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我们主子挺在意您的 ...
-
他来到塌边,看了看司徒悦昏睡过去的面容,很美,闭着眼睛的时候乖极了,
根本不像是个会说谎的骗子,惯会把所有的卑劣都掩藏在这层面目之下。
他将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打开药瓶,把药粉均匀地洒在长长的刀口上。
“疼~”床上的人皱着眉呓语了一声,撒药粉的手一顿,而后放缓了动作。
弄好后,殷珣将人轻轻翻了回来。
再看去时,那张苍白的脸红润了些许,他伸手一探,掌下温度灼热,开始烧起来了。
他起身,将披风拽过来,盖的时候又停住了,转身将披风扔回,去床上抱过来一床被子,轻轻盖在因为发烧轻微颤抖的身上。
司徒悦昏迷中挣扎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她好像刚刚滚过刀山又坠入了冰窟,身上难受极了,很疼很疼、很冷很冷,嘴里无意识地低吟起来。
此时屋里,殷珣拿着本书在看,他听到声音抬了抬眼,打算换个姿势继续看。
可不知怎地,看不进去了,心静不下来,最后妥协般起身去查看塌上人的情况。
此时,司徒悦脸色越发的潮红,头发几乎被汗水浸湿,情况很不好,但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等着大夫上门。
殷珣拧了条湿毛巾敷在司徒悦额头上,又用干毛巾为她擦干脸上的汗水,然后端详着这张脸,微微出神。
这是他三年后和她见面的几次里,唯一一次认真去看这个人。
三年时间,很长,他们两人都应经长大,容貌也发生了变化。
仿佛一切都变了。
可一个人身高可以变,样貌可以变,唯有品性不会变。
他记得那个漂亮的、天真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爱躺在宫墙上看星星。
爱吃小零嘴,也爱漂亮的香包,爱放风筝,也爱蹲在池塘边往水里扔石头。
唯独不喜那个穿着粗布衣裳戴着面具的男孩,她跟其他人一样,羞辱他,抛下他……
“主子。”柳叶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领着一个拎着药箱的医者和一名女子来到屋前,柳叶道:“主子,大夫来了。”
殷珣示意他们进来,自己向外走,将屋子留给他们,去院中拿躺在藤椅上喝茶。。
司徒悦好似陷入一场凌乱的梦,一会儿是南羌王宫父王母后和弟弟笑着朝她挥手,一边挥着,一边眼角、鼻孔、嘴巴、耳朵开始流血。
随着殷红的血慢慢流过脸庞,笑容开始扭曲,化为狰狞,挥着的手变成鹰爪向她抓来,慢慢家人变成了张着血盆大口,啖人血肉的恶鬼!
“不要,不要……”她转身挣扎着向前跑,可前方一片漆黑,没有日月,没有天地。
黑暗将她吞噬。
“不要!”她疯狂挣扎,艰难向前。
“……不要!”
一丝光从前方亮起,很遥远。
光!她要光,她要抓住它。
她似乎看到了希望,努力奔跑向前。
就要抓住了,她欣喜抬头,光里有一个身影,是太子,是她的太子哥哥!
太子会娶她为妃,立她为后,会站在她的身后,让她活下去。
可是,太子转身看来的时候,他身后站着魏婉,站着皇后,站着无数个身影。
这些身影没有脸,却都恶狠狠的盯着她,和身后的恶鬼一样,缓缓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
她惊恐后退,一行泪从脸颊滑落,想逃却无路可逃,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来,握紧她手腕,猛的发力……
司徒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有人在推她。
“醒了?醒了就自己喝。”
谁在说话,她努力清晰视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简陋的屋子里,天已经黑了,屋里点了蜡烛,但还是一片昏黄。
面前的男人,逆着光,看不清脸,是这个男人在和自己说话,“怎么,傻了?”
这种嘲讽的语气,光影下修长匀称的身形,司徒悦视线逐渐清晰——三皇子殷珣?
“你……”刚开口,她就觉嗓子干哑,浑身如撕裂般疼痛,一动更是骨头和皮都疼,“怎么在这?”
她还是坚持把这句疑问说出了口。
但殷珣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一抬手,一碗黑呼呼看起来就很苦的汤药,递到她手上,没什么感情地说:
“喝。”
司徒悦看了看这婉仿佛能要人命的苦药,又看了看没什么耐心的某人,一瞬间来了脾气:
“不喝,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毒死我。”
她把药碗往旁边一搁躺好,两眼一闭,默默忍受着身上的疼痛,昏昏欲睡。
身上的伤都上好了药,烧也退的七七八八,湿了的衣服和塌上的软垫枕头也都换过。
人醒了过来已是深夜,殷珣陪着忙活到现在,只差这一碗药喂完就能休息,没想到司徒悦跟她耍起了脾气。
他看着躺在榻上闭着眼睛的人,真想直接拔刀砍人,要不还是先杀了吧,好不容易忍住,差点气笑了,
“你在闹什么!喜欢耍小性子找你的太子哥哥去,起来喝药!”
“不——喝!”
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拖着长音依旧拒绝。
殷珣真的气笑了,心想和她费什么话,灌进去不就得了,手一伸稳稳端起药碗,另一只就要去捏司徒悦嘴巴。
被司徒悦察觉伸手一拦,两人手上迅速过起招来,司徒悦受着伤不是对手,但对方想把药碗靠近她还得保持不撒也轻易做不到。
过了几招司徒悦就微喘起来,扯到了身上伤口,钻心的疼,气得直接收招,反手捂紧了嘴巴。
她后背受伤,此时是侧躺,手捂上嘴巴的一刻立马将脸扣到了枕头上,这个姿势任谁也逼迫不了她喝药了。
“你!”殷珣把手里的药碗往旁边重重一搁,袖子一甩,不管了,“爱喝不喝!”
又不是他生病,懒得再管,气冲冲出了屋,正好撞上正要进屋禀报的柳叶。
“主子,太子的人在找淑宁郡主。”他对着主子行礼,恭敬询问道:“要不要告诉他们?”
柳叶找回来大夫后才知道自己主子救的是淑宁郡主,白高兴一场。
殷珣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想着那人目前情况稳定,还是回宫里医治比较好,于是道:“你去通知一下吧。”
柳叶领命办事去了,司徒悦在屋里沙哑着嗓子,“水,我要喝水。”
殷珣:“……”真想马上把人扔出去!
他腹诽完去给人倒了水,端到塌边,往小几上一放,瞄了一眼塌上的人。
司徒悦盯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弹,眼神示意:端起了喂我。
一瞬,空气仿佛静止了,殷珣大步甩袖离开,出门后,一边往院门口走一边喊:“吴响!”
吴响追过来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给她喂水,我回府了。”
他气冲冲扔下话,让人牵出马骑马带着暗卫回城去了。
见把人气走了,司徒悦也没再让人喂,自己就端了水喝了。
吴响进来正碰上她刚喝完,心想正好,省得他来喂,挺尴尬的。
“把药温一下。”司徒悦吩咐进来的人,刚才就是故意难为殷珣,谁让这人明里暗里老挤兑她。
不过人刚刚救了她,这么做也欠妥,一时脑热做得有些过分,找个机会补偿一二吧。
“帮我通知府上人来接我,再告诉太子一声我没有大碍。”现下还是要赶快回府,南羌那边不知道会不会趁机刺杀她。
“是,郡主。不过主子已经让人去通知太子殿下了,您可安心。”吴响端起药碗,“属性这就去温药。”
司徒悦点点头又躺下了。
此时宫里,太子的烧也退了,他去见了皇帝请求加派人手寻找司徒悦,出来直接碰上了殷宏。
太子刚退了烧,身上还是没有力气,让人扶着刚要上步撵,就听身后有人匆匆而至。
“大哥,小悦怎么了?”殷宏有些急,应该是刚听闻了此事就赶快过来了,“她受的伤严不严重,找到了吗?”
殷漳和殷宏是和司徒悦最亲近的皇子,出事了他们两个最着急。
殷漳情绪低落,叹息道:“正让人找呢,还没有消息。”
殷宏一听急了:“什么叫还没有消息,人落了水时间久了恐怕难活,更何况她还有伤。你们到底遇到了多少刺客,竟让她身受重伤!”
他能问这么直接,恐怕就不是他下的手,殷漳知到殷宏暗里的那些手脚,跟他隐隐较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派这么多杀手刺杀他,还是司徒悦在的时候,不大可能。
于是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他,现在调查结果未名,殷漳不想透露太多,只道:“是有目的,有谋划的刺杀,我还在查。”
这个回答在殷宏的意料之内,没什么可问的了。
他道:“我也派人去找了,希望能快些找到吧,你快些回去休息吧,有消息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两人刚要分开就听下面人来报,“太子,郡主找到了,正在回来的路上。”
两人顿时大喜,殷宏道:“我去接她!”
殷漳本来想去的,但他现在身体情况不允许只好叮嘱殷宏道:“带着太医,快去。”
殷宏领着人呢匆匆走了。
司徒悦喝完重新温好的药,苦的脸都纠在了一起,吴响赶忙递上之前就放在小几上的糖块。
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终于好受了些。
“你主子还准备了糖?”
吴响讪讪道:“是啊,这不是怕郡主怕苦嘛!”
“那不早说,我看他给我灌药的架势,还以为要苦死我呢!”司徒悦嘟囔道。
“哪能,主子挺在意您的。”吴响呵呵笑道。
司徒悦:“……”
谁在意人这么在意的,那还是别在意了,谢谢。
后来就是太子那边来人接她走。
回去的半路上又碰到了二皇子,带了宫里的太医为她查看情况,得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养着就行了。
殷宏松了一口气,在司徒悦的要求下把她安安全全送回了和亲公主府。
今天陪着司徒悦出门的温情和芳墨也得到她找到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回了府。
终于回到自己的府邸,司徒悦长舒一口气,她这次来盛京,真是多灾多难。
几个丫鬟围着她查看她背部的伤口,眼里吧嗒吧嗒掉,一会儿担心她会不会留疤,一会儿又担心是不是没处理好。
熬药的熬药,擦身的擦身,喂粥的喂粥,合府折腾到快天明才歇下。
第二日一早太子就来了,他昨日受了凉发了烧,身体还虚着就没去早朝,带着太医和一些上好的补药来看司徒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