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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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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阴冷霉湿之气尚未从骨髓中褪尽,无名便被拖出,铁镣摩擦踝骨旧伤,每行一步皆有血痕蜿蜒于石阶。
漫长甬道尽头,忽见天光。
抬目四望,梁柱皆以紫檀白虎,窗棂嵌七彩琉璃,室外瑶池琼树隐约可见,锦鲤游曳如流动朱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焚香。
“并告诉楼主,人已带到。”
无名懒散地睁开眼睛,往上一挑,堂上主位,那人红衣如血,斜倚湘妃榻,锦衣以金线绣百蝶穿花,领口袖缘皆缀明珠,光华流转间,面容愈发俊美近妖,眉如墨画,眼尾微挑,唇色朱红似涂丹砂。
就是这人骂他妖艳,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子,跟那青楼的小倌有的一拼。
无名被摁跪于玉阶之下,膝撞地面,闷响入耳,腿伤崩裂,血渗衣袍,在白玉上洇开暗红痕迹。
“杀了。”
声线清越,却淬着冰碴。
“是!”
令下如山倒,两名黑衣汉子上前,铁钳般的手扣住他肩膊欲拖行,就在此刻——
无名似蛰伏经年的凶兽骤醒,以巧劲挣脱绳索,化作一道残影暴起,取走旁边一人的剑矢,直扑主位!
这一扑毫无花巧,却集濒死狠劲于一击,直取那人咽喉,长剑破空竟有嘶啸声,恍若鹰唳九霄。
沈栖鹤只觉一股疾风驰来,连身形都未动,
电光石火间,四道黑影已自梁上扑下,直接擒住无名,与此同时,一女子暗箭射出,狠狠刺入他的腰腹。堂外更有八名护卫破门而入,刀剑齐出,寒光交织成天罗地网。
他再次被拖下,两柄长剑自身侧刺来,直取肋下,剑锋入肉三寸,借此力道再向前突进半尺,疼痛欲裂。
四把刀已架于颈项,六柄剑抵住背心,膝弯遭重击,他轰然跪地。肩、肋、腿旧伤新创齐齐崩裂,血如泉涌,瞬间染红身下白玉,顿时皮开肉绽,他耳中嗡鸣如雷,视野猩红一片。
沈栖鹤拂袖震退左右,眸光冷如万载玄冰:“剜目、割舌、断肢。”
众护卫轰然应诺,七八只手粗暴拽起他。铁链重新加身,拖行于地。
“停下。”
沈栖鶴蹙眉审视自身,锦衣完好,未损分毫,颈侧亦无伤痕,可突然心悸,像是被万虫啃食。
女子见状步近,搭上无名的腕脉,神色渐凝:“此子脉象古怪,重伤若此,竟还有一丝生机。”沉吟片刻,跪下,“报告楼主,此人身上的为母蛊,恐怕您已中蛊,请允许我为您诊脉。”
……
无名什么都听不清了,他蜷缩于地,奄奄一息,他想笑,可他又不是爱笑的人,此时竟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喜悦或是猖狂。
一记怒喝声中,拳脚如暴雨落下,专挑伤处狠击,肋骨断裂声、膝盖粉碎声、皮肉撕裂声混作一团,血腥气浓得化不开。他蜷缩如虾,以背脊承受大半击打,每一击皆似重锤夯砸,五脏六腑移位,眼前阵阵发黑。口中鲜血汩汩涌出,染红胸前衣襟。
“停下!此盎已发作,此人之痛必将转移至楼主,好生看待。”
而后,黑暗吞没一切。
众护卫见他已无气息,试探鼻息,还有救,便将人抬回地牢,嘱医师好生看待,磨了药用绷带系紧伤口,便将人扔进牢房。
无名躺在草席上,血污满身,气若游丝,似已无知无觉。唯唇角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如月下刀锋的冷光,一闪而逝。
鹰隼在远山巅长唳,穿云裂石