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鲸落之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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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鲨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大家都很清楚这个事实，可是现在认知被打破，他们在事实和权威知识间摇摆不定。
鼬鲨的出现让米歇尔变得更加固执。
“这种异常现象绝对就是寄生。”
“嘿，女士，什么感染会让鼬鲨从亚热带跑到这里来？讲讲基本法吧，难道不是我的观点更对吗？忒修斯不是鲸鱼，这些鼬鲨也不是真的鼬鲨。”
和米歇尔争辩的玩家已然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完全融入了科考队队员的角色当中。
玄之鱼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不冷静。
科学研究靠事实说话，在事实证据没有被分析出来之前这样的争吵没有任何必要。
这群人把好不容易捞上来的新样本放在一边，吵得不可开交。
也没打起来，就是纯吵。
许先生将新样本小心地收好，玄之鱼平静地打断他们的争吵，说出刚才看见的事实：“那群鼬鲨的活动带有目的性，它们就是刻意在损坏我们的仪器。”
玄之鱼的说法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不可能，你的说法太唯心了。”
“证据呢？它们的目的为什么是这个？”
“一定是它们受到了仪器的干扰，人类向来自私，检测器这种非自然造物对自然生物产生了影响才引起它们的破坏，比如噪音或者不自然的光亮。”
玄之鱼看向最后一个反对的玩家。
这个人叫纳亚，虽然他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是一个明牌了身份的玩家。
玄之鱼今天总是能在人群里闻到一股鱼腥味，肯定是查理太久不洗澡他身上的味道更浓了，臭味熏得都影响了他的思考。
米歇尔听到纳亚的质疑不乐意了：“你是在质疑我安装的声呐探测器吗？”
他们在忒修斯附近安装了四个潜水探测器和一个声呐探测器，潜水探测器需要两个人一起安装，声呐探测器只需要一个人，米歇尔负责安装的就是这个。
米歇尔一点也不受气，金发一甩，她就要带着众人回到检测室。
众多屏幕上，只有一个声波显示屏还在工作，记录着那些不能被人耳听到的声波。
“看看，我安装的声呐探测器还在好好的工作。”
米歇尔更坚定自己的假设：“我们最好可以从鼬鲨身上也去下一块肉进行研究，它们居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更加印证了寄生虫的存在吗？是寄生虫控制了它们的行为。”
“刻意破坏检测器更是一个笑话，如果要破坏我们的仪器，为什么这个还在？”
众人看着还在工作的声波显示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船上待了太久，大家都不上不下地被折磨着，肉眼可见的怪物、其他副本里会出现的危险在这里通通都没有，面对米歇尔气势十足的质疑，很难不让他们反过来进行自我否认。
或许真的只是他们不够专业，又在这里待了太久看什么都疑神疑鬼呢？
前几天四处探查时他们可都没少闹出这种破绽，也是用这个理由敷衍过去的。
现在反过来因为这个理由动摇了。
灰鸽忽然开口，目光直直地看向米歇尔：“不是你们一直说不要排除任何可能吗？这头死鲸鱼，你能断定它死了吗？能断定它就是一个鲸鱼而不是长得像鲸鱼的东西？”
他管这管那的，直接提出了一个办法：“再下水安装一次仪器。”
沉默许久的查理忽然出声：“我觉得可以。”
他浑浊的眼球扫向在场的所有人：“正好我们这几个人勉强能完成安装。”
许先生想说什么，被玄之鱼止住，他先一步开口：“我也觉得可以，但是如果水体中真的存在寄生虫呢？”
“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个更保险的方法。”
沉寂许久的直播间内，论无聊的观众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翻完了所有进入这个本后的玩家发言，发现智者说的话虽然很少，但是每次都有很强的修正意味。”
“对诶，我设身处地想了一下我要是这个本的玩家也得被逼疯，光是在这里看都要撑不住了，智者还在输出。”
“每次看玩家和NPC吵完后只说一两句话就能把握大方向让所有人很自然的都听他的指挥，这点就是很萌啊。”
“谁懂这次直播我全靠阿玄的颜值在撑着啊！”
……
查理这会重新变得有活力起来，他听到玄之鱼说话，不满极了。
他直接忽略掉玄之鱼，安排起来：“我们重新下水，赶紧安装好仪器，”
查理的脸上闪过一抹疯狂：“必须下水，谁也不能阻止我的工作。”
他的疯狂很不正常，本该引起玩家们的警惕拒绝才对，但是这个时候除了玄之鱼和许先生，其他人都表示了赞同。
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不是吗？
灰鸽皱了皱眉，他似乎想要挣脱什么，最后却还是默认了查理的说法。
下水。
下水、下水、下水。
黑色的水面并不平静，完全看不见水下的情况，但是这片海水充满了吸引力，让人想要跳入其中，真是一种令人着迷的孤独。
查理舔了舔嘴唇：“那就……”
玄之鱼忽然上前，关掉声波显示屏，所有的屏幕都不工作了。
查理的声音忽然一顿，他看向玄之鱼，愤怒的表情停滞在脸上，很快就变回了之前的面无表情：“随你。”
又变回了低电量模式。
其他人也不再笃定地赞成查理之前的建议。
众人的讨论重回正轨，刚才的下水决定仿佛是个笑话。
玄之鱼笃定地说：“这里还有其他的探测器，小一点、功能不全面一点的那种，但是可以操控下潜，不用人为固定。”
他也是玩家，十几天平平无奇的日子里，他也有收货。
好吧，主要是许先生的收获大一点，但他是脆弱的脑力玩家，不动手不是很正常？
虽然大科考船上拥有完整的科研设备和后勤保障，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毕竟大船上的空间有限，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暂时放在了小科考船上。
小科考船被当做仓库，放置了不止一种类型的探测器。
这里甚至还装备了鱼雷，这本来应该是高度保密的事情。
听了玄之鱼的话后，米歇尔忽然反应过来：“对，我们还有其他的探测器。”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米歇尔就跑向仓库拿出了新的探测器。
她拿着的这个新探测器探测画面很小，但同时兼具了声波检测功能，用操控器操作就能完成便携探测。
纳亚和米歇尔站在甲板上操控新探测器下水，其他人在仪器室内查看从新探测器上传输过来的画面。
最开始是还能透光的水体，很快画面就变得越来越黑，画面里传来的只有水流划过的声响，直到探测器一点点地潜入预定位置，米歇尔才操控着打开探灯和声波检功能。
昏暗的探灯下，忒修斯静静地趴在海底，和他们第一天看到的样子没有变化，腐烂程度没有任何加重的痕迹。
不，还是存在细微的区别，周围的鱼群变多了游动的速度也变快了，忒修斯的体型也的确变大了。
米歇尔和纳亚脸上是同样的激动，他们两人的脸凑到一块，一起挤在指挥屏幕前。
米歇尔顾不上躲开纳亚让他回仪器室，她小心翼翼地操控仪器想要多取一点样本，好弥补刚才紧急抢救仪器时丢失的部分。
所有人都看着忒修斯，没有人注意到玄之鱼的右眼浮现出一抹一样的黄色，扭曲违和的十字竖瞳一闪而过，同时他的胸口出现一瞬的发烫。
就在这一秒，玄之鱼看到忒修斯动了！
庞大的鲸尸只发生了轻微的移动，体积的庞大和移动的微小形成鲜明对比，很难让人发现它的移动，就算是看到了也会下意识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比起怀疑忒修斯懂了，更容易陷入自己是不是“掉san值”的怀疑中。
玄之鱼没有这种内耗，他直接扯了一下许先生的衣角提醒他做好准备。
忒修斯就是动了。
新探测器还在下移，忽然画面发生距离的晃动，它被背后的什么东西撞击了，不知道是鼬鲨还是其他生物，画面上什么都看不见。
距离收集样本仅有一步之遥，米歇尔和纳亚都不自觉地抱怨了一声。
米歇尔努力控制着却没有抢救回来，她收起控制器拿起堆在旁边的一瓶氧气，一边戴呼吸管一边往下跳，“扑通”一声就消失在海面上。
纳亚表现出不逊于她的疯狂，也拿起一瓶氧气跳了下去，两个人都想要拿到被破坏的仪器。
“是不是傻/逼啊，新样本都收集到了为什么还要跳下去送死？”
“他们在干嘛？太降智了。”
直播间的观众回来了一些，他们不理解这种跳水行为，厌蠢症直接爆发，把米歇尔和纳亚喷了个狗血淋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船舱里的众人也没反应过来，还没等他们想要怎么办，玄之鱼立刻说：“走。”
之前就被暗示过的许先生带着他离开了这里。
“控制室。”
听到玄之鱼的指挥，下一秒，许先生就把他送到控制室内。
感谢之前的全面训练，玄之鱼飞快操纵着小科考船全速离开这里。
许先生担忧地说：“我刚刚试过了，任何和这个副本背景不相容的刻印都被禁止了，我只能给你打打辅助。”
不相容的意思是任何不符合本次副本中科学背景的刻印全部被禁止使用了。
和道具的限制一样。
玄之鱼的刻印也被禁止了。
他沉着地回应：“足够了。”甚至还隐约地笑了一下。
玄之鱼在刚才接收到回档信息——
“开着小科考船快跑！”
“开着小科考船快跑！”
“开着小科考船快跑！”
这是一定能活下来的办法。
他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死亡的不尊重。
仪器室内，灰鸽眉头紧皱，不知道是被查理身上的味道熏的，还是对眼前情况的不理解。
“他们……”
灰鸽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连接着新仪器的监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新的画面。
忒修斯不见了。
这头巨大的鲸尸和围绕在它周围繁多的食腐动物都消失了，海底一片寂静，仿佛这次鲸落从未发生过。
紧接着监控画面不知道被操纵着往上仰——
忒修斯浮到了浅水层。
它是活的。
忒修斯依旧保持着沉海时的姿势，周围的鱼群依旧萦绕，但是透过有限的监控屏幕，所有人都看到了最外层的鲸尸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壳子，透过巨大的腹内空洞，他们看到了一团最漆黑的浓稠存在。
萦绕的食腐生物首尾相连，变成七八只人类手脚的轮廓，只是这个轮廓非常巨大，让忒修斯这个壳子变成了一种类似蜘蛛的样子。
无法用语言去形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它没有轮廓可以描述，没有特点可以概括，一切的语言都变得匮乏。
灰鸽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只能张着嘴维持滑稽的失语样子。
海面被它掀起剧烈的浪花，船舱内都能感受到这种摇晃的动静。
它正在上潜！
灰鸽反应过来，没有理会已经完全呆滞的其他人，强顶着浆糊一样混沌的脑子，他知道自己必须得想办法自救。
就在这时他发现船动了，或者说小科考船早就提前一步启动了，才能在这个时候提前一步开溜。
灰鸽一下就想到玄之鱼。
草，算他有点东西。
灰鸽跑向控制室：“那家伙活过来了，喂，现在要我做什么？”
玩家之间虽然有勾心斗角，但在危急时刻也知道合作。
又不是傻子。
玄之鱼努力提升小科考船的速度：“拍下来没有？”
许先生：“仪器室里有监控，我正在拷贝。”
玄之鱼扔给灰鸽一台相机：“对着海水拍窗外的情况！全部拍下来，但是你别看水面，我不喊停就继续拍知道吗，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海浪越发疯狂，忒修斯就要浮出水面。
仅仅只是它的一个起身，就像是海啸来了，小科考船承受着疾风骤雨的风暴，船舱内晃动得厉害。
船的速度已经提升到最快了，在颠簸的风浪中却显得还不够看，冰块碰撞的惨叫和海水拍打的怒吼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极其可怕。
玄之鱼扒在操作台上，许先生忽然说：“它要浮上来了，不对，又下去了。”
灰鸽也有所发现：“它似乎不能选中我们？”
玄之鱼的耳边开始出现一种呼啸声，忽大忽小，就像是忒修斯发出的声音。
其他玩家并没有听到，不然灰鸽和许先生都会说出来。
系统的恶趣味发作，直播间自动开启带入模式，所有观众都强制进入了玄之鱼的第一视角。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鬼声音。”
“怎么突然上强度了？”
“我好晕啊yue……太晃了吧。”
“我受不了了快退出去感觉已经被污染了，这是什么古神的低语吗？智者心态太强了吧，他都没感觉？”
……
很多带入的观众都被折磨得退出直播，光是带入的那几秒就难受到快被污染。
他们还真的说对了一点，玄之鱼没有任何感觉。
他唯一的感觉就是紧张，在怪物手上逃命的急迫。
耳边的呼啸更像是一种探测忒修斯在哪儿的雷达，这是好东西，怎么能算是一种污染。
四处都是冰川，他们唯一的逃杀路径就是开向大科考船。
发现忒修斯迟迟没有攻击后，玄之鱼让许先生联络大科考船。
通讯接通。
玄之鱼：“快跑，忒修斯活过来了，马上开船。”
而他得到的回应却是一道疑惑的质疑声：“亲爱的玄，海面风平浪静，我们没有观察到任何异常情况。”
大科考船上的各种数据正常，今天天气不错，浪花很小，甚至还出太阳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鲸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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