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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起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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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4的小团体,氛围却有些微妙的不同。
夜纹依旧是那副慵懒随性的模样,但细看之下,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掠过舟江余时,会多停留半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自从海南归来,尤其是舟江余那场“神迹”高烧后,夜纹总觉得好友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
不是外在,而是某种……内核的沉淀?或者说,一种更深层的“懒”?
以前舟江余的懒散是浮于表面的,带着点少年人的漫不经心;现在,那懒散底下,仿佛藏着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倦怠?
或者说是对某种规则的游刃有余?
夜纹甩甩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大概只是病好了,精力更充沛,所以更懒得“装”了吧。
他像往常一样,在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结束,自然地抬手揉了揉舟江余睡得有些乱翘的头发:“走了,回去养精蓄锐,明天别在考场上真睡着了。” 语气是惯常的调侃,动作却带着无声的关切。
林栖推了推鼻梁上暂时取下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依旧,却少了些往日的绝对冷静。
舟江余考场上的“异常”行为,尤其是数学压轴题前长达十五分钟的“入定”,像一根刺扎在他逻辑严密的大脑里。
他试图用“状态波动”、“临时策略”来解释,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说:不像。太刻意了。此刻,他递给舟江余一杯加冰的杨枝甘露,声音平稳:“最后过一遍错题集的重点,别大意。” 话是对舟江余说的,眼神却扫过他,带着评估的意味。
白松涧则像只活力过剩的松鼠,考前焦虑全化作了过剩的精力。
他一会儿抓着林栖问最后一道物理模型的变种,一会儿又哀嚎着“历史时间线杀我”,最后扑到舟江余背上,下巴搁在他肩头:“舟哥!求保佑!让我蒙的全对!考的全会!” 舟江余被他晃得笔都拿不稳,没好气地拍开他的爪子:“滚蛋,自己拜考神去,别打扰我……嗯……养神。” 他把“睡觉”咽了回去,换了个更“学神”的词,换来白松涧夸张的“嘤嘤嘤”。
舟江余本人,正以一种近乎“禅定”的姿态瘫在座位上,眼皮半阖。
在外人看来,这是学神考前独特的“放松”方式。
只有他自己知道,脑海里正进行着另一场对话。
[哦神,过几分钟就开始英语考试,你把英语听力压缩下,行吗?]舟江余在意识中懒洋洋地问。
经过几十天的磨合,他对这个由自己“亲手”创造、又反过来给自己发任务的“助理”神祇,态度相当随意。
[Ro神大人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哦神信誓旦旦,[不过……大人,您真的不打算回忆一下……您父母……]
舟江余的意识波动了一下。
父母。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禁区。
哦神曾试图引导他回忆,但每次触及,都像碰到一堵无形的、冰冷的高墙。
他并不知道,那场车祸发生在剧本开始的三年前,一场“剧本之外的意外”。
只知道父母不再回家,永远的离开舟江余的世界,他心里还是有很多疑点,为什么每个舟江余的记忆线总会有人伤亡。
是巧合?还是说……故意 ?
哦神对此语焉不详,只说是“无法预测的变量冲击”导致的“光斑剧毒侵蚀”,连神界都措手不及。
每当这时,哦神的声音会充满愧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仿佛那不仅仅是舟江余的损失,也是他自己的重大过失。
[……考完再说。]舟江余在意识里筑起一道屏障,将那个话题隔绝在外。[现在,专注考试。]
[哦。]哦神立刻噤声,只留下细微的能量波动,如同背景音般监测着考场内外。
随后的英语、物理、化学考试,舟江余化身为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
一共用时31分钟。
舟江余“啪”一声放下笔,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甚至闭上了眼睛。
那姿态,仿佛在说:“太简单了,无聊,睡会儿。” 旁边一个同学投来混合着震惊和鄙夷的目光。
物理和化学考场,他更是将“实力碾压下的随意”发挥到极致。
选择题扫一眼出答案,填空题数字精确无误,大题过程简洁到几乎只有骨架,但关键的公式、定律引用一步到位,推导逻辑无懈可击。
只在实验报告部分,他“故意”将字迹写得略微潦草飞扬,几个字母潇洒地连在了一起,仿佛在赶时间。
但仔细看去,所有关键的实验现象描述、数据记录、结论推导,都清晰准确地呈现出来,没有任何含糊。
监考老师拿起他的卷子,看着那龙飞凤舞却内容扎实的答案,表情相当精彩——想扣卷面分吧,实在没理由;不扣吧,这字迹看着实在有点“欠教育”。
[咳咳,物理最后一道题的第三小问,您那个‘由能量守恒易得’……是不是有点太‘易’了?]哦神弱弱地提醒。
[易不易阅卷老师说了算。]舟江余毫不在意,[我写‘易得’,是因为它对我来说就是易得。他们觉得不易,那是他们的问题。] 十足的学神式傲慢,偏偏还很有道理。
最后的历史、政治考场,成了舟江余“掉书袋”和“高级黑”的舞台。
历史论述题,要求评价明末清初的士人风骨。
舟江余笔锋一转,信手拈来南明弘光朝廷的荒唐:“当是时也,‘水太凉’钱公(谦益)尚在踌躇投池深浅,‘头皮痒甚’王公(铎)已剃发易服。忠义气节,竟成市井笑谈,岂不悲乎?” 辛辣讽刺,入木三分。
政治题涉及经济政策,他直接搬出《盐铁论》,引用桑弘羊的“均输平准”之策进行类比,分析其利弊得失,最后轻飘飘地点评:“桑大夫之策,虽解朝廷燃眉,然与民争利,终非长久。今之政策,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为大道。” 既展示了深厚的积累,又精准扣题。
最绝的是评价某个历史人物时,他在结尾处神来一笔:“若太史公(司马迁)生于此世,亲见此人行事,恐于煌煌《史记》之外,亦要破例为其单立一‘滑稽列传’补遗乎?” 阅卷老师看到这里,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这学生……知识面广得吓人,嘴也毒得可以。偏偏引经据典,让你想批评都找不到由头,只能哭笑不得地在心里记上一笔。
每一场考试结束的间隙,F4总会短暂地在走廊或楼梯口汇合。
夜纹总会第一时间找到舟江余,手臂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考得怎么样?看你这副被掏空的样子,又提前趴桌了?” 语气是调侃,动作却带着支撑的意味。
林栖则会递过来一颗薄荷糖或者一小块巧克力,言简意赅:“补充点糖分。下一场别睡过头。” 目光扫过舟江余的脸,像是在评估他的精神状态,又像是在寻找蛛丝马迹。
白松涧永远是咋咋呼呼的那个:“啊啊啊!历史杀我!舟哥你最后那道题写的啥?‘滑稽列传’?啥意思?那个人很搞笑吗?” 他像只树袋熊一样试图挂在舟江余身上,被夜纹无情地拎开。
林栖看一眼白松涧“松鼠你演的太差,这你都不会那才有鬼了。”
舟江余则永远是一副“身体被掏空”的咸鱼样,有气无力地回应:“还行吧……困……随缘随缘……” 只有在与林栖目光短暂交汇时,他能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更深邃的思量。
脑内,哦神实时汇报:[大人,周锐的光晕在您考完数学后,黄色浓度加深了15%,指向性明确!林栖的思维波动在您每次‘异常行为’时都有峰值,他在建立模型分析!白松涧的能量场最稳定,充满对您的盲目信任!夜纹的能量场……]哦神顿了顿,[始终有一层保护性的柔光笼罩在您周围,强度稳定。他对您的‘异常’似乎……选择了接受?或者说,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您的‘秘密’?]
舟江余的心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夜纹……他感受着肩头那只手传来的、不容置疑的支撑力量,在意识里对哦神说:[嗯,知道了。]没有更多的话,但那份信任的暖流,无声地流淌。
紧张的阅卷周过去,期中成绩放榜的日子终于到来。
公告栏前人山人海,挤满了急切寻找自己名字的学生。惊呼、叹息、雀跃声此起彼伏。
F4站在人群外围。白松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踮着脚往里瞅:“让让!让让!我看不见啊!”
林栖推了推眼镜,表情平静,但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一丝紧张。
他对自己有信心,但更在意那个总在“随缘”的伙伴。
夜纹双手插兜,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牢牢锁定在最顶端的位置。
舟江余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旁边的柱子上,仿佛事不关己。
只有他自己知道,哦神正在他脑海里实时“转播”:
[扫描中……扫描完毕!恭喜Ro神大人!总榜第一!各科成绩:语文148(作文扣2分,卷面墨点扣1分?离谱!),数学150!英语150!物理100!化学100!历史98!政治97!总分……]
没等哦神报完,人群最前方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卧槽!舟江余?!又是第一?!
“总分……743?!这特么是人?!
“数学满分?!最后那道‘显然’题,他居然满分?!阅卷老师没揍他?!”
“语文148?作文扣分我理解,那墨点扣一分?老师手下留情了吧!”
“物化双百?!他实验报告那字……是人看的吗?这也能满分?!”
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唰”地一下聚焦在靠在柱子上的舟江余身上。
震惊、崇拜、疑惑、嫉妒……复杂的情绪交织。
白松涧第一个蹦起来,嗷嗷叫着扑向舟江余:“舟哥!牛逼!第一!!!请客!必须大餐!” 林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嘴角扬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他走上前,轻轻锤了一下舟江余的肩膀:“厉害。” 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夜纹站在原地,看着被白松涧熊抱、被林栖认可的舟江余,看着他脸上那副“啊?又是我?运气真好”的茫然表情,深邃的眼眸中,那层柔和的守护光晕似乎更亮了一些。
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纵容的笑,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随缘?呵……” 他走上前,分开激动的白松涧,将舟江余从“魔爪”中解救出来,顺手替他理了理被弄皱的衣领,动作自然流畅:“行了,别嚎了。第一请客,天经地义。想好吃什么了?”
不远处,周锐也站在人群边缘。
他头顶那暗黄色的光晕,此刻如同沸腾的熔岩,剧烈翻滚、收缩,最终凝聚成一种近乎实质的、贪婪的亮金色。
那光芒死死地钉在舟江余身上,充满了势在必得的狂热。
他脸上不再是之前的玩味和评估,而是毫不掩饰的、发现猎物的兴奋。“随缘学神?满分怪物?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低声喃喃,转身离开,步伐带着一种发现巨大宝藏后的急切。
舟江余被F3簇拥着,感受着周围的喧嚣和伙伴的喜悦。
他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容,回应着白松涧关于“海鲜大餐还是烤肉”的喋喋不休,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周锐离开时那抹刺眼的金色光晕。
[哦神。]他在意识里呼唤。
[在在在!!]哦神立刻回应,声音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那个周锐……]舟江余的声音冷了几分,[查他。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能查到的,尤其是……他头顶那光,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遵命!]哦神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看来,平静的校园生活剧本,要起风了。]
舟江余收回目光,看向身边嬉笑打闹的挚友,看向夜纹眼中无声的守护,看向林栖镜片后隐藏的智慧与关切。
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将心底那丝冰冷的警惕压了下去,换上一副更欠揍的“学神”表情:
“行吧行吧,” 舟江余拖长了调子,成功将白松涧嗷嗷待哺的眼神和林栖隐含笑意的注视、夜纹无奈又纵容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嘴角恶劣地向上弯起,“烤肉就烤肉。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白松涧瞬间垮掉的脸,“谁考得最差,谁负责烤肉。”
“啊——!!!” 白松涧的哀嚎瞬间响彻云霄,比刚才得知舟江余考第一时还要惨烈十倍,“舟哥!不带你这样的!你这是打击报复!是压榨童工!”
林栖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肩膀微微耸动。
夜纹则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盛满了真实的暖意。
年级第一的宝座依旧稳固,但暗处窥探的目光,已然锁定了这艘看似随波逐流、实则稳如磐石的F4小船。
新的波澜,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