅摇摇头。
离得近了王徵豪才发现他这脑袋很圆,自己就没见过有人拥有这么圆的脑袋,不过这鹅摇晃圆形头部的模样属实令人发笑,他冷笑着:“你也不问我给多少?”
“随你便啊。”而且不就是十几块到几十块的人工包扎费,还用问吗。给个钱还磨磨唧唧,看来是骗子。
白鹅眉眼耷拉下来,两只手立刻跟煮熟的面条一样垂下,还听到对面这骗子还在嘀嘀咕咕试探他:“那你这儿租金多少?”
白鹅瞥他:“一千。”
“骗人。”王徵豪挑起眉来,前进一步。
他一八九的身高虽然很薄,但在白鹅看来还是很有威胁性,免不了怯怯的战术性后退一步,开始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已经退到门边的白鹅被刚才沉重的谎言压得低下了头,不过转瞬间就又抬头挺胸假做趾高气昂的样子,一边把门打开,一边嘴里带刺:“小费跟租金有什么关系,不给就算了,从这边滚就好了。”
王徵豪弯下腰一把扯过他的手机,白鹅立刻吓得扯着嗓子大喊:
“——有人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