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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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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雨，我想出去走走
——本来，是想有机会能和你一起的
——不过这次没法等你了，下次吧
——如果你愿意给我回消息了，那等我能看见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回你的
林江雨的年假连上了十一，十一第一天姥姥出了院，他在田絮手里接过手机后，读于繁的消息读了五分钟。
最后这几句话发于一天前，到目前为止，电话无法接通。
他回家帮忙安顿好姥姥，就马不停蹄地一路开车到了于繁的小屋。
小屋没有人，窗户关得严实，被子收拾整齐，行李箱不在，一看就是主人出远门的状态。
什么叫出去走走？什么叫没法等？什么叫等能看见的时候？！
林江雨又往小公寓赶，一路上越想越急，越急越气。
——你去哪儿了？
——不是叫你等我吗！
——看到消息了吗！
——回我呀！
——你看到了吗！
这是他拿到手机后发出去的消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回复。
小公寓被打扫过，窗户关了，桌子擦了，卧室的衣服被子都归了位。
于繁回来了。
可来过又怎么样，一切收拾妥当，依然是没有人住的样子，于繁不在，还是不在！
林江雨在空荡的客厅里茫然地站着，良久之后，开始给梁溪打电话。
梁溪：“于繁？他没联系我啊......”
挂断，给王睿打。
“没啊，怎......”
挂断，给高弦打。
“哦？你回来了？......于繁啊，知道，你过来我告诉你。”
林江雨抓着这一线希望，五分钟就赶到了高苏锦的店里。
高弦抱着胳膊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翻白眼，满脸都写着“活该”。
“所以呢？”林江雨满眼怒意，“你叫我过来，就是告诉我你俩没留住他！”
高弦耸耸肩，“能给你个大概消息就不错了，玩失踪的是你，你还想我俩怎么样？”
高苏锦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对林江雨说：“高弦替你着急。我俩劝了很久，最后他说他机票都买好了。”
“机票？去哪儿的机票！？”林江雨忙问。
两位高先生互看了一眼，摇摇头，没搭理他的问题，只是一起往后靠，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听故事。
“你先说说吧，这段时间怎么回事？”高弦问。
这段时间，这段时间啊，说来话长。
林江雨那天没追上于繁，回到病房就和他爸吵了起来。
姥姥头上的伤口在脑后，怎么也不可能是于繁砸的，所以他找他爸要个说法。
林烽听到于繁两个字就捂着胸口，叫林江雨闭嘴。
“别和我说那么多！你等你姥姥好了，你问她！”
“行！我就等着，等着姥姥说清楚！到那时候，你要给于繁道歉！”
“我道歉？好！只要你姥姥说不是，我立马道歉！但是在那之前，别再让我听到他的名字！也别让我看到任何跟他有关的事！我难受！我不想因为这些破事把自己搞到医院里头！”
“那我们可说好了！”
“说好了就说好了！”林烽说。
“你说话算话！”
“我是你爸！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在你姥姥没说清楚之前，别再让我看到跟他有关的任何东西！要是你姥姥醒了之后说一句不是，我立马给他道歉！一言九鼎！说到做到！”
“好！”
“好！你小子最好也说到做到！”
林江雨跟他爸杠上了，掏出手机就扔给了田絮。
从这天之后，他吃饭睡觉一如往常，只是除了这些之外，他什么都不做，就是每天守在姥姥床边。田絮劝他回家休息，她可以守夜，但林江雨就是不肯。
话说在气头上，他就把手机交了出去，没来得及给于繁发任何消息。田絮每天听着手机叮叮叮地响，忍不住偷偷问林江雨。
“回消息吗？”
林江雨不说话。
他当然想回，可他更想守好承诺，等他爸一个道歉。
田絮无奈，又问：“高弦的消息，你要看吗？问你请假的事。”
林江雨也只说：“帮我转达吧。”
就这样，田絮时常手握两个手机，看了又看。
然而事情并没有林江雨想得那么顺利。
一个礼拜之后，姥姥神志渐渐清醒，她躺在病床上，听着林烽和林江雨你一句我一句，大概明白了所有事情。
可她把头扭到一侧，只唤：“小雨啊！——姥姥想吃馄饨。”
林江雨就知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垒，没有人在意真相，没有人站在他这一方。
可他还是续了假，一如之前一样守在床边，买饭喂饭打水收拾，给姥姥削水果，陪她聊天。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只有田絮知道，这种正常才是最不正常。
他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没有情绪起伏，没有心的机器人。
就像那天站在车位上，那个让她害怕的小雨。
田絮终于忍不住了，这一天中午吃饭时，她把林江雨推出门去。
“你回家帮姥姥取身睡衣过来，还有我那个帽子，在衣柜里，帮我拿来。”
林江雨哦了一声，下楼去了。
他刚走出大门，才想起田絮衣柜里一堆帽子，而且车钥匙也没来得及拿......于是只好又转身走了回去。到了病房门口，就听到了田絮急切的声音。
“妈！——您不能这样！”
没有姥姥的声音。
田絮：“我知道您的想法，您一百个想不通，一百个不同意！我知道您希望小雨好！可您看看他现在好吗！”
“现在的事情和他们两个人的......不是一回事！您得说实话！再不愿意，咱也不能冤枉人！”
林烽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别逼咱妈了！这还有什么说的！就算不是他砸的，也是他推的吧！咱妈就站他后面，你说怎么就倒了？！”
“你闭嘴！”田絮嚷道，“刚才的话我也对你再说一遍！他们两个人的事另说，就只说这件事，咱不能冤枉人！”
“你怎么就知道是冤枉了！”
“因为我比你了解！！”田絮吼出来。
林烽不说话了，田絮的声音里有了哭腔，“你们看看小雨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他不想让我们担心，每天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可你们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以前，他刚生出来的时候，咱们看着他怎么说的，说希望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咱不卷，只要他快乐就好。”
“小时候他生病，我晚上守着他，就在他耳边小声祈祷，‘林江雨，平安，健康，喜乐~’，后来怕重名的多，这祝福太散，就改成‘我的儿子林江雨，平安，健康，喜乐’......”
“如今他平安健康，自己努力事业也好，怎么喜乐就不重要了呢？......”
没人应声了。
林江雨站了一会儿，决定推门进去，手刚搭在把手上，姥姥说话了。
“你别哭了，”这声音发着颤，“我......我是不敢说啊，我怕小雨怪我......”
林烽：“妈，他怪您干嘛？”
姥姥似乎在犹豫，说话吞吞吐吐，“我之前见到那孩子出现在咱家门口，我就生气，我，我告诉他不许再出现，然后那天，我...我又看见他，我这气...我一上头，就举着马扎过去了......”
林江雨握着门把的手一紧。
“是我想......哎——谁知道这脑袋突然就晕了，我就往后倒，那孩子，他刚好回头看见我，拽了我一把，我.....我就记得那么多了。”
林烽：“妈啊——你......”
门呼得一下被推开了，林江雨站在门口，林烽把话咽了回去。
“小雨......你还没去啊。”田絮急忙擦眼角。
“看来现在不用去了吧。”林江雨说完看他爸，“现在清楚了么？”
林烽皱着眉，哼了一声别开头去。
“说到做到。”林江雨又说。
林烽这才转过来，站起身高声道：“不用你提醒我！我说到做到！不过我告诉你，道歉归道歉，你俩的事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不会同意！”
林江雨舒了一口气，声音也缓了下来，“我没逼着你们同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
“那你小子到底想干嘛？！”
“要一个好好谈话的机会！！”
这一嗓子来自田絮，林江雨和林烽同时一愣。
田絮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林江雨走，“对吧，我知道的......”
林烽：“可我们找他谈了啊！”
“那不叫好好谈！”
田絮朝他瞪了一眼，林烽彻底不说话了，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3床，你们这屋有点吵啊！”护士推门进来，对了一下床位信息，“医生早上来查过了啊，今天可以出院了。”
“好嘞好嘞！”林烽不想争执了，刚坐下又弹了起来，“那我去办出院手续。”说完就跟着护士出了门。
田絮平缓了一下情绪，开始收拾东西。林江雨默不作声，也跟着收拾。没一会儿，眼前递过一个手机来。
“该还你了。”
林江雨默默接了，又继续收拾。
“你不想看看么？”田絮问。
林江雨看了一眼姥姥，也许是刚刚的争吵费人心神，也许是故意不想面对他，总之姥姥这会儿眉头微皱，似睡非睡。
“一会儿吧。”他说。
两人无话，又接着收拾起来。
林烽办完了手续，回病房拿了东西往车上送，姥姥这会儿真睡着了，田絮和林江雨坐在一旁，决定等她睡一会儿再走。
安静持续了片刻。
“还剩一个苹果，别拿了，我现在给你削了吧。”田絮突然说。
林江雨：“不吃了。”
田絮：“哦。”
“......”
“......”
田絮起身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彻底关上，又走到病床前看了看，最后自己拿起苹果。
“还是吃了吧，省的拿了。”
“妈，”林江雨叫住她，“你是有话和我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