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先帝深疑猜忌,在立储这件事上万分仔细,帝初时立长子为储,长子性愚钝,生活奢侈,后来情志昏乱,帝罢黜其太子位,改立顾忱鸯为皇太子。帝暮年时,为邪臣谗言蛊惑,猜疑太子身世,病体疾甚之际,决议废除顾忱鸯之太子位。

      是夜,狂风骤雨,帝召皇太子顾忱鸯入寝殿侍疾,俄而,帝崩,太子即皇帝位。

      说的是大代王朝的第二位君主,当今皇帝顾忱鸯。今上性情阴沉,偏急傲狠,她弑君夺位,登基后的第一件事,立公主顾婤为自己的皇后。

      浓云密布,电闪雷鸣,梳着半翻髻的侍女,在廊庑下来来回回,她们穿着窄袖条纹长裙,手中捧着皇后的礼服绶佩,由女长御领着,往公主寝殿去。

      寝殿内,公主倚榻而睡,今上立在窗前,待她醒来,亲迎她到正殿受册。电光在窗棂上闪烁,把今上的脸衬得凌冽黯然。

      少顷,公主醒来,今上转过身,停眸凝觑之,继而慢慢踱步进前。公主缓缓撑开眼眸,杏眼惺忪,看见今上的衣袍下摆,玄色的,金线勾勒蟒纹,明晃晃而栩栩如生焉。

      “你醒了,朕陪你往正殿接受册封。”今上缓缓地开口,其声如振玉,清澈当中透着冷冽。

      公主慢慢地撑起身子,垂髻及腰,青丝如云雾,顺着绯色罗纱衫裙倾泻。她仰起脸,端的是一张妖艳桃花面,靡颜腻理,珠唇嫣红,真个艳冶夺魄,杏眸如水,瞧着今上。

      今上也端是生了副好皮囊,眉如墨画,温润清雅,眇年时的清隽五官,出落得越发轮廓分明,高挑个身材,皎皎如阶前玉树,穿着玄色阔袖蟒袍,鬒发如墨,披散着,更衬得肌肤白皙,薄唇嫣红。

      今上要立她为后,公主觉得荒唐,不则声,昂首仰望之,今上也垂眸凝视她,等待她开口。彼此对望着。

      这时,门外响起雷声,夹杂着女侍中训斥宫女的声音“都仔细些,立后大典倘有差池,都等着千刀万剐吧!”这时,闪电划过天空,明晃晃像刀剑的寒光,继而大雨瓢泼至,这景致,与先帝驾崩那夜一般无二。传言,是夜,狂风大雨,皇太子领兵闯进皇上寝殿,逼死皇上,改元称帝。响雷轰隆隆,内中有个侍女吓得身子一抖,手里食案砸地,陶瓷杯盏摔得粉粹。

      狂风吹得窗棂纸簌簌响,电光闪烁,烛火摇曳,光线忽明忽暗,把今上的脸衬得晦暗不明。公主睇眄着她缓缓踱步靠近,烛火摇曳不定,今上的影子时而落在她身上,时而就消失不见了。忽地,烛火猛地摇曳几下,竟是今上跪坐到跟前,今上的身影高大,影子俯落在她身上这一瞬,她们好像水乳交融,尔侬我侬,悱恻缠绵。

      “怎不说话?明日登基大典,我要册封你为皇后。”今上又问。方才,她身影落在她身上那瞬,公主竟恍惚了,回神后冷冷说道:“却要我说甚么?立我为后,你别想。”声音像冰凌,清寒无情,今上的心口直像是被刀尖扎了几回次。

      低下眉眼,公主继续说道:“这件事别想,我对你只有姐妹情谊。”问说,今上猛地捶桌案狠狠道:“可知我最厌这个理由?”无怪今上着急解释,今上的娘亲原是齐国的妃,娘亲被掳至北周,而今上则从一出生就被幽禁在相府,公主那时是相府的嫡女,因而她们只是眇年时相识,却不是姊妹。

      公主仍是低着眉眼,桌上青釉灯盏,摇曳着微光,把冷清的脸衬得凄美。听得今上说道:“明早与我一起参加登基大典。”公主觉得实在荒唐,因说:“别想。”话音落时,下巴登时就传来一阵痛感。

      今上抬手捏住她下巴,一时也不说话,只是捏着,指腹纹理摩挲着肌肤腻理。脸热,心痒,公主往后闪了闪身子,被今上用另只手按住肩头,薄唇贴耳边,仍是不说话,气息在脸颊扑洒,一缕一缕,温热急促。

      只是这样情景,便觉万分旖旎,激得公主想要后退,被今上按住肩胛,顽劣低笑。屋里幽黯寂静,声音清晰落入她耳,轻蔑顽劣的语气,连吐息声都入耳,温热的,丝丝缕缕的,公主心口猛地跳荡,恍恍惚惚似心动焉。

      “明早到正殿接受册封,当我的皇后,不然,我这便动手杀了她。”今上威胁道。今上口里的这个“她”,指的是李郡主,也就是公主的表妹。公主慌了,抬眸,今上的脸冷若冰霜,黑眸漩得幽黯。

      公主问:“你既已是皇帝,怎可滥杀无辜,李郡主何罪之有?”今上冷冷道:“先帝驾崩之夜,李郡主率领军士奔京师而来,根据我朝律令,藩王无诏不得入朝,只无诏领兵入京这一条,李郡主便是重罪。”公主忙说:“是我让她来的。”

      先帝病体危笃之际,决议废除顾忱鸯之太子位,恢复长子的太子位,皇太子顾忱鸯吩咐自己的亲信潜伏宫中,这时李郡主无诏入朝,在顾忱鸯看来,定是为勤王护驾而来,护的是皇帝,捉拿的自是太子顾忱鸯了。李郡主勾结旧太子党,抗逆今上,杀了便是,旁的,诸如李郡主乃是奉的公主之令来京,这些都不打紧,顾忱鸯不会追究此事了。

      今上说:“一切都过去了,如今我已是皇帝,天下都是我的,更是你的,你好好歇吧,明早参加立后大典。”言毕,转身欲离开,不觉袍角被扯住,公主在身后说:“放了她。”今上的身子顿住,脸色冷酷如霜雪,少顷,踱步直往前走。惊慌之间,公主自身后搂住她的腰,在耳边说:“求你了,放过她。”

      细腰被她柔软的手臂圈住,今上的身子僵住,慢慢地转过身,看时,公主仰着螓首,纤细粉颈似迎风弱柳,腻理靡颜淌着粉泪,眉尖微蹙似哀似欲,杏眸泪殷殷地瞧着她。惹得今上呼吸又紧又乱,眼神变得幽暗,语气急切的又问公主:“你心里就只有她,可曾有过我?”公主说:“自是有你的,可我只是将你当妹妹看待,对你不曾有情.爱。”今上慌忙打断道:“快住口。”公主继续说道:“我乃是先帝亲封的公主。”

      今上听了,气得冷笑,抬起她下巴,盯着她水眸,道:“你这样在意公主这个身份,既如此,我只好做一件事,保准叫公主高枕无忧。”公主惊问:“你要做甚么?”今上说:“改朝换代,坦诚我的身份,废了你公主的封号,这样我们便再无任何瓜葛,你也不必时常忧心旁人议论你的身份。”

      倘若真这么做,真不知会被天下人议论成甚么样了,惊得公主厉声道:“不可!”今上眼神黯然,语气幽幽道:“我只是说说,你当真认为我会做出篡逆之事来的?这也不行,那也不可,总归就是不肯当我的皇后,说到底,你从来不曾喜欢过我,你心里只有李郡主,她勾结元太子党,按照律令,乃是重罪,且念在她御突厥有功,朕只诛她一人,饶过全家,如何?”

      那时,先帝病重,国中无主,在廷诸臣暗暗结党营私,那李郡主进京,只为保护公主,今上却强加个勾结元太子党之罪名与她。

      今上文才优敏,坚韧正直,却观眼前此人,猜忌褊急,阴狠深沉。公主心里苦涩难过,眼眸雾蒙蒙,就要哭将出来。

      看她泫然欲泣模样,今上只认她是为李郡主而难过,便越发生起气来,对她狠狠道:“你心里只有她了,不准为她难过!”杏眸含泪,不言不语,公主只是静静地凝着今上,她情思不快时,多是这般模样,她一向清冷坚韧,又为李妩玄而难过,急得今上吼道:“朕这便杀了她,你再不必时时念她了。”

      “不要。”公主紧攥今上的衣袖,哭喊道,被迫昂首,眼泪顺着粉颊淌落。今上一下子无措,一味只知紧攥手指,屋里极静,指骨攥得咯吱响,捏她下巴的力道也越来越狠,怕弄疼她,仓惶松了手,松开了又怕她逃走,慌忙双手按住她肩胛。

      这时,门外传来女侍中的喊声:“殿下几时更衣?”今上冷冷说道:“知道了,门外候着,不准进来。”女侍中门外称喏。

      今上到里间换衣裳。她身上只穿了件宽袖蟒袍,未着亵衣,也未束带,只一条绸缎,松松地系在腰部,才不至于让衣衫滑落下来。这件长衫是开襟的,把锁骨露出来一大片,一双明月轻掩。

      随手扯了条绸缎来,动作不熟练地裹缠起来,公主不在她身边时,她就随意拿来布条,将双.乳裹了算是。动作映入屏中,公主想象着她长指弓起,紧攥布条,长眉微拧,表情迷离可怜之模样,又有布料发出细微窸窣声儿,真个旖旎景致。

      今上是个女儿身,从小着男装,原是齐国的小公子,小名忱鸯,寄寓在相府,而那时,公主是相府的嫡女,顾婤。

      换好衣服,顾忱鸯从里间出来,顾婤便凝视着她。顾忱鸯从前端是个温润清雅的人儿,神韵清隽,玉质翩翩,肩若削成,眉如春柳,明眸皓齿,靡颜玉肌,桃腮樱唇,明似朗星般的细长凤眸,幽深而明亮。可如今,这温润眉目间落了雪,长眉紧蹙,面若寒霜,一袭玄色蟒袍,一身清冷气质。

      顾婤抬起手臂,想摸摸她的脸,真似那寒霜般凌厉刺骨耶?想把她紧蹙的眉心揉一揉,要她眉目如画,想摸摸她的眼睛,把她眼里的寒冰拂去,要她灿若星辰,温润如玉。

      纤手顺着眉眼往下,指尖停在唇边,欲待轻点她的薄唇,被今上抬手捉住手腕。今上的手修长温润,紧握着她柔嫩的纤手,道:“明早与我一起参加登基大典。”说罢,踱步离开。

      顾婤瞟了眼窗外,窗棂映着憧憧人影,侍女们捧着礼服,俟于门外廊庑下。顾婤叫住她:“且等等。”紧走几步,至其跟前,紧咬着唇瓣,似有话讲。“怎么了?”今上转身问道。

      今上身材瘦高,这两年出落得越发长挑高大,立在她跟前儿,都要略略昂首仰望之了。抿了抿唇,顾婤说道:“你倘若杀她,我必不活。”今上盯着她清冷的眼眸,不语,片刻后,踱步离去。

      轰隆隆打起雷来,顾婤瞧了瞧窗外,檐溜似瀑布般倾泻而下,她来到窗边,大雨在眼前瓢泼,情思惶惶之时,似瞧见忱鸯濯雨而来。

      穿着青碧色袍衫,身影纤瘦,兀自站在廊庑下,幽深凤眸凝着青绿色杨柳,薄唇紧抿,神色一片清冷。

      雨后初霁,清澈的池水,春日的流光,映进她眼里,她的眸子宛若星汉般璀璨清亮。柳叶飞舞鸳鸯双栖,枝头莺声欢叫,忱鸯坐在柳荫下,手里捧着书卷。

      这却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桃枝低低压着窗棂,帘幕卷处,凉风把缕缕清香送进屋里,鎏金银香炉里,龙涎香氤氤氲氲。

      皇后寝殿内,鲛绡帐重重,却有个女人低啜软语,好似梦魇了。风吹动帷幔,看时,她啮唇蹙眉,低吟不已,在梦中昏昏醒不来。生得是妖娆杏脸,玉骨冰肌,腻理粉腮,偏是又香汗浸肤,泪湿粉颊,真个滑腻艳冶。

      晨钟响了两次,巳时了,还不见皇后起床,若在常时,这个时辰,皇后已坐在窗边看书。不见皇后起床,侍女织梦来里间,轻轻地唤了声“娘娘睡醒了不曾?”

      却未听见皇后答话,侍女听时,阵阵呓语从锦帐里传出来,侍女便进前撩起幔帐,却见皇后表情痛苦,分明是梦魇了。侍女轻轻把她摇醒,问:“皇后您怎么了?”听见侍女在耳边一直喊,皇后慢慢转醒过来,她微微地急促喘息着,眼睫频频地颤动着,一副神思恍惚惊悸未定的样子。

      杏眸闪动时,回想梦境,画面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皇后却也能大致清楚做了怎样一种梦。梦里场景旖旎,断断续续的片段在眼前闪烁,她看见玄色的衣袍,衬着颀长的身影,便看见好像是一个少年一般的人儿,踱步朝她走来。

      看见皇后仍是惊愣的样子,侍女很担心,扶起皇后起身下床,说道:“您可算醒来了,可是梦魇了?快吃些茶点醒醒神。”侍女扶着皇后到榻上坐着,说道:“您歇会儿,奴去弄些茶点来。”

      坐榻靠着窗边,皇后起身至窗边,把帘幕扯开,透过漏窗往底下望去,便看见楼阁四周青梅萦绕,春日时节,垂柳瑟瑟,又是一年桃花盛开。

      皇后一边瞧着熟悉的春景,一面回想着方才的梦境,虽说梦里的画面断断续续朦朦胧胧,然而,只凭借几个片段,也足以清楚是怎样的一场梦境。

      她回想梦境时,用手抓了抓窗框,因为她清楚梦境之香艳靡靡,虽说她不觉得梦见这些便就是错的,然而,她到底身为北周的皇后,梦到这种场景,不算端庄。

      未知怎地梦见这种场景,当她回想梦里的人儿时,则只能回想起长挑的腰身,玄色的衣袍,脸长甚么样,却是看不清的。

      未知是何人,却觉得从身材来看,像是今上,再说,像是这般的靡靡梦境,也只能是梦见今上了,若不然,便实在荒唐了。

      想到皇上此人,皇后柳眉微皱,清寒的杏眸里闪过一抹恐惧。

      当今皇上,姜乾,暴虐狠厉,时常来皇后处发疯,而皇后乃是当今丞相顾掔的嫡女,顾婤,笄年时,被先帝聘为太子妃,去岁,太子姜乾登基,顾婤被立为皇后。

      这样算来,自离开相府,于今,顾婤已是深居长门堪堪六载。

      一阵暖风吹来,顾婤却因想到皇上而感觉身子颤栗,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身子,发抖起来。她摇了摇头,想要把眼前皇上的狠厉模样甩掉,把那些可怕的记忆甩出去。

      她望着楼底下,从这个位置能够观察林苑的动静,倘若有人来寝殿,必定经过楼底下这条小径,每每皇上闯来寝殿时,站在此处则能够望得见。

      她不希望皇上姜乾来这里,不是讨厌今上,而是心里对他没有期待,其实嫁给他以来,顾婤对他多是这般冷淡态度。后来,姜乾登基,性子也越加暴虐,每每在处理政事上跟丞相不合时,便来她处发疯,甚至对她动起手来,慢慢地,皇后对今上就只有惧怕了。

      然而,她却也清楚今上的难处,也知今上为何厌她,毕竟自己的阿爹是当今的权相,把持着朝政,而今上又在政见上跟丞相不同,二人因此争执不断,丞相也因独揽朝政,而使得今上认为丞相有窃篡皇位之嫌。

      想到这些,顾婤又是皱眉,说到底,今上变得暴虐,难道不是被阿爹逼迫成这样的?再说顾婤自己,对皇上不冷不淡的,也怨不得被皇上厌。

      再说方才的梦境,似乎是今上想跟她亲近,而她却拒绝,今上就恼了。

      这般仔细一想,却是自己的不对了,也怨不得今上恼她,不管是现实里,还是梦境里,她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不该拒绝今上。

      她便想着,等今上再来,自己应当好好地跟他说说话,劝他不要跟阿爹作对了,而她呢,也要在阿爹那边替着求个情。

      却说这里正好有一件事,可以缓解阿爹跟皇上之间的关系,是前几天的事情了,阿爹来皇宫,是为二弟的婚事,阿爹打算让二弟跟宗室的一位翁主成亲,来皇宫拟旨了。想来阿爹是有跟宗室联姻之打算,这两年来,随着阿爹的官位越来越高,宗室对此多有不满,认为丞相有篡窃之嫌,眼下,阿爹跟宗室联姻,可缓和关系,跟宗室之间的隔阂少了,对于君臣关系也是好的。

      未知阿爹为何忽想到了先退一步,顾婤只知道,这对于姜乾来说是个好事,当抓住机会,跟丞相低个头,说不定君臣之间,慢慢地消除误会,和好了。然而,她了解今上,暴虐昏庸,怕是不肯低头了。只能自己出一份力,多劝劝今上,莫与丞相作对,若不然,二人继续斗争下去,今上必然斗不过阿爹,阿爹也绝对不会放过今上的。趁现在,关系尚有缓和的余地,劝皇上主动后退,兴许阿爹会饶他一命。

      今上暴戾荒淫,为何皇后尚思量着他的处境?因为顾婤想啊,今上到底是一国之君,倘若阿爹行篡窃之事,顾婤也是定然不肯的。

      这般思量着,顾婤便盼着皇上来此,好地劝说他一番。

      她往楼底下瞧了瞧,往远处望了望,盼着看到皇上的身影。

      此时,窗外春景明媚,有粉嫩嫩桃花入目,明媚媚日光映照进眼里,景儿好,使得顾婤的心情也明朗,清艳的杏眸也染了一丝丝的柔,柔情似水的眸子里,漾着一个姑娘的样子来,这小姑娘跟这景色很衬。

      是垂柳匝地,垂枝翩翩的景儿,有鸟儿在枝头欢叫,有小姑娘坐在柳荫底下,捧着书卷念着书。“我拿来衣裳与你了。”顾婤捧着衣服,柔声说道。纤细手指分开柳枝的时候,小姑娘说道:“别。”顾婤认她是羞的,便隔着柳枝跟她说话,眼前虚虚掩着条条柳枝,她低着头,发髻漆黑,垂发遮眉,长睫把眼眸掩映着。

      她生得漂亮一双眼眸,把眉眼低着,瞧不见了,顾婤说道:“你抬起脸。”缓缓地抬起眉目,眸凝望过来。是漆黑的一双眼眸,直望向顾婤,顾婤盯着这双眸,眼珠黑漆漆的,就好像没有一丝杂质的清水那般干净,却是深渊里的水了,因为她眼神十分认真,衬得眼波幽深有情,又是狭长凤目,眼尾上扬,把她衬得清冷矜贵。

      这个小姑娘,顾婤见过几回,是寄寓在相府的忱鸯小姑娘。忱鸯原应是齐国的公子,十五年前,北周灭北齐,冯妃被掳,时,冯妃有身孕,不久后,生下一子,便是忱鸯了。忱鸯出生后,被幽禁在顾掔大将军府邸,这大将军顾掔便是顾婤的阿爹了,今已位居丞相位。也不知忱鸯过得怎么样了,倘若她好好的活着,今年将好及笄,跟二郡王一样的年龄。

      说到这个二郡王,他是顾掔的次子,也就是顾婤的二弟了。说来,眼下正好有一件事情与二郡王有关,便是跟宗室的翁主成亲。昨儿,丞相府又派人来皇宫,传话与顾婤说:“丞相有令,二郡王已到成亲年纪,郡王曾与宁王之女有婚约,丞相的意思,郡王这月底成亲,皇后务必把这件事做好,明儿,郡王来皇宫领旨。”

      跟宗室的翁主成亲,在顾婤看来是一件好事,只是,这娶亲的是二郡王,便奇怪了。二郡王常年把自己关在厢房,不肯出门见人,却如何成亲?然而,这却不是她该管的事情,照阿爹意思做便是。“顾婤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去回复丞相吧,明儿着郡王进宫领旨成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