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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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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语考试通过,出国的那一天就无限逼近。
      明越和楚非凡的住处已经安排好,就在大学旁两条路距离的一处小独栋,连车都备好了,只是楚瑛对着明越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楚非凡这个国内驾照都还没拿到的人碰车。
      相对于楚瑛和罗威对楚非凡恨不得一路护送到国外操的十万个心,他们出发的那天早上还有与政府合作会要开的厉仲膺倒显得过分平静。
      这实际上是个好事。要是厉仲膺真在与众人一起送行时在他面前表露不舍,他还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只是夜深人静时,明越失眠了。
      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对未知生活的忐忑,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走廊上徘徊的脚步声。
      夜里太寂静,他的五官又太敏锐,稍加凝神就能听见长毛地毯上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它属于厉仲膺。
      脚步声最后停在他的门口。
      明越在床上翻了几下身,觉得今夜时间过得太慢。
      钟表的时针又走一格,脚步声没有再次响起,似乎已经完全在他门口驻足。明越翻身下床,拉开了房门。
      厉仲膺正靠着他的门坐在地上,他的门拉开得快,让他陡然失去支撑险些向后摔去。明越弯腰撑了他一下,厉仲膺才借力站起身来。
      客房里窗帘没有拉紧,有一线月光从窗口照到门口,正照在厉仲膺苍白的面庞上。
      “抱歉,我……”
      他说“抱歉”和“对不起”三个字的频率倒是越来越高了。明越的思绪岔开一瞬,又回到厉仲膺身上,打断他说不出的下半句,“这么晚不睡,有事找我?”
      “啊……嗯。”厉仲膺愣了片刻才点点头,见明越侧身让出门口的距离,厉仲膺便走了进去。
      明越打开夜灯,泛出橘黄的暖光。
      坐在沙发上,厉仲膺仍然站在灯下,明越有些无奈,指了指他手边的沙发,“不是有事吗?坐着说啊。”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厉仲膺顿了顿,“我去拿一下。”
      厉仲膺说完便走了,他没带手杖,走得又快,脚步轻重间显出一点落荒而逃的狼狈。
      再回来时则沉稳了许多,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
      明越看看盒子,又看看他。
      厉仲膺却没有将盒子递给他,而是问他能不能闭上眼。
      本不该答应配合他这场把戏,但这是他再次离开京海前的最后一晚,他默许自己的心软。
      眼睛闭上,感官就变得格外敏锐。明越只觉得脖子被系上一个绳子,而后锁骨下方的皮肤挨上玉质的冰凉。
      绳结扣上,明越说:“我睁眼了?”
      但厉仲膺抓住他的手,哑着嗓子说了声“等等”。
      又伸手把夜灯关了。
      即便闭着眼睛,明越也能感觉到室内光影的变化,他皱了皱眉,正准备不顾厉仲膺的“等等”睁开眼,忽然感觉到膝盖处蹭到一点布料,然后是探向他腰间的手与唇舌。
      明越猛地睁开眼睛,一手将厉仲膺的两只手腕扣住止住他的动作,一手将他的下巴推远了。白煞煞的月光下,厉仲膺跪在他随意张开的□□,再加上之前无限靠近的动作,什么意味不言而喻。
      明越用了些力将他从地上拖到沙发上,“你……”
      厉仲膺没有说话。
      被拒绝的事实让他面色更加难堪,他勉强扯出一个不在意的笑容,“你不想,就算了。”
      明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
      厉仲膺心里愈加受不住。他厉仲膺什么时候做过这么自甘下贱的事,倒贴送到跟前还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
      “你……”明越面露纠结,“你很想做吗?”
      想。
      但不是想做,是想通过做的方式,从明越身上获得一点微末的希望,获得一点似是而非的笃定,获得一点……支撑他理智的虚无的温暖。但厉仲膺尚不明白这句问话的用意,更不敢答,他只是看着明越,试图再获得一些提示。
      果然明越又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只是要做的话,你不一定要找我?”
      刹那间,厉仲膺如坠冰窟。
      明越还在说一些自己不是最好的选择的理由,厉仲膺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觉得明越的一个字像一块冰从头顶砸下,他就这么在冰窟中被冰冷的窒息活埋。
      明越的话说完了。
      厉仲膺始终没有反应,像一尊雕塑。
      仔细看他,才看到他的手腕已经被右手的拇指抠得血肉模糊,瘦削的身体却僵直着,薄得仿佛能透过月光,被一根小指推倒。
      明越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厉仲膺便维持着那个僵硬地姿势站起来要走,转身时不知是哪只脚失了力,一时又要绊倒,明越拉了他一把。
      男人摇摇晃晃的站稳。
      忽然又回头看他,“明越。”
      明越不明所以,答了他一声。
      厉仲膺一字一句地向外挤着话:“我在你心里,是这么贱的人吗?”
      明越张了张嘴,“我只是……”
      只是觉得自己想不明白与厉仲膺的未来,眼下又要去到他国,要是厉仲膺正有这种需求,不如趁早断得一干二净。
      “我只有你一个,从来都只有你一个。”厉仲膺轻声道,“你不想做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但是你不能叫我去找别人,你不如杀了我。”
      他的最后一句话更轻,没有转折词,突兀地从寂静中蹦了出来。
      明越一时被震得无话可说。
      厉仲膺的右手还在无意识地将手腕伤口抠得更深。明越顿了顿,伸手拉开了他自残式的右手,转身开灯,又在壁柜里寻了医药箱,将酒精倒了半瓶,刺得厉仲膺“嘶”了一声。
      这一声好歹让“雕塑”有了些人气,明越把纱布盖在他伤口上,叹了口气,“我们谈谈?”
      “……谈。”
      “你喜欢我。”
      “……我爱你。”他曾经认为自己并不知道这种情感是否能称为“爱”,他对“爱”没有经验。但他不蠢,事到如今,他只能承认自己的这份爱与常人有几分偏差,但它是爱。
      明越没有与他纠缠这个动词,深吸一口气,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觉,也不知道我应该怎么面对你的感情,我觉得出国是个好机会,我们应该分开,彼此都冷静一下。”
      事实上,这也是厉仲膺的想法。
      厉仲膺理智占了上风时的想法。
      “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我觉得那种事是要确定关系、至少确定心意以后才能做的。”明越想了想又说,“这是我的想法,你认同也可以,不认同也可以。”
      “我……认同。”
      明越看了他一眼。
      很明显,他的这三个字在明越这里并没有可信度。毕竟他的过往从报复邓飞开始,再到逼明越选人做给他看,最后把明越拐到床上,桩桩件件,劣迹斑斑。
      他连正常的三观都不一定有,遑论健康的性观念。
      他只是忍受不了被蠢人下了面子的恶心感,只是享受探究普通人牺牲底线的快乐,只是……想抓住吸引自己的那个人,不择手段。
      那些过往在此刻是一个又一个的耳光,扇得他头晕目眩。
      “让我再想想,”明越并没有由此来攻击他,甚至堪称温和地打断他的自我厌弃,“我们都再想想,可以吗?”
      他能说不可以吗?
      他只能点头。
      但他还能想什么?厉仲膺盯着手腕上的纱布,他不可能放开明越。
      他甚至想问明越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越肯定不知道。
      明越什么都没做错。
      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在日月山救了厉仲膺。
      他不应该来,应该叫其他人救了他领了钱就算。或许干脆让他死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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