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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墙上涂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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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屋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木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却照不亮甄希眉宇间的忧愁。
她站在吧台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机边缘的裂痕，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店面。咖啡屋又是一个冷清的下午，
偶尔有几位客人走进来，点上一杯咖啡，却很快离开，连杯底的咖啡渍都没来得及凝固。
甄希叹了口气，转身拿起记账本，翻开最新的一页。密密麻麻的红色数字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缠住。
“再这样下去，连电费都交不起了。”甄希喃喃自语，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沙哑。
深夜，甄希坐在电脑前，眼睛被屏幕的蓝光刺得发红，如同两颗布满血丝的玻璃球。她一遍又一遍地搜索着
2017网红咖啡店的运营模式，手边堆满了写满笔记的便签纸，却仍找不到能适用于自己小店的方法。
“或许该尝试一下主题咖啡？或者特色拉花？”甄希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大脑像是被塞满了棉花，又闷又胀。
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余石又开始了他的夜间游荡，就像一只无法安眠的幽灵，
在黑暗中寻找着出口。甄希抬头看向天花板，仿佛能透过层层木板看到那个孤独的身影。
余石站在阁楼的窗前，手中握着半空的酒瓶，眼神涣散地望着窗外的夜景。霓虹灯在远处闪烁，如同
无数漂浮在黑色海面上的荧光水母，冷漠而美丽。酒精在他的血管中流淌，却无法冲淡心中的苦涩。
“五年，整整五年…”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得仿佛被砂纸磨过的木块，“都他妈的喂了狗。”
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翻滚，急需一个发泄口。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墙边的角落，哪里堆放着甄希当时装修小店留下的颜料和画笔。
余石放下酒瓶，跌跌撞撞地走到角落，提上颜料，拿好画笔慢慢走下楼去。
“我能在你的墙上画画吗？”余石莫名其妙的话语让甄希摸不着头脑。
“啊？好，你随便画。”甄希无意识的回应着。
余石走到一面空旷的墙边，蘸取黑色颜料，毫无章法地在墙上涂抹起来。开始时只是一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如同他混乱的思绪。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线条渐渐有了形状，像是城市的轮廓，高楼大厦的影子，以及流淌其间的人群。
黑色描绘出的城市，被余石又添上了刺眼的红色，那是霓虹灯的颜色，也是怒火和痛苦的颜色。
“这样的城市，冷漠又虚伪，就像她一样。”余石自言自语，手上的动作却越发流畅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仿佛找到了某种节奏，笔触由最初的生硬变得流畅，由混乱变得有序，尽管线条仍然凌乱，
但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天色渐明，疲惫的甄希推开门，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却被墙上的涂鸦惊得睁大了眼睛。
“这是…你画的？”她看着沙发上躺着还在沉睡的余石，下意识地问出声，随即意识到，除了余石，不可能有别人。
墙上的涂鸦乍看之下如同一团混乱的线条，但仔细看去，却能辨认出城市的轮廓，以及霓虹灯下人们的身影。
那些人影模糊而扭曲，仿佛被城市的重压所扭曲，却又顽强地存在着。
甄希走近墙壁，手指轻轻触碰那些尚未完全干透的颜料。她能感受到画作中蕴含的情绪——愤怒、痛苦、迷茫，
但也有一丝不屈和希望，仿佛是夜幕中那一抹不肯熄灭的灯光。
“我不知道他还会画画…”甄希喃喃自语，眼神中流露出惊讶和欣赏。
上午，咖啡屋迎来了几位常客。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孩走进来，点了一杯拿铁后，目光被墙上的涂鸦所吸引。
“这是新装修吗？好特别啊！”女孩惊叹道，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照片。
甄希微笑着摇头：“不是装修，是…一个朋友随手画的。”
“真的假的？”女孩瞪大眼睛，“这也太有艺术感了吧！我能发社交网络吗？”
甄希犹豫了一下，想到余石现在的状态，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被人关注。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啊，不过别标注具体位置，就说是一家小咖啡馆就好。”
女孩开心地答应了，迅速编辑着照片上传。甄希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年轻人的一时兴起。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组照片在社交网络上引发了不小的关注。不少网友被这奇怪的涂鸦所吸引，
纷纷询问咖啡馆的具体位置，希望能亲眼一睹这幅作品。
几天后的下午，咖啡屋突然迎来了一波客流。一群年轻人推开门，目光直奔墙上的涂鸦，兴奋地拍照、讨论。
“就是这幅！网上说的就是这幅！太有感觉了！”
“这构图，这用色，绝对是专业的！”
“你看这线条的力度，能明显感受到作者内心的挣扎。”
甄希惊讶地看着突然涌入的客人，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她端着一杯又一杯咖啡穿梭在店内，
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多久没见过咖啡屋这么热闹了？
“请问，这幅画的作者是谁啊？”一位顾客好奇地询问。
甄希笑而不答，只是摇了摇头：“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艺术家。”
余石躺在阁楼的床上，听着楼下传来的嘈杂声，皱起了眉头。这几天咖啡屋突然变得热闹起来，打扰了他
自我放逐的清静。他穿上外套，决定下楼看看发生了什么。
刚下楼梯，余石就呆住了。咖啡屋里挤满了人，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面被他涂鸦的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余石走到甄希身边，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不悦。
甄希正忙着制作咖啡，头也不抬地回答：“你的杰作火了，网上有人发了照片，这些都是慕名而来的。”
余石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像是被冬天的寒风冻住了表情。他厌恶地扫视着那些拍照的人，感到一股
莫名的反感涌上心头。那幅画只是他发泄情绪的产物，根本不是什么艺术，更不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太荒谬了。”余石冷冷地说，转身就要上楼。
甄希急忙放下手中的咖啡，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臂：“等等，余石，这不是好事吗？咖啡馆终于有人气了，
而且大家都很喜欢你的画。”
余石甩开她的手，冷笑一声：“喜欢？他们懂什么？不过是一群追逐所谓'网红打卡点'的羊群罢了。”
甄希被他的反应伤到了，但她尽力保持着平静：“余石，你有才华，真的。我第一眼看到那幅画时就被震撼了，
它传达了很多…很深的情感。也许你可以考虑拿起画笔？”
余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别天真了，甄希。画画能当饭吃吗？能改变什么吗？”
他说完，不等甄希回答，就大步上楼，将自己再次关进了阁楼的孤独中。
甄希站在原地，望着余石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理解他的抵触情绪，但也看到了一线希望。
也许，艺术能成为余石走出阴霾的途径？
当天晚上，咖啡屋打烊后，甄希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店面，不时抬头看向墙上的涂鸦，思考着如何能让余石重新
燃起对绘画的热情。
阁楼里，余石又一次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霓虹灯。但这一次，他手中握着的不是酒瓶，而是一支画笔。
白天的经历让他莫名烦躁，但也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他不愿承认，但甄希的话确实触动了他。
他慢慢走到墙前，看着自己几天前的涂鸦，第一次认真审视这幅作品。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些线条仿佛有了生命，
诉说着都市夜晚的故事，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
余石不禁伸出手，轻轻触碰那些干涸的颜料。他感受到了某种久违的感觉，那是创作带来的满足感，也是自我表达的
释放感。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继续创作，想要表达更多。
“曾经的自己不就学的这个吗？也许…我可以再试一次？”余石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重新蘸取颜料，在墙上空白的区域继续创作。这一次，他的笔触更加自信，线条更加流畅。
昏黄的灯光下，余石仿佛找回了失落已久的东西。艺术的火种，在他心中微弱地燃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