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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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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医院的重症观察室走廊上,时间仿佛凝固在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这个医学上称为“死亡时段”的晦暗时刻。日光灯管发出持续的低频嗡鸣,与监测设备的规律滴答声形成诡异的合奏。宋渡今靠墙站立,受伤的右脚踝已由护士重新包扎,但每一次心跳似乎都能牵动那处的抽痛——生理的疼痛与某种更深层的不安交织。
老船长趴在他脚边,耳朵不时转动,捕捉着人类听觉范围外的声响。狗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走廊尽头那扇门——温绪言所在的观察室。宋渡今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手套的羊毛纹理,深蓝色在惨白灯光下近乎黑色。
李明哲和苏敏坐在对面的塑料椅上,低声讨论着什么,平板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们脸上,制造出跳动的阴影。赵老在护士站旁与一位中年护士交谈,老人微微前倾的姿态显示出罕见的恳切。几分钟后,赵老回来,手里多了一张探视卡。
“可以再进去一个人,十分钟。”赵老说,目光落在宋渡今身上,“他刚做完CT回来,清醒了一些。你们谁去?”
宋渡今没有犹豫,接过卡片。但李明哲站起来:“我们需要问他关于背包和相机的细节。也许我应该——”
“他现在需要休息,不是审问。”宋渡今打断,语气比预期冷硬。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调整语调:“我先确认他的状态。如果他能清晰交谈,我会问必要的问题。”
苏敏拉了拉李明哲的袖子,轻微摇头。记者重新坐下,表情复杂。
宋渡今推开观察室的门,仪器声瞬间放大。温绪言半坐在病床上,背后垫着枕头,脸色苍白但眼睛清明了许多。右臂的绷带裹得严实,脸上有细小的擦伤,但最让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神——疲惫,却有一种奇异的专注,仿佛即使在伤痛中,他仍在观察、记录。
“你回来了。”温绪言的声音依然沙哑,但不再破碎。
“赵老争取的探视时间。”宋渡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老船长跟进来,在床尾坐下,尾巴轻轻拍打地面。
温绪言的目光落在宋渡今的脚踝上:“你受伤了。”
“轻微扭伤。”宋渡今简单带过,“你感觉怎样?”
“像被卡车撞过,然后又被碾压了一次。”温绪言尝试微笑,但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变成轻微的抽搐,“医生说我运气好,坍塌的天花板避开了主要承重结构。但肺部吸入了些有毒气体,需要观察。”
短暂沉默。宋渡今发现自己在寻找合适的词语——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观察、分析、记录,这些技能在面对一个受伤的朋友时显得笨拙而无力。
“小雨安全。”他最终说,“轻伤,惊吓过度,在楼上病房。昊昊由社区中心的工作人员暂时照看。”
温绪言点头,闭上眼睛片刻,然后重新睁开:“我听到你们在走廊的讨论。陈默留下了线索?安全屋?”
宋渡今惊讶于他的敏锐——即使在药物影响下,温绪言仍在捕捉信息。“一张蓝晒图纸,指向可能是安全屋的地方。在北区旧工业区。”
“K-7。”温绪言说,看到宋渡今的反应,解释道:“我听到李明哲说的。那个区域...我在写小说时研究过。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纺织厂区,九十年代废弃,后来有些建筑被艺术家和手工艺人占用,但大部分还是空的。”
这个信息很有用。宋渡今拿出手机,调出他拍摄的图纸照片:“你能认出这个平面图吗?”
温绪言仔细看了一会儿,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放大。“像是地下室改造的空间。看这里的管道走向——”他的指尖停在一组线条上,“这种布局常见于老工厂的维修层或储藏室。没有窗户,只有通风管道。入口在这里的话...”他指着图纸上的标记,“可能需要从地面建筑内部下去,而不是外部独立入口。”
“意味着更难发现,也更难进入。”宋渡今分析。
“也更难逃脱。”温绪言补充,抬头看宋渡今,“如果你打算去那里,需要详细的建筑结构图。那些老工厂很多都有未标注的地下室、通道、甚至防空洞。”
宋渡今收起手机,犹豫着是否该继续这个话题。温绪言需要休息,但时间紧迫。
“相机,”温绪言突然说,仿佛读出了他的犹豫,“小雨背包里的相机。我冲进去时,看到后门的地上有相机外壳的碎片。黑色的,金属的,镜头摔碎了。”
这个细节让宋渡今身体前倾:“你确定?”
“确定。”温绪言点头,“就在后门内侧,像是被人匆忙中掉落摔碎的。但当时火已经起来了,我没能仔细看。”
“相机摔碎了,但里面的东西可能还在。”宋渡今快速思考,“如果走私集团的人拿走了背包,发现相机已损坏,他们可能会在现场寻找脱落的部分,或者...”
“或者他们以为东西已经被转移了。”温绪言接话,“所以制造爆炸,既掩盖闯入痕迹,也清除可能带走东西的人。”
逻辑链条逐渐完整,但仍有缺失环节。如果相机摔碎了,里面的微型胶卷或其他隐藏物去了哪里?是被陈默拿走了,还是被走私集团找到了?或者还在火灾现场的废墟中?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护士探头进来:“还有两分钟。”
宋渡今点头,转向温绪言:“我们需要找到陈默,或者至少确认他的安全。赵老准备联系他,但担心暴露他的位置。”
“那就不要直接联系。”温绪言说,声音虽弱但思路清晰,“用他留下的线索作为诱饵。如果他在安全屋,看到有人按他的线索行动,他可能会主动接触。如果安全屋已经被发现,至少我们能知道陷阱在哪里。”
这个建议冷静得近乎冷酷,完全不像刚从重伤中醒来的人会提出的。但宋渡今理解其中的逻辑——这是作家构思情节时的思维模式,将人物置于可控风险中以推进叙事。
“太危险。”宋渡今说,然后意识到这句话的讽刺性——他们已经在危险中。
温绪言的手移动,手指轻轻触碰宋渡今放在床沿的手。这个接触短暂但有力。“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你需要恢复。”宋渡今说,但温绪言摇头。
“我可以提供信息。我对那个区域有研究,对建筑结构有了解。而且...”他停顿,目光直视宋渡今,“我是唯一直接看到现场的人。我记得细节,那些可能在混乱中被忽略的细节。”
护士再次敲门,这次更坚决。宋渡今站起来,老船长也跟着站起。
“我们会在外面讨论计划。”宋渡今说,“你先休息。如果有新信息,赵老会告诉你。”
温绪言点头,但在他闭上眼睛前,突然说:“宋渡今。”
“嗯?”
“小心。不只是对走私集团小心。对记者也要小心。他们对故事的渴望,有时会让人做出不理性的选择。”
这个警告让宋渡今心中一动。他点头,离开观察室。
走廊里,讨论已经开始。李明哲和苏敏围在赵老身边,看着平板电脑上的地图。北区旧工业区在屏幕上显示为一片灰色的建筑群,有些标记为已改造,大部分显示为废弃。
“K区在这里。”李明哲指着地图西北角的一片建筑,“七号建筑应该是这个——原第三纺织厂的机修车间。三层砖混结构,建于1963年,1998年废弃。市政记录显示地下室存在,但未标注具体用途。”
苏敏调出另一张照片:“这是我们资料库里的照片,五年前城市探险者拍的。建筑外部基本完好,但内部据说结构不稳。入口在这里——”她放大照片,指着一扇锈蚀的铁门,“但根据宋先生拿到的图纸,安全屋入口应该在建筑内部。”
赵老沉默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拐杖头。当宋渡今走近时,老人抬起头:“温先生情况如何?”
“清醒,能思考,提供了一些有用信息。”宋渡今简要复述了相机碎片和温绪言的建议。
李明哲听后思索片刻:“用线索作为诱饵引出陈默...理论上可行。但我们需要确保诱饵足够有吸引力,又不会让他觉得是陷阱。”
“相机里的东西。”苏敏说,“如果我们能确定那是什么,或者至少假装我们知道,可能会引起他的注意。”
“但我们不知道。”宋渡今指出。
“赵老可能知道。”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老人。
赵老缓缓地、沉重地叹息一声,这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异常响亮。“陈默的父亲,陈警官,在退休前处理的最后一个案子,涉及一批东德时期的科技档案。不是普通文件,而是某些...特殊技术的研究记录。那些档案在运输过程中失踪,怀疑被走私集团截获。”
“什么技术?”李明哲追问。
“光学加密。”赵老说,“利用特殊胶片和镜头组合,隐藏信息于普通图像中。需要特定的解码设备才能读取。这种技术在冷战时期用于传递高度机密信息,因为即使胶卷被截获,没有解码设备也只是普通照片。”
宋渡今立即联想到Praktica相机——东德制造,正是那个时期的产物。
“所以相机本身就是解码设备的一部分?”他问。
“或者携带了加密胶卷。”赵老点头,“陈默的任务之一就是找回那批档案,或者至少确认它们的下落。如果他把相机交给小雨,可能意味着他找到了关键证据,需要转移出危险区域。”
这个解释让一切都合理了:为什么走私集团如此迫切要找回相机,为什么陈默选择便利店这个看似不安全的交接点,为什么爆炸发生在那个特定时间。
“但相机摔碎了。”宋渡今说,“如果胶卷在里面——”
“胶卷可能很小,藏在镜头组件或机身夹层中。”苏敏说,“即使外壳破碎,核心部分可能完好。问题是谁拿走了它。”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年轻医生快步走来,表情严肃:“407病房的病人,小雨,刚刚要求见你们。她说有重要信息,但只告诉‘书店的人’。”
他们交换了眼神。赵老站起来:“我去。”
“不,”宋渡今说,“如果警方在监视,赵老的出现可能引起怀疑。我去,作为温绪言的朋友,顺便探望同样在火灾中受伤的人。”
这个理由成立。宋渡今跟着医生走向电梯,老船长紧随其后。电梯上升时,他注意到医生不断看向狗,但没有阻止。
四楼普通病房区的气氛稍轻松些,但小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一名穿便衣的男子,显然在值守。他看到宋渡今和狗,站起来:“探视时间还没到。”
“我是她朋友的朋友。”宋渡今说,“温绪言,也在这次火灾中受伤。小雨女士想见我们。”
便衣警察打量了他片刻,然后打开病房门:“五分钟。不要让她激动。”
病房里,小雨靠坐在床上,左臂缠着绷带,脸上有烟灰擦伤的痕迹,但眼神异常清醒锐利。看到宋渡今,她微微点头,然后目光落在老船长身上,柔和了一瞬。
“昊昊...”她先问。
“安全,社区中心的人在照顾。”宋渡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老船长趴在他脚边,“你需要什么?”
小雨深吸一口气,声音虽轻但坚定:“陈默昨晚联系我了。不是常规方式,是紧急信号。在我们之前约定的一个地方留下了信息。”
宋渡今身体前倾:“什么时候?在哪里?”
“火灾发生后大约一小时。他知道我可能会被送到这里,在医院后院的第三个长椅下,石砖有松动。”小雨语速加快,“他说相机里的东西已经安全转移,但追踪者太近,他需要时间解码。他需要...专业人士的帮助。”
“什么专业人士?”
“懂光学加密的人。懂老式东德技术的人。”小雨看着宋渡今,“赵老。只有赵老能帮他解码那些胶卷。”
宋渡今感到事情正向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陈默主动联系,需要赵老的帮助,这意味着他已经暴露到必须冒险的程度。
“他怎么确保信息不被追踪者发现?”宋渡今问。
“密码。我们私人的密码,基于昊昊的生日和我们的结婚纪念日组合。”小雨说,“即使信息被发现,没有密码也读不懂。但时间有限,他说追踪者已经接近安全屋,他最多能坚持到明天中午。”
明天中午。不到十二小时。
“安全屋的位置?”宋渡今问。
小雨摇头:“他没说。只说他需要赵老在北区旧钟楼等他,今天早上六点。只有赵老一个人去,否则他不会出现。”
旧钟楼也在北区,距离K-7建筑约一公里。这可能是真的见面地点,也可能是陷阱。
“为什么相信他?”宋渡今问,“如果他被胁迫,或者信息被篡改...”
“密码里有一个只有我们知道的错误。”小雨说,“昊昊的生日他写错了一天,故意的。如果他被胁迫,会写正确的日期。这是我们的约定。”
这个细节让信息可信度大增。宋渡今点头:“我会告诉赵老。但你在这里安全吗?”
小雨苦笑:“警察在外面,走私集团不敢直接在医院动手。但昊昊...”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然后控制住,“他需要持续保护。如果陈默失败,或者我...昊昊需要有人照顾。”
这个未言明的请求沉重而清晰。宋渡今沉默片刻,然后说:“赵老会安排。他有资源。”
离开病房时,便衣警察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询问。宋渡今带着老船长回到楼下,其他人立即围上来。
他简要复述了小雨的信息,省略了关于昊昊的部分。赵老听到陈默需要帮助时,表情复杂——有关切,有责任感,也有深深的忧虑。
“旧钟楼,六点。”李明哲看看表,“现在是四点五十,还有一个多小时。足够我们准备。”
“但不能都去。”宋渡今说,“陈默要求只有赵老一个人。”
“我们可以远处观察。”苏敏说,“我有长焦相机,可以从对面建筑观察。李明哲可以开车在附近待命。”
赵老沉默思考,手指无意识地转动拐杖头。最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我去。但需要你们做三件事:第一,确认钟楼周围环境,找出可能的埋伏点。第二,准备撤离路线,如果事情不对,我需要快速离开。第三...”他看向宋渡今,“如果我没回来,或者回来时不是一个人,不要试图救援。直接联系这个号码。”
赵老从内袋掏出一张老旧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郑”和一个电话号码。他将名片递给宋渡今:“这是我最后的备用联系人。只有在最极端情况下使用。”
宋渡今接过名片,纸张已经泛黄,边缘磨损,显然保存了很久。这个简单的动作传递了巨大的重量——赵老在交代后事。
“我们会做好准备。”宋渡今承诺,“但你不会独自面对。”
计划迅速制定:苏敏和李明哲去钟楼周围侦查,寻找最佳观察位置;宋渡今因为脚伤,留在医院附近,通过通讯设备协调,同时保护温绪言和小雨;赵老独自前往钟楼,但携带隐藏的追踪器和通讯设备。
分别前,宋渡今叫住赵老:“为什么要冒这个险?陈默的父亲已经去世,你的承诺...”
“不是对父亲的承诺,”赵老打断,声音低沉,“是对陈默自己的承诺。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时,我答应过他:如果他走上父亲的道路,面临危险时,我会在那里。承诺不因时间而淡化,反而因时间而沉重。”
这个坦白揭示了更深层的连接。宋渡今点头,没有更多问题。
老船长发出轻微的呜咽,用头轻轻蹭赵老的手。老人弯腰抚摸狗的头:“好孩子,这次你不能跟去。留在这里,保护该保护的人。”
狗似乎理解了,回到宋渡今脚边,但目光始终跟随赵老离开的背影。
凌晨五点二十分,医院走廊再次安静下来。宋渡今坐在塑料椅上,脚踝的疼痛似乎减弱了,被更尖锐的焦虑取代。老船长趴在他脚边,呼吸平稳,但耳朵始终保持警觉。
他拿出手机,调出钟楼区域的卫星地图,开始研究可能的观察点和撤离路线。但思绪不断飘向楼上的温绪言,楼上的小雨,以及即将面对未知危险的赵老。
这时,手机震动,是温绪言发来的信息:“赵老离开了?”
宋渡今回复:“刚走。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走廊的讨论。门没关严。”温绪言接着发来:“钟楼东南方向两百米,有一座废弃水塔,视野最好。但需要爬梯子。”
宋渡今立即查看地图,确实有一座水塔标记。他回复:“苏敏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了。”
“告诉他们注意水塔顶部的平台,可能有锈蚀。安全第一。”温绪言停顿片刻,又发来一条:“宋渡今,如果赵老不回来,我们怎么办?”
这个问题直指他们都不愿面对的恐惧。宋渡今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最终回复:“他会回来。”
但即使他自己也不完全相信这句话。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凌晨,任何承诺都显得脆弱。
老船长突然抬起头,耳朵转向走廊尽头。宋渡今也听到了——轻微但异常的脚步声,不是医护人员规律的步伐,而是缓慢、试探性的接近。
他轻轻站起来,示意狗保持安静,手伸向腰间——那里有赵老留给他的喷雾。脚步声在拐角处停下,然后一个身影出现。
不是走私集团的人,也不是警察。是一个老人,穿着病号服,外面披着外套,头发稀疏花白,坐在轮椅上,自己用手推动轮子。他看到宋渡今,停下,眼神浑浊但有一丝奇异的清醒。
“你在等什么人吗?”老人的声音沙哑。
“是的。”宋渡今谨慎回答。
老人缓缓点头,手指颤抖着指向窗外:“旧钟楼的方向。很多人今晚在那里等待。但钟已经三十年不响了。”
这句话让宋渡今警觉起来。他走近一些:“您知道钟楼?”
“我在那里工作过。”老人说,眼睛望向远方,仿佛在看过去的影像,“维修钟表。1978年到1988年,十年。后来钟停了,不再需要维修了。”
“今晚有人会去那里。”宋渡今试探。
老人转回头,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告诉那个人,小心地下室入口。钟楼下面有地下室,很多人不知道。入口在东北角的石板下,需要特定顺序敲击才能打开。左三,右二,左一。”
这个信息意外而具体。宋渡今蹲下,与老人平视:“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因为今晚的月亮和1979年十一月那晚一样。”老人说,声音变得飘忽,“那晚也有人去钟楼,带着秘密,带着恐惧。他们中有些人回来了,有些人没有。月亮记得。”
说完,老人自己转动轮椅,慢慢离开,消失在走廊拐角。宋渡今站在原地,心中涌起一种超现实的感觉——在医院的凌晨,一个陌生的老人提供了可能至关重要的信息。
老船长发出轻微的哼声,用鼻子碰了碰他的手。宋渡今低头看狗,然后快速拿出手机,将这个信息发给苏敏和李明哲,也发给了赵老。
钟楼有地下室,入口在东北角石板下,敲击密码左三右二左一。无论这个信息是真实的还是老人的幻觉,都值得注意。
发完信息,他重新坐下,感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睡眠是不可能的,时间在流逝,赵老正在前往约定的地点,温绪言在楼上恢复,小雨在担忧,陈默在躲藏,而走私集团在阴影中等待。
在这个复杂的网络中,每个人都扮演着角色,每个决定都牵动其他人的命运。宋渡今作为观察者,第一次如此深地介入其中,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连接的重量和风险。
他抚摸老船长的头,狗温顺地接受抚摸,眼睛半闭,但耳朵依然警觉。
凌晨五点四十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宋渡今闭上眼睛,不是休息,而是集中注意力,想象钟楼周围的场景,预演各种可能性,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