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放假 ...
-
——哗——哗——
晚上九点，外面下着的大雨把S市夜晚的喧嚣彻底冲洗殆尽，在这样的天气，和疫情还没彻底消除的大环境下，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现在灯虽还亮着几盏，可人气却大不如疫情之前。如今晚上还灯火通明的地方估计...就剩学校了吧。
——S市第九高级中学——
这所中学，虽然叫第九中学，可人家的地位却一点都不低。九中，是一所建校晚、学费高、升学率也高的私立高中。这里有最好的教学资源、最优质的教学环境还有最贵的地皮和最好的宿舍楼，是很多家庭都想送孩子来的高中，也被称为“天府九中”。
九点，对于高中的孩子们来说还不算晚，就连高一的学生都还没放学，尽管是这样的学校，还是按照早七晚十的传统模式来规范学生。
虽然现在是晚自习时间，但刚从网课走到校园的学生们却很难在晚自习的时候潜心学习——尤其是高三四班的同学们。
肖景支凳子倚上身后的窗台，上半身却探向左边的窗户，看窗外的景色发呆。
九中的高三楼位于整个校园的最南边，在靠边的教室的靠窗最后一排，还可以同时看到校内和校外的街景，肖景就位于这个绝佳的地理位置。
果然，风水好就是不养闲人，他这造型就连他同桌张珂都觉得他是个人才。但因为突发疫情，学校残忍地取消了“同桌”这一配置，现在每个人都坐单桌，四班班任嫌麻烦，就简单的在同桌之间插了条过道，原本宽裕的过道被老师这么一拆变得十分狭窄，现在张珂就和肖景隔了条不到一臂长的过道。张珂伸手够了够右手边跟他隔条过道的祁航：
“噗嘶噗嘶，嗨航哥！”
祁航从小说里抬出头，表情不爽：
“你最好是有比班主任来了还要紧急的消息，说。”
祁航正在看学委借他的悬疑小说，正看到关键时刻呢，被张珂打断，很是生气。
“你看阿景…呵呵。”张珂一边让祁航看一边从书包里狗狗祟祟地掏出手机偷拍，“跟个猴儿似的！”
祁航转头一看也不恼了，低头趴在桌子上，从他止不住耸动的肩膀不难看出，他正在很艰难地憋笑。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小说对他的吸引力更大，祁航埋头笑了一会儿就起身继续看小说了。
肖景早就听到那边的动静了，他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以为好兄弟们被自己帅气的姿势迷得不要不要的，就继续在那里凹造型故作深沉。
“唉…”肖景一边叹气一边超绝不经意的转头看向他的好兄弟们，“人隔壁三中有人阳了之后都全校放假了，为什么咱们学校是哪班阳了放哪班啊...”
说着说着他还来气了，凳子也不翘了，转回身扒拉自己同桌，开始替学弟学妹们打抱不平：
“咱们高三，临近高考，我就不说啥了，但人家高一的小孩怎么了嘛？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让人家顶着疫情来上学……在家上网课他不香吗？”
“…这样我们也能跟着蹭上网课，多好！”
张珂叹气又摇头，拍上肖景的肩膀：
“孩子，这才开学几天你想放假想疯了吧。隔壁三中，不仅学生阳了，人食堂打饭阿姨也阳了，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人去楼空。咱们这儿也没几个阳的，学校凭什么放假？”
前桌的学委此时转头趴在窗台上，假装学不下去看风景，实则和张珂统一战线一起小声吐槽肖景：
“你还知道自己临近高考啊，先别管高一的啦，先把自己考这点分研究明白就不错了。”
学委顺手从桌格里掏出一张手写的成绩单，拿在手里抖了抖，递给肖景。
“呐，给你。”
“这是什么时候的成绩单啊？”肖景接过纸，张珂也凑过来一起看，顺嘴问了一句。
“最近一次，高三开学摸底考。”学委此时彻底转过来，手肘搁在肖景桌上，叹气，“肖景你就别想着放假上网课什么的了，就上了半年网课，你看看你这成绩掉到哪儿了！”
“啊是吗，让我看看。”张珂抢过成绩单，仔细看了看还不忘扎心，“真的诶肖景！正数都要找不着你了，想找你还得从下往上看。”
“珂子你会不会说话，不会就把嘴闭上！”肖景多少有点恼羞成怒，扑上去就要抢走张珂手里的成绩单，“你别看了！”
张珂肯定不能给啊，伸长胳膊把成绩单拿远，用另一只手阻挡肖景，就这样和他互相推搡起来。
他们俩整出的动静不小，半个班的同学都回头凑这个热闹，就连沉迷于悬疑小说的祁航都扭头看了过来。张珂抓住这个时机，上身猛地向右一扭，暂时甩开肖景，双手快速地把成绩单揉成团朝祁航扔去。
“航哥接着！”
那可怜的成绩单纸团被张珂用力扔出去，以一道优美的弧线飞走了（纸团：学委，我免费啦！），眼看着就要飞过祁航，不知道要去哪里流浪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准确地抓住了它，解救它于水火之中。
祁航展开纸团，看到上面的内容，问张珂：
“什么啊？是不是这次开学考的排名？”
“嗯，单科的。”学委不仅仅是学委，他还是数学课代表，这份成绩单就是他手写留着备用的数学单科成绩。
“出分这么快啊。嘶……”祁航上下扫了一眼，然后对着他好兄弟们的成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面对这么低的成绩和这么好的兄弟，他无话可说。
毫无意外，祁航这次又是数学第一名。别看他沉迷于看悬疑小说，但他学习能力很强，自制力又强，疫情在家上网课的时候就算没认真听但听一耳朵也能学会。
但肖景和张珂就惨喽~
单从他们二人的数学成绩来看，不用想都知道这俩人网课期间肯定没用心学习——两个往常数学单科前五的选手，这次竟然沦落到中等偏下，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啊，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刚上高三，这次开学考试出的是网课期间讲的知识点，这可不是摸底考试啊，这简直就是一场赤裸裸的暴露！
张珂还好，排名中游分数勉强一百二，看成绩好像是开学前恶补过的。
但再看肖景的成绩，祁航连无语的功夫都省了，是真的想暴打他的狗头——祁航往下看了二十多名都没找到他，从下往上看发现这哥们儿考了个倒数第十！
祁航想的真没错，肖景就是仗着医生爸妈不在家，放飞自我，高二下学期这半年玩疯了。
虽然火箭班倒数的成绩放在普通班里数一数二，但也不能改变他是倒数的事实。
高中数学的这点知识，对祁航来说有手就行。祁航不理解为什么朋友们这次考试为什么考的这么低，但还是在心里默默决定下次再也不在自习的时候找肖景他们打游戏了……
这边祁航独自沉默，那边肖景已经和张珂学委他们转移话题了，虽然很生硬就是了……
肖景一看成绩单落到了他航哥的手上，也就暂时放心了。毕竟祁航不和张珂那小子一样，是个大嘴巴，他觉得在老班公布成绩之前，他那岌岌可危的一世英名还能短暂的保留一会儿。
张珂还以为自己临时抱那一下佛脚会垫底呢，好在有兄弟垫底。不过他是真没想到肖景一点儿也没学啊！虽然他很感动吧，但还是要宽慰一下好兄弟的：
“阿景…你别难过，像你这样能骤降四十分还是很不容易的唔……”
肖景本来放下的心又被他狠狠补了一刀，张珂这个混蛋不光嘴巴大，嗓门儿也大。肖景眼看着自己前面几排又一次转过来的脑袋，在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情况下，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手快打断他，不然手劲再大点干脆捂死他也好啊！！起码泄愤了。
对上同学们热切又明亮、充满好奇与八卦的眼睛，肖景眼神躲闪，沉默地翘起凳子，机械地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面前的同学。
良久，他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嘴巴开合好几次终于想到了一个很棒的话题。
“啊，那个什么……”肖景打破沉默，“听说…咱们学校明天会放假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众所周知，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听得很清楚。所以肖景的话不偏不倚被班级里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趴在后门老半天悄悄盯着四班后排这群人的值班老师。
肖景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像一滴水掉进四班这个滚烫的油锅里，瞬间就炸了！
有人大叫，有人欢呼，有人甚至把桌面的书一扫收进包里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反正整个四班都处于听到放假后的狂欢之中，就连值班老师也快步从后门走到前门，身为老师，他都没有接到这个通知，那个皮猴儿又是怎么知道的？！
值班老师站在班级门口，通常还是会引起注意的，但这次只有一个靠门的学生留意到他，还试图套话。
“赵老师，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啊？没听说过！”
姓赵的值班老师摆了摆手，想管纪律，但他知道这个时候根本没人会理他，又悄悄的溜回四班后门那继续趴门框去了。
张珂的前桌，一个白皮壮汉听到肖景那一句“放假”后就坐不住了，一个“乌鸦坐飞机”扑到肖景的课桌前，差点给翘凳子的肖景弄摔了。
“诶呀我景哥！！”白皮壮汉满脸通红，激动地握住肖景的手，疯狂摇晃，“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之前老师这么没说？”
他这嗓门大得祁航都沉默不下去了，转头看向肖景那边，上自习呢他们一群人搞得好不热闹！
这白皮壮汉名叫费丹，人称点子哥，四班的体委，也是肖景的难兄难弟——这位体委大人直接从班级前十空降到了最后一名的宝座上，把原倒数第一现倒数第二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抓着费丹就要跟他拜把子。
不过费丹这次虽然考的不好，但他是真心热爱运动的一哥们儿，估摸着网课期间光在家健身了。
祁航边看热闹边这样想，摇摇头又看他的悬疑小说去了。
费丹手劲儿是真大啊，肖景被费丹握得手直疼，龇牙咧嘴把手抽出来，又在费丹热切的眼神下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咳咳……”肖景清了清嗓，故弄玄虚，“这个消息当然是真的！来路绝对靠谱，是我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一位高人那里得来的。”
“是吗，不知那位高人是何方神圣啊，景哥，说真的我很想要你这么个消息灵通的人脉！”
“点子，我看你是我兄弟，这个人脉我可以勉为其难告诉你。”
一般人听到肖景这句话就该意识到不对劲了，就像学委和张珂。人家俩人听到肖景这么说，就知道那狗东西又要敲诈别人了。
但那费丹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四班人，果断跟肖景打包票。
“放心，不让你白告诉，都是兄弟，下周你值日交给我！”
肖景一听他这包票打的这么干脆，也没细想就答应了。
“那好，我就告诉你！”肖景用自以为小声的大声，凑近费丹，“是食堂后厨做饭的阿姨告诉我的！”
然后就被张珂嘲讽了。
“切，后厨做饭阿姨~老师都不知道的事情，人家阿姨怎么能知道？你怕不是诓我们点子哥呢吧？！”
“我不是！我没有！”肖景连连摆手否认，看到费丹有些怀疑的表情，赶忙解释，“那个阿姨和进货的师傅很熟，进货师傅明天不用进货，这放假的消息就是从他那儿来的。”
“那景哥，你看我还有机会认识这位食堂阿姨和进货师傅吗？”费丹双手抱拳，想肖景讨教。
“你没机会了。”学委冷静地推了推眼镜，“明天又不是周末，咱们学生正常上学食堂不可能不进食材，所以明天要是放假那后天大概率就会……”
“就会上网课。”祁航从悬疑小说中抬起头，顺着学委的话继续说。他放下手中的悬疑小说，把椅子从课桌下面拖到了张珂旁边，加入话题。
学委看着肖、张、费三人目瞪口呆，不动声色的推推眼镜，心里不住感慨。
学神就是不一样啊，看着烧脑悬疑小说还能分心听他们的说话。
“不至于吧……咱们学校的确诊人数很乐观啊，没有多少。说真的我不想上网课了…”说出这话的是张珂，看来他是被自己的排名坑怕了。
“诶诶，话虽如此，但不能光看咱们学校。”肖景有相关消息，又摇头晃脑地说起来了，“据我所知，整个S市的大部分高校都停课了，大约有3/5吧，都在家上网课呢！”
“所以教育局为了公平，说不定会让全市高校一起停课，要上就一起上网课？！”张珂恍然大悟。
“聪明！”祁航拍了拍张珂的肩膀以示鼓励。
但是肖景此时反应过来了。
“诶！不对啊，费丹。”肖景指着费丹谴责他，“既然明天放假后天上网课，那我下周哪有什么值日啊？！你诓我！！”
“嗨呀，这都给你看出来了~没办法嘛，谁叫你先敲诈我的。”费丹讪笑，为了恶心他特意翘起兰花指把面前肖景的手指拨开。
“哎呀费丹，你翘兰花指，我是直男你离我远点！”肖景嫌弃得直甩手。
没办法，直男就是这样，有一点嫌疑就要离得远远的，生怕被掰弯。
“唉……”生活不易，祁航叹气。
他转身从自己桌上拿起被狠狠摧残一番的成绩单，摊到张珂的桌面上，很是复杂的看着肖、张、费三人。
“你们仨看见这个成绩，没什么好说的吗？”
数学是理科的基础学科，有时候光从就能够看出一个人的理科水平。而祁航不难从这三人的数学成绩猜到他们其他三科的成绩——惨不忍睹！
学委也忍不住开口：
“都是朋友，真的很不希望你们输得这么难看。”
“……”
“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你们…自觉点吧……”看见三人不说话，祁航补充道。随即拍了几下皱皱巴巴的成绩单，把椅子拉回自己座位，埋头看小说去了。
祁航刚看上小说，班级里突然陷入安静，原来是值班赵老师就敲门进来了：
“四班消停点儿啊，老实自习，你们班任马上回来了啊！”
赵老师话音刚落，老班孙嘉禾就走到了班级门口。孙老师看见值班的赵老师在自己班门口，还跟他礼貌地客套一下：
“赵老师，辛苦了啊，呵呵。”
“没事孙姐，这么晚还跑来学校，你也挺辛苦的。”赵老师也是客套一下，侧身让孙老师走进去。他刚刚手机里收到工作群里的通知：明天停课后天上网课——还真让这群孩子说中了，心里难免有点小雀跃。笑死，能在家办公谁还往学校跑啊！
赵老师知道孙老师从家回来肯定是为了说停课的事，眼看着还有10分钟放学，也就不再耽误孙老师办正事了，跟讲台上的孙老师点头示意一下，背着手慢悠悠回自己班通知消息去了。
孙老师了解自己的学生，学习是都不差的，自尊心很强，就是不太着调，这网课上了一学期回来心都玩疯了，开学考的成绩太不理想，差点让普通班的给追上，眼看着刚开学没几天又要上网课，孙老师心里不太明朗。
“好了，先别学了，说点事。”孙老师收了收心绪，将自己收到的消息传达给学生，“今天晚上晚点放学打扫卫生，个人桌子里的东西都带回去，明天学校停课，后天开始还上网课。”
孙老师转告消息的同时，也在腹诽。
这年纪主任也真是的，要停课也不提前说，害得她都回家了还要再来一次学校……就算是为了防止学生们心浮气躁无心学习，好歹也提前告诉老师一声吧……
“好耶！！”虽然大家都从肖景那知道了，但这事从班主任口中说出来，感觉就是不一样。小道消息和官方通知的权威性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