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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猫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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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砚冲贺杉笑:“我说的暂时,是从明天开始。”
“今天下午,我都会陪着贺先生喔。”
然后,季知砚摸了摸怀里抱着的东西,眼神温柔缱绻。
那小东西在季知砚怀里不停的动,叫了好几声,贺杉低头去看,才发现这是一只很小很脏的猫。
三分钟前。
季知砚丢完垃圾,注意到垃圾桶旁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蹲下时,脚下居然出现一只小猫,看起来还没有他两个拳头大,没满月,浑身都脏兮兮,连原本的毛色都看不出来。
小猫蹭了蹭季知砚的裤脚,他摸了摸兜,没有能给小猫吃的东西。
季知砚摸摸小猫的脑袋,怜惜地将它抱起来。
这种刚出生的流浪猫,一般没有太大的疾病,只是会有跳蚤和一些虫卵,他回家洗个澡就是了。
季知砚担忧的是这只猫的性命。
这么小,翻垃圾桶抢食物肯定抢不过别的猫,出现在公路上稍有不慎就会被踩死。
现在是秋天,还不算太冷,但是大概还有不到两个月就立冬了,明椿的冬天很冷,冬雪一下,外边至少零下几度,还是湿冷型。
就算这小猫命大,能活过这个秋天,也百分百撑不过明椿的冬。
小猫很乖,被抱起来后就用小肉垫轻轻刨季知砚的衣服,既不伸爪子也他哈气,只是一个劲儿的抖。
估计是有点冷。
季知砚用手掌把小猫包裹,为它挡住秋风。
把猫抱起来后,季知砚才后知后觉。
他自己都没有家了,又能把这只猫安置到哪去呢?
母亲以前最喜欢猫猫狗狗,都放在家里养,当孩子一样宠,晚上都要睡一张床,但她工作太忙,经常会没有时间铲屎遛狗,于是照顾小宠物的担子就落到他和父亲身上。
父亲也很忙,但和母亲的工作时间是错开的,母亲累了就由父亲来,父亲累了就由他来,总之不会亏了这些小可爱。
后来家里突发变故,房子被拍卖用于赔偿车祸受害人,家里的宠物也没了去处,还好江皓远仗义,把它们都接回家了。
现在他又抱了只猫,算怎么回事?
余子平猫毛过敏,学校寝室是一定不能养的。
江皓远已经替他养了一猫一狗,他知道江皓远其实对这些宠物不怎么感兴趣,肯定不能再麻烦他。
季知砚抱着猫站在秋风里,一片茫然,最后只能把猫放下。
但这只猫好像通人性,被他放下后又迈着小腿朝他跑过来,抓着他的裤脚,猫眼圆瞪,像是不想让他走。
季知砚心软了,只好又把猫抱起来,想着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回工作室,看看贺杉的态度。
如果贺杉不想养这只猫,他也没办法,只能把猫放回原位,以后多来看看就是。
门推开,贺杉看见他,愣了一秒,随后视线下移,看见他怀中的猫。
那瞬间贺杉整个人几乎弹起来,急促地喘着气,往后连退好几步,直到“砰”一声撞到墙上,彻底看不见那只猫,才勉强能说出话来:“这是你刚刚捡的?”
说话时候声音都在颤。
季知砚皱了皱眉。
贺杉这反应,是猫毛过敏还是单纯怕猫?
但无论是哪种,就贺杉的反应来看,这猫是不能养在这里了。
“嗯,看它太可怜,就捡回来了,”季知砚问,“贺先生猫毛过敏?”
他用手轻轻捂住猫,避免贺杉再看见。
贺杉站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说:“不过敏。”
“那是......怕猫?”季知砚愣了愣,不可置信看了贺杉好几眼,真没想到贺杉这么高的个子,居然会怕这么小的生物。
还是毛茸茸可爱版。
他一直以为除了猫毛过敏的人,应该没有人能拒绝猫这种生物。
贺杉紧紧拧着眉毛,五官都快皱在一起,声音很哑:“也不是怕猫......我还挺喜欢的,只是......”
贺杉的表情像是回忆起了很糟糕的事,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很满,是悲伤,是遗憾,但占据大头的,居然是恐惧。
又是季知砚看不明白的眼神。
季知砚猜测贺杉这反应大概是养过猫,也许猫咪意外去世了,心理上接受不了,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看见猫就心痛。
“抱歉,我这就把它抱走,”季知砚的担心从猫转移到了贺杉身上,赶紧又把门推开,准备把猫放回原地,再回来看看贺杉究竟怎么回事。
刚才贺杉的反应,已经不止是“怕猫”这个范畴了。
风铃响起的时候,贺杉又把他叫住:“知砚,别走。”
季知砚顿住脚步,回头看贺杉,用上了安抚性的语气:“我只是把它抱走,一会儿就回来了。贺先生在这里乖乖等我,好不好?”
贺杉走到他身边,视线始终放在猫以外的地方:“把它留下吧,我来养就好。”
季知砚叹了口气。
“贺先生,这是条生命,不是你今天为了哄我高兴就随便答应的事,不养还好,一旦养了,就要终生对它负责,要给它铲屎陪它玩,生病了要照顾,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你要是怕它,就完成不好这些职责,知道么?”
贺杉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么,却被季知砚打断——
“我知道你肯定能照顾好这只猫,但是你能不能多照顾照顾自己?既然看见猫会让你感到痛苦,为什么还要硬要委屈自己来迁就别人?要是收养了这只猫,你要花好长的时间来适应,要花费多少精力,你知道么?为什么永远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能不能考虑考虑自己?”
季知砚很少打断别人,一方面是家教,一方面是他素来话少,话不至于密到要打断别人。
但现在,他看着眼前逞能的贺杉,心里突然一阵无名火拱上来,既是对贺杉,也是对自己。
他不明白贺杉这四年到底怎么了,四年前的贺杉有着对生活的绝对把控,从他到香格里拉,遇见贺杉跟这个人相处开始,他就能感受到,贺杉有着强烈的自我意识,温柔不假,但温柔背后是刚毅果决。
即使是当时的他,也改变不了贺杉做出的决定。
现在的贺杉,好像对生活有种迷茫感。
他知道贺杉现在不缺钱,工作室做起来了,找他合作的人也多,工作室每天的合作电话接个不停,事业上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贺杉对生活与生俱来的那种豁达和绝对掌控,消失了。
贺杉还是驰骋在香格里拉的雄狮,但即使是雄狮,失了方向也会一蹶不振。
至于自己——
他对贺杉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他不仅不知道这四年贺杉发生了什么,更是连贺杉是在哪长大、跟谁长大的,都不知道。
即使是他和贺杉最亲密无间的三个月,贺杉也只习惯于倾听,不诉说。
仔细想,他对贺杉的来时路,其实一无所知。
贺杉被他严肃的语气跟说教的口吻弄得不知所措,一米八几的个子愣在原地,低着头好像被训话的小孩。
看见这副样子,季知砚又好气又好笑,心里一阵绵绵的疼,于是他又放软声调,试探性伸手去摸贺杉的脑袋——
有了上次在医院的经历,季知砚不敢直接伸手摸,先在贺杉面前晃了晃手掌说:“贺先生,我现在要摸一下你喔。”
见贺杉没有表现出抗拒,季知砚才轻轻地在贺杉的坚硬的头发上揉了揉。
“抱歉,我刚才情绪不太对,语气有点凶,其实我想说的是,”季知砚对贺杉笑笑,语调慢悠悠,还是带着安抚,“贺先生不要对别人太好,偶尔也心疼一下自己,可以吗?”
“看见贺先生难受,我会心疼。”
贺杉呼吸一滞,眼尾有点红,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话:“你不是别人。”
话题跨度太大,季知砚没听清,于是问:“贺先生说什么?”
贺杉以为他又在逗他,脸憋的通红,主动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头上——
这大概是个邀请的姿势,意思是可以继续摸。
季知砚本来还担心贺杉还是会抵触跟他的身体接触,这样的态度让他在心里也松了口气。
于是,他顺从了贺杉,用了点力去揉贺杉的脑袋。
然后——
双手突然被贺杉捉住,掌心相交的时属于贺杉的气息和温度顺着皮肤传过来,贺杉带着他的手往下移,最终又放在贺杉的脸颊上。
又是这双手。
这双帮他穿过衣服,为他做过饭,带他骑机车骑马甚至是蹦极的手。
这双曾救过他命的手。
现在这双手再次覆在了他手上,触感没变,指腹上的茧还是很糙。
还是很舒服。
还是能带起.....那种异样的感受。
贺杉往下蹲了一点,把脸支在季知砚手上。
温热的吐息瞬间洒下来,季知砚手心突然变得很痒,连带着那颗心,也像是跟着一起被什么挠了挠,痒的不像样。
这算什么?
”我说,你不是别人。”贺杉跟季知砚保持平视,眼神真挚语气诚恳,声音磁性又温柔,“我对别人不这样。”
这样的姿势总让他有种能轻易拿捏贺杉的错觉——
一米八六的男人半蹲着,室内的灯光照的人更添帅气,尤其是现在,他捧着贺杉的脸,能清晰地摸到对方的下颌线,顺着下颌线往下,是性感而凸出的喉结......
这样有着野性长相的人,此刻握着他的手,说着类似“你最特别”这种话,正邀请他,抚摸自己。
这个认知让季知砚的愉悦冲到顶端,连带着手也不受控制,径直沿着喉结往下滑了滑。
等季知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为时已晚,贺杉整个人跟个弹簧一样,已经弹开了,脸红脖子粗的,看着他发愣。
那只猫在贺杉靠近时已经从他怀里跳了下去,此刻正摇着尾巴蹭他的裤脚,手指还带着贺杉的余温。
季知砚反应慢了半拍,心跳杂乱无章,半响,才回味过来——
刚刚是摸到了......贺杉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